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告訴你個內部消息,近期雜誌社會舉辦一個作者晚宴,你知道誰會出席嗎?”蘇宴宴沒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誰?”“沈渥!”蘇宴宴一下子來了精神,激動地從床上爬起來:“你說什麼,沈老師!”不怪蘇宴宴過分激動,實在是沈渥的名氣太大!作為一名偵探推理作家,他刻畫的每個故事總是人物飽滿,情節生動,在燒腦的案件當中,抒發對社會問題的思考。雖然她和沈渥的文風完全不同,但是她能進入這個圈子,多少是受了他的影響的。做寫手這行,開始簡單,堅持下來並不容易,她不止一次萌生過退縮的念頭。那時候她喜歡沈渥,經常到他的微博底下留言,也不求他能不能真的看到,就是一個情感的抒發而已,沒想到他真的看到了,並且回複鼓勵了她,讓她繼續堅持下去。雖然她和沈渥還沒有機會見過麵,但是在心裡早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的良師益友和崇拜的偶像了。馬曉文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彆急著激動少年,要是你看到他的照片,我保準你得尖叫出來。”她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你看!”照片隻拍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但是依然可以看出照片中人高大挺拔的身形。“這是沈渥老師?”“嗯,好像是參加什麼活動的時候拍下來的。我聽說他還未婚,也是,像他這種人一定有一個孤寂的靈魂,在苦苦尋找一個值得停靠的溫暖港灣!”蘇宴宴聽出她話中彆樣的味道來:“比如?”馬曉文氣吞山河:“我!”她循循善誘,堅決將蘇宴宴拉到自己的陣營,“你看呀,要是我真把他收了,以後你要什麼to簽、照片的,那還不容易!更何況,我長得也挺好看的吧!”蘇宴宴點點頭:“你知道你哪兒最美嗎?”馬曉文美滋滋地說:“眼睛?鼻梁?”蘇宴宴搖搖頭:“你想得最美!”馬曉文:“……”門鈴聲響起來,馬曉文剛剛訂了一份熱乾麵,她以為是外賣到的,一邊起身去開門,一邊開玩笑:“好啊,那我們來做一個好玩的假設,如果沈渥和簡笑言這兩個極品男人同時向你表白,你會喜歡誰?”蘇宴宴趴在床上扯著嗓子回答:“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沈渥沈老師啦!簡笑言隻是虛有其表,跟他談莎士比亞他都不見得知道人家是哪國的,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年輕的時候還行,好歹還有張能看的臉和勉強算得上還行的身材,但是老了之後,還有什麼意思啊,一點內涵都沒有,哪裡比得上沈老師!”她說完之後,等了一會兒,馬曉文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附和她,空氣中詭異地靜了一瞬,才傳來她有些不太自然的聲音:“宴宴,你好好想想再說,其實簡笑言挺好的不是嗎?長得帥、醫術還好,我們倆總體還是很欣賞他的對吧!”“欣賞他?你被下了將頭了?他又不在這而兒,犯得著說這種違心的話嗎?奴顏媚骨,鄙視你!”說完,蘇宴宴總算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她從床上爬起來,想看看馬曉文到底受了什麼刺激,然而她剛走到臥室門口,就僵住了腳步,因為簡笑言正站在門口!四目相接的瞬間,她甚至還看見簡笑言對著她笑了一下。驚悚!比看鬼片還要驚悚!此時此刻,蘇宴宴的腦子裡隻剩下四個大字:天要亡我!她死了!這回真死了!寂靜的空氣中暗潮湧動,她不禁想起魯迅先生的一句話——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想都不用想,麵對簡笑言,她肯定是被滅了的那一個!還是馬曉文最先反應過來,打破了沉默:“我想起來,我出來的急,家裡的煤氣好像沒關,你們聊,我就先走了啊!回見!”