他愣住，看著我沉默許久，而後輕輕一笑：“好。”我們摟著對方，大大咧咧地走在街上，逛逛這兒，看看那兒。以前的我也是這樣，跟著不同的男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看名貴的衣服，看名貴的首飾，無論是繁華背後的空虛、愛情背後的虛榮，還是美好背後的荒蕪，沒有哪一種心情是我沒有體會過的。隻怪這座城市太寂寞，受過傷的我們都需要彼此施舍的溫暖。一直逛到晚上七點多，我衝他肆無忌憚地撒嬌，結果一天下來，非但沒揭穿季涼川的真麵目，反而讓他把“男朋友”的身份演繹得更加入木三分了。我假，他比我還假。我疲憊地坐在一個偌大的花壇邊上，故意將他給我買的衣服不在意地扔在一邊，很沒形象地甩掉一隻腳上的高跟鞋，嬌嗔道：“涼川，我腳痛。”他不動聲色，眉宇間平靜得像飄浮的雲一樣，溫柔地看著我。然後，他蹲下身來，在市中心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輕輕地揉著我的腳，沒有言語，沒有慌亂，隻有那抹淡淡的笑容。“哇，那個女生好幸福啊。”“是哦，男朋友好好啊！”“喂！老公，我也要你這樣對我！”“抽什麼風呢！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現給彆人看！走，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現給彆人看嗎？是啊，本來我們都是逢場作戲而已，一堆寂寞的男女演的一場可笑的感情劇，演的人樂在其中，看的人早已笑得人仰馬翻。“涼川，不疼了。”我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將腳抽了回來。“真的不疼了？”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見他平靜的聲音。“嗯，我們走吧。”我重新撿起他給我買的衣服，撞進他的懷裡，任他將手隨意搭在我的肩上。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得投入，不然我的孤獨無處發泄，我的空虛無處喧囂。這時，身邊的一對男女吸引了大街上更多的目光。“你放開我！放開！”“小惠！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談！”“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了！我說過我喜歡上彆人了！你彆再纏著我不放了！”“小惠！告訴我！你是騙我的！這不是真的！不是說好要結婚，要一生都在一起的嗎？”女人猛然甩開男人糾纏她的雙手，怒不可遏地喊著：“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之後，不管男人流下多麼卑微的淚水，留下多麼卑微的軟弱，女人都不再回頭了。在繁華的街道上隱去的堅決身影，再也沒有回來，隻剩下男人傻傻地愣在人群中間，任時間緩緩滑過掌心。我一陣心酸，猛地窩進季涼川的懷裡，而他胸膛的溫度在這一刻開始冷卻了。明明剛才還是暖心的溫度……我驚愕地在他懷裡悄悄抬起頭來看他，而在這一秒，我發現季涼川眼底的光變得黯然失色，那種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落寞，是從心底散發出的難過。背叛到底是什麼？愛情裡的背叛到底有多傷人？我不敢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的側臉。他的臉上印刻著深深的孤獨和憂鬱，讓我沒來由地心疼起他來。我悄悄拉起他的手，他微微一怔，低頭看著我道：“陪我去個地方。”第五章 他有傾城的魅力再次來到午夜花的時候，裡麵大片迷幻的燈光下滿是縱情的男女，季涼川把我拉到幽靜的角落，點了兩紮啤酒。紮啤剛剛放到桌上，他便仰頭猛灌一口，我也跟著他一杯一杯地喝著。他放下酒杯，神色溫柔地問我：“沈檬，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我頓時語塞，猶豫了一下，訕訕地說：“沒有。”他眯起眼，輕輕一笑：“難道以前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沒有一個能讓你動心嗎？”“沒有。”我堅決地回答。他深深地望著我，一言不發，我卻笑了，醉意襲上心頭，我垂著眼簾對他說：“季涼川，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他仿佛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一向波瀾不驚的臉微微僵了一下：“為什麼？”“我告訴你！我沈檬高貴得很！我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把身體交出去的女人，你知道把第一次給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意味著什麼嗎？你知不知道你……”我喊得越來越凶，縮在柔軟的沙發裡，止不住地顫抖，心中湧起的悲涼浸沒我的全身，包裹住我所有的呼吸。他在我的對麵不出聲，均勻的呼吸帶著潮濕的氣息，他近乎心疼地說著：“沈檬，如果你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我想……你的父母是不是婚姻出了問題？”也許是因為他正好說中了我最難堪也最不願麵對的事情，我猶如被人一拳擊中了要害，所有的憤怒一下子湧上我的心頭，我“砰”的一下將手裡的酒杯砸在透著琉璃光的玻璃桌上，站起身憤怒地盯著他的眼睛。“季涼川先生，我們到此為止吧，我覺得你不適合我，我不是很喜歡彆人窺探我的內心世界。”我起身跑進了衛生間裡，嘩嘩的流水聲在耳邊響起，我拚命地將水潑到自己的臉上，想衝走那些痛苦的回憶。我再抬起頭來，認真地凝視自己的那張臉，對麵鏡子裡的女人從什麼時候開始，眼神變得那樣冷，那樣無助了？兩年前的那個雨夜，無儘的蒼穹滾動著黑壓壓的綿綿浮雲，空氣沉悶潮濕地埋伏在周圍，讓人透不過氣來。不一會兒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深灰色的天空被雨簾劃分出不同的空間，我冒著雨趕回家，爸爸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他還在公司處理事情，要晚些回家。我正準備上樓去洗澡，卻聽見主臥傳來一陣陣不同尋常的動靜，夾雜著瘋狂的喘息聲和隱忍的尖叫聲。我的心瞬間被凍住，帶著惶恐不安，我推開那扇門，映入眼簾的，竟是我的媽媽和一個陌生男人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