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神情發焉,何歡安慰了她幾句說:“行了,彆多想,事已成定局,就既來之,則安之吧。到點了,走,去吃午飯。”趙曉曉點點頭。一下午的時間,趙曉曉都心緒難寧,煩躁的畫不了一張稿。晚上在第一食府,同事們頻頻向趙曉曉敬酒,對她說著一些虛偽又浮誇的祝詞,她很不適應,卻無法拒絕。她從未在聚會中這麼顯眼過,以往能不去的宴席她都推了,實在推不了,她也隻是在角落裡待著,很少引起他人的注意,大家說敬領導一杯,她就隨波逐流地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可是今晚,她儼然是主角,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躲不過去,更沒法當著大家的麵輕抿一口,所以沒一會,她就覺得有些頭暈。雙頰的發燙還有眼前的眩暈以及胃部的不適讓她知道自己差不多醉了,她推辭著起身去洗手間。在洗手間裡,她吐得一塌糊塗。從小到大,趙曉曉從來沒覺得身體這樣難受過。“該死的顧晚飛!”她輕罵了一聲,把自己此刻的遭罪全怪到顧晚飛身上,若不是他故意冒充她男朋友,她也不至於從一個寂寂無名的插圖繪畫師,變成策劃部乃至整個嚴氏的名人。她討厭這種引人注意的感覺,就好像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她可清晰記得下午經過銷售部時,那幾人投來的目光,是那樣的極不友善。何歡怕她有事,沒一會尋了過來,找到她後,扶著她,拍打著她的後背,幫助她能吐得順暢一些。“謝謝你,何姐!”趙曉曉吐乾淨後,人也覺得舒服多了,可頭還是有些昏沉,起身後,在洗漱台前,打開自來水,掬水漱口。何歡心疼地看著她,說:“不能喝就彆喝那麼些了。”趙曉曉抬手拭去唇邊水漬,說:“你覺得我能不喝嗎?明知他們是故意灌我酒,我還不能拒絕,何姐,你說我是不是挺窩囊的?”職場上的酒局,何歡也不能幫著說什麼,有些自責地遞給她一張紙巾。趙曉曉接過來擦了擦唇邊的水漬,看著鏡中有些不認識般的自己,說:“何姐,你知道嗎?現在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策劃部有個趙曉曉,都聽說她與成泰的顧總關係不一般,銷售部談了半年沒搞定的合同,她去了一上午就成了。”對於她的苦笑,何歡有些無奈,說:“這就是職場。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總有人嫉妒,也總有人委屈。平日裡你隻專注畫畫,與他們之間也不過多接觸,他們不了解你,自然就會排擠你,疏遠你。”趙曉曉雙手撐在洗漱台麵上,因為過於用力,十指關節泛了白,她不理解地說:“我不在乎他們對我的排擠與疏遠,因為原本畫畫就是一份孤獨的職業,我隻想做好自己的本職,可沒想到,因為一個顧晚飛——”她緊咬了一下唇,沒再說下去。何歡理解她的心情,眼眸猶豫了一下,說:“今天你去成泰後,魏晴進了總監辦公室,具體說些什麼我沒聽見,我去茶水間的時候,就聽見魏晴跟總監說,顧晚飛有可能是跟你玩玩。總監也讚同這一點,所以他們並不看好你跟顧晚飛的關係,自然不會因為顧晚飛而高看你一眼。”趙曉曉看著何歡,久久沒說話。頓了好一會,她才轉了話題,說:“何姐,我們進去吧。”何歡點點頭,扶穩了她走出洗手間,想著什麼,說:“一會進去,你就靠在我的肩膀上,他們誰叫你都彆理,我就說你喝多了。等散了局我送你回家。”趙曉曉感激地點點頭,從進嚴氏這麼多年,也多虧有何歡幫她,她由衷地道著謝,說:“謝謝你,何姐。”牡丹廳裡,眾人喝得興起,雖說是為了趙曉曉設宴,可無一人在乎此刻趙曉曉是否在場,畢竟大家要拍的,還是程美的馬屁。隔了好久,程美才問起:“怎麼曉曉跟何歡還沒回來?”魏晴嘲笑著說:“是不是喝多了,趴哪個馬桶上睡過去了。”程美笑了笑,又假裝拉下臉,交代說:“她今晚喝得高興,難免有些多。一會她回來,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可不能再灌她酒了。”魏晴一副天大冤枉的模樣,道:“總監,曉曉第一次簽下大單,是我們策劃部的大功臣,銷售部都沒能拿下的單子,讓她拿下了,這事說出去,我們策劃部多有麵子。我們這些人,哪敢灌她酒,我們可都是真心敬她酒。