蘇宴宴顯然沒料到她這麼沒有義氣,拽住她的袖子不讓她走:“馬曉文,你……”馬曉文無情地掙脫了她的手,壓低聲音說:“我剛才給你的暗示都那麼明顯了,你沒接收到怨得了誰,姐妹,保重吧,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真幫不了你,要是咱們還有再相見的機會,你說吃什麼我都請!我走啦!”馬曉文走得飛快,活像身後有什麼東西追她似的。她一離開,屋子裡頓時隻剩下她和簡笑言兩個人,氣氛無比尷尬,她心裡無比惶恐!天啊!這都是什麼人間疾苦!“我去送送她!”蘇宴宴靈機一動,想了個辦法,也想溜之大吉。卻在經過門口的時候被簡笑言攔下:“在那之前,我們先來聊聊你對我印象的問題。你剛剛怎麼說的來著,虛有其表?沒有內涵?也就年輕的時候還行?蘇宴宴,想不到你對我了解的這麼深入啊!”他每說一句,就向她逼近一步,到了最後,已經把她逼到了桌子邊上。先前臉上的笑意消失殆儘,此時完全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一瞬間,蘇宴宴的腦子裡想了很多,古有陶淵明不為五鬥米折腰,現在她也不能屈服在簡笑言的淫威之下!文人的氣節不能丟!這麼想著,蘇宴宴“噗通”一聲,蹲了下來,抱著簡笑言的大腿,一邊哭一邊懺悔:“大佬,我錯了!”骨氣這種東西,該扔的時候就得扔!簡笑言:“……”簡笑言被蘇宴宴能屈能伸的表演功力折服了,勉強原諒了她。他看了一眼還在哭哭啼啼的蘇宴宴,皺著眉頭問:“我都說了不計較了,你還想怎麼樣?”蘇宴宴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淒慘:“我牙疼!”拔牙之後,她就一直不舒服,有麻藥勁的時候還好一點兒,麻藥勁過了,傷口就開始逐漸發疼,連帶著嗓子也發了炎。馬曉文過來陪她,本來就是為了分散她注意力,減少疼痛感的,現在她走了,連個安慰自己的人都沒有,想到這裡,她不禁悲從中來。人在生病的時候,本來心裡就脆弱,再加上剛才簡笑言那麼嚇唬她,蘇宴宴小嘴一癟,委屈巴巴地開始抹眼淚。大概是看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情真意切,不像裝假,簡笑言的音調放緩下來,他走到她麵前,抬起她的下巴:“張嘴我看看!”蘇宴宴聽話地張開嘴,拔牙的傷口處的確腫得有些厲害。“消炎藥吃了嗎?”蘇宴宴點點頭:“吃了,沒有用!”“沒有這麼快,如果忍不住,適量吃點止疼藥緩一緩。”交代完,簡笑言正準備回家休息,卻被蘇宴宴拽住了衣袖:“那個……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看個電影?”簡笑言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行,我上班很累了,要休息!”蘇宴宴卻不鬆手:“可是是你把曉文給嚇跑了啊,我不想一個人待著,你陪我看一個電影,就一個,作為報答,以後隨便你來吃飯行不行?我相信你作為一個白衣天使,是一定不會拒絕我這個小小的請求的是不是?”她拽著簡笑言的胳膊,大有一番“你不答應,我就不讓你走”的架勢。簡笑言耐不住她的糾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什麼?”“鬼片吧,這樣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就不會再想牙疼的事情了。”簡笑言不置可否,本來就對電影沒什麼興趣,看什麼都無所謂。然而電影剛演上沒有十分鐘,口口聲聲說要看鬼片的蘇宴宴已經開始靠意念看電影了。她雙手捂著眼睛,想看又不敢:“簡笑言,恐怖的情節過去了嗎?”這個問題倒是有些難為他了,他看著鏡頭前來回飄蕩的貞子,內心毫無波動,這算恐怖情節嗎?不算吧,還沒有開頭男女主角吵架來的恐怖呢!於是他淡淡地回答:“過去了。”蘇宴宴不疑有他,然而她剛鬆開手,就看見滿身是血的貞子從窗戶外爬進來,朝著鏡頭伸出蒼白的手:“嗷嗷嗷!哪兒過去了,簡笑言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呀!”簡笑言:“……你就是這樣通過手指縫看電影的?”蘇宴宴理直氣壯:“可是我害怕呀!”簡笑言都要被氣笑了:“害怕你看什麼鬼片?”“你懂什麼?就是我這種膽子小的,看鬼片才有氣氛,像你這樣的,”她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看鬼片跟看八點檔肥皂劇似的,看阿飄跟看鄰家小妹妹似的,哪有什麼觀影體驗?”她又想了想說,“你怎麼會不害怕呢?是不是題材不對?我給你找一個醫院專題的鬼片試一試?”簡笑言:“……”真是謝謝你了!最後還是他以一人之力,搶過了遙控器,隨便找了一個看獅子滿草原亂跑的科教節目,才讓蘇宴宴無聊到進入夢鄉。翌日清晨,還在睡夢中的簡笑言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迷糊地睜開眼睛,意識有些遊離。窗外已經天光大亮,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大有他不開門,對方就要把門敲爛的架勢。他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他在做夢,而是真的有人在敲門。一打開門,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蘇宴宴以一個餓虎撲食的姿勢朝他撲了過來。他沒有防備,叫她撲得倒在地上,蘇宴宴則順勢壓在了他的身上。然而蘇宴宴顯然沒有解氣,她跨坐在他的腰間,揪住他的領子,口氣咄咄逼人:“你說,你昨天晚上對我乾什麼了?”簡笑言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與平時冷臉的樣子大相徑庭,甚至看起來有點……呆萌。蘇宴宴不太自然地乾咳了兩下:“你彆以為你這樣勾引我,我就會輕易原諒你!”簡笑言的意識終於逐漸回籠,臉上的表情冷肅起來:“蘇宴宴,下去!”“哦!”蘇宴宴一邊從他身上爬下去,一邊不無悲傷地想,明明她是來討回公道的,道理站在她這邊,為什麼他臉一冷,她就開始是下意識地聽他的話了?果然在簡笑言麵前奴顏媚骨已經成了習慣,這該死的本能!她把右手手遞到簡笑言麵前,拇指和食指之間有兩個清晰的紅印:“我手上的紅印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趁我昨天睡著以後對我做了什麼?簡笑言啊簡笑言,想不到你平時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實際上卻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特殊癖好,可憐我的手飽受摧殘,禽獸!”“把你腦子裡的那些黃色廢料收一收!”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蘇宴宴的手,“虎口這個地方有一個穴位叫合穀穴,按揉這個穴位,有緩解牙痛的功能,昨天晚上你睡著之後還一直嚷嚷著牙疼,我受不了你的騷擾,所以幫你揉了幾下。”他頓了一下,“不過,現在看來,我完全是多此一舉,就該讓你疼著!”蘇宴宴將信將疑:“你說的是真的?”“信不信隨你。”簡笑言揉了揉太陽穴,他平時作息一向規律,並且高度奉行效率為先的原則,同樣的工作,彆人得加班到深夜,他卻能準時在工作時間完成,絕不把工作拖遝到下班時間之後。十點半之前準時上床睡覺,幾乎已經成了他不變的生物鐘,昨天晚上卻因為蘇宴宴,他睡晚了,順帶著今天早上也起晚了,生物鐘被打亂,他有些煩躁。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蘇宴宴還站在客廳裡,隻不過與剛剛進屋時的神情截然相反,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有點不敢看他。蘇宴宴見他出來,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是我誤會了,謝謝你啊!”簡笑言應了一聲,準備越過她往門口走。“你乾什麼去?”“買早餐。”蘇宴宴急忙跟著他一起往外走:“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我請你吃,就當我誤會你的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