希望她步步高升後,可千萬彆忘了咱們這些人。”坐在她邊上的小修也附和著說:“是啊!她有成泰集團的顧總做後台,我們往後還都指望著她能幫襯一下我們呢。”程美瞪了小修一眼,說:“少說這些沒用的話。”魏晴道:“這怎麼能沒用呢,這也是對大家的一種警醒啊。在座的各位要記住了,以後千萬彆得罪了趙曉曉,人家可是有後台的人。小心人家耳旁風一吹,到時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正說著,何歡扶著趙曉曉推門進來。魏晴的話剛好被她們聽個正著。趙曉曉吐完後,渾身難受著,即便對魏晴的話語覺得有些刺耳,此刻她也隻能當做沒聽見!何歡為她抱不平,鄙夷地眼球一翻,說:“魏晴,你這話夠酸的,有本事,你也讓顧總做你的後台啊!”魏晴把酒杯往下一放,說:“我們可沒趙曉曉那本事。前腳發誓說跟人沒關係,後腳就利用‘關係’跟人簽下合同,這種自打臉的本事,我們也不會呀!”趙曉曉倏的一下朝魏晴看去,眼眸裡帶了一些厲色。程美見狀,忙說道:“魏晴,你喝多了!胡說八道什麼呢!”魏晴也就借著酒勁壯了壯膽,說:“我哪胡說八道了?總監,要不你問問趙曉曉,她是怎麼簽下成泰集團這個大客戶的?說出來,我們也好學習學習。”程美說:“越說越沒數,你們學習什麼?做好你的企劃案就行了!”魏晴膚淺地笑了一下,說:“好,我不學習!不過我真的好好奇!趙曉曉,你說你跟顧總談戀愛就談吧,可為什麼要裝單身到處去相親呢?吃著碗裡的不夠,還要惦記著鍋裡的不成嗎?”趙曉曉把椅子往後一撤,人站了起來,臉上的神色陰冷一片,一雙眸子緊盯著魏晴,似是要用目光將魏晴挫骨揚灰一樣,她說:“我還是那句話,我與顧晚飛之前一點關係都沒有,但至於從今以後有沒有關係,你管不著!”魏晴本被她的眸光盯得心裡發虛,但又讓她的話語激到了,說:“我當然管不著,我也懶得管,我——”“行了!”程美截下了魏晴的話,她可不想好好的慶功宴被攪壞,“你們總是這樣爭爭吵吵,還讓我們怎麼喝得儘興?”魏晴氣鼓鼓地住了嘴,可轉眼間,她的眸子亮了一下,起身,拿過一瓶酒,給趙曉曉斟上,態度也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曉曉,我剛才話說的有些過,對不起,我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原諒我。”趙曉曉緊緊擰了眉,心中明白魏晴不懷好意,遲遲不舉杯子。魏晴激道:“趙曉曉,不至於這麼小氣吧?我都說我錯了。”趙曉曉真想伸手端起杯子,然後把這杯酒狠狠地朝魏晴的臉上潑去。她就這麼小氣!怎麼的?她就不想喝這杯酒,怎麼的?可她又不能不喝!因為程美見她半天沒反應,對她說:“曉曉,魏晴都主動承認錯誤了,你就給她個台階下吧!”趙曉曉知道私底下,魏晴跟總監程美關係不錯,每一次她跟魏晴爭吵,程美都是幫著魏晴多一些。所以此刻她沒辦法,遲疑了片刻後,隻好端起酒杯。好不容易一杯飲儘,魏晴竟又給她倒滿了第二杯。魏晴說:“這第二杯,希望曉曉你不計前嫌,以後我們之間可以和平共處,畢竟咱們都是一個部門,再怎麼說,團結始終是最重要的。”程美鼓起了掌,說:“沒錯,團結是最重要的,作為咱們部門總監,我實在是不想看見咱們自己人鬥自己人,這杯酒,我作陪!”說著,程美舉起了杯子,先乾為敬。魏晴也痛快地喝完,然後看著趙曉曉。趙曉曉捏了捏拳。何歡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她一腳。她知道何歡是讓她裝醉,可這杯酒,她不得不喝。起身,她對著程美的方向,再次一乾而儘。魏晴陰暗地扯了唇笑,又要替趙曉曉倒上第三杯。趙曉曉索性也不拒絕了。喝醉了更好,魏晴不就是想看她醉態百出的糗樣嗎?她就如了這女人的意。到時她喝“多”了,那可就彆怪她所做出的行為有些不妥了,比如說,抓住魏晴這個女人狠扇嘴巴,又比如說,拽著魏晴這個女人的頭發不撒手……反正她酒“醒”以後,是死活不會承認的。就算到時兩敗俱傷,她也要讓他們明白:不要輕易灌趙曉曉酒,趙曉曉喝多了,可是會咬人的。她朝魏晴看去,眼眸中閃過一抹更為陰狠的神色。然而趙曉曉的“計劃”並沒有成功。正當她覺得自己喝的差不多,可以耍酒瘋的時候,響起的敲門聲阻攔了她。門被推開。一個英俊的男人站在那裡。屋裡的人除了程美,大家都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