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迷黃棋(1 / 1)

一早醒來,蕭玉和似乎又變成了以前那個蕭玉和,溫潤如玉,細致周到。經過昨夜他的忽然變臉,宋關雎忽然有些難以接受。“宋大人這次在哪裡見著太子了?”蕭玉和這話問出口,就在不遠處的黃棋忽然抬頭便望了過來,宋關雎抬眼一瞧,黃棋連忙低頭,假意喂馬。宋關雎笑了笑,“就在雲樓,當時項歸蓉想殺我,被他給救了的。”蕭玉和思慮良久,“那太子和太子妃……”“太子妃並不知道太子還活著,他們應該不是同盟。”宋關雎打斷了蕭玉和的疑慮,她思考事情總歸是不夠周全,這太子之事,蕭玉和都知道了,也不知道陛下那裡瞞不瞞得住?蕭玉和似乎略微鬆了一口氣,宋關雎並不再多說,二人靜坐石凳上,添茶對飲,再無對話。行文推門而進,滿頭大汗。“主子,外頭已經開始亂了,好多百姓都在搶米麵,而且這村子外頭,有好多官兵都累了石碓、土堆,隻能出,不能進。”行文說著他從外頭打探到的消息,蕭玉和點點頭,看了眼宋關雎。“宋大人,有何感想?”蕭玉和向來喜歡問宋關雎這話,以往宋關雎都喜歡與他說上兩句。如今宋關雎卻是徑直不理他,“不過是陛下開始封城而已,這江州城裡的百姓如今不善農耕,就算是要再想著去種點東西,自給自足,也來不及了,怕是撐不了幾日,就得揣著錢往外頭跑了。”宋關雎神情淡漠,蕭玉和自知道她是在與自己置氣,畢竟他昨晚一時間沒有控製脾氣,大意了些。“宋大人,還在與在下置氣呢?”這院裡人多,如今外頭開始亂了,蕭玉和要眾人都儘量少往外頭跑。蕭玉和就算是想特意討好她,也擔心落人口舌。宋關雎不予理會,這蕭玉和既是有事瞞著她的,她自然是不能萬事都向他蕭玉和敞開心扉。行文在一旁瞧著,眉毛眼睛攪和成了一團,這個夫人嘞,怎麼又生氣了?“主子,您的心疾今兒可好些了?屬下今兒都忘了給您熬藥,您看是照著往常的方子抓,還是您要換個方子?”行文開始在一旁不停的念叨,特意將“心疾”二字說得尤為重,目的就是要宋關雎聽見。果不其然,宋關雎臉色略微鬆動了些,蕭玉和看向行文,向他讚賞地點了點頭。“有什麼氣好置的?大人是陛下心腹,得陛下器重,對我等有所保留,也是理所應當。”宋關雎這話聽來,可還不是滿腹怨氣。蕭玉和可真真是有苦難言,他這個夫人,一而再的壞了他的計劃,他都舍不得與她多加置氣,沒成想,自己不過是略微變了臉色,她就能這般給自己甩臉子。有心將她冷落一番,卻又終究舍不得。“宋大人這話說的,似乎當初蕭某也說過,”蕭玉和賠著笑臉,“要說陛下器重,自然是陛下殿前親封的狀元郎更得陛下心意些。這些年,可少有一出榜單便留京任命的,宋大人可以說是第一人!”蕭玉和一臉的諂媚逢迎,行文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宋關雎卻是不為所動,盯著遠處,兀自沉思。“蕭大人?”“哎。”“你說,如果黑奴那處密道裡存的不是銀錢,隻是一個通道,那麼他為什麼要修一個通道,派那麼多人進來?”宋關雎這話問得慢,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蕭玉和微微皺了眉頭,自己在這在意她的心情,她卻早已經想到了其他地方。蕭玉和滿臉疑惑,瞧著宋關雎,“宋大人有何想法?”宋關雎衝著蕭玉和使了個眼色,黃棋是太子的人,他在這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了太子的眼睛。蕭玉和心領神會,將茶壺遞給身邊的行文,“去夥房,看看鳴翠姑娘可有新燒的熱水。”行文接過茶壺,順著茶壺一同遞過去的,還有拇指大小的紙包。行文端了兩個大碗,遞了碗水給黃棋,“喝點水吧,一早上就見你在喂馬,刷馬。”“多謝!”黃棋不疑有他,一碗水下肚,碗還未還給行文,整個人就一陣眩暈,“你,這水裡……”黃棋哄然倒地,宋關雎和蕭玉和冷眼看著行文將黃棋拖回了房間。“這黃棋跟了你可有不少時間了,你連他都防?”“我與你不同,你身邊的行文行影,都是你自己的人。但我身邊的,卻都不是我的人。”宋關雎微微歎了口氣,心下作了打算,回都城之後,還需得儘力培養些心腹。蕭玉和看著宋關雎,莫名有些心疼。“你,喜歡在官場遊走嗎?”“或者說,你為什麼要考科舉?”在蕭玉和的心裡,宋關雎一直就是一個謎,她心裡在想什麼,如何想的,他始終都不能了解。宋關雎笑了笑,蕭玉和的疑問她是明白的,她堂堂恭王府的表小姐,如何就不能安安心心做個閨閣小姐?等著恭王妃給她許一個好人家?偏偏要生了變身男子的念頭。“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會嫁人。”宋關雎飲了一口茶水,神情淡淡的,聽在蕭玉和的耳朵裡,卻是一陣波濤洶湧。他不說話,等著她的下文。“你道我為何那般不待見宋家祖母?小時候,我便是被他們給遺棄了的,就因我是個……帶著殘缺的女子,丟了宋家臉麵。”宋關雎略微有些哽咽,蕭玉和走至她身後,將她護著。一陣暖流四起,宋關雎這才繼續,“我心裡埋下了恨,是我姑姑覺著我好玩,撿回來繼續養。聽下人說,我雖長得不好,但好在好養活,平日裡也算機靈,所以姑姑養著養著,對我便越發喜愛,最後入了恭王府,都要將我帶著。”蕭玉和握緊了宋關雎的肩頭,“夫人,若往事,不堪回首,可不必再提。”宋關雎吸了一口氣,“不瞞蕭大人,你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讓我感受到被愛的人,極為溫暖,甚是喜人。”蕭玉和身子一緊,將宋關雎更是緊緊抱住。“往後,自當予夫人百般愛護,足以彌補,幼時缺失。”蕭玉和說得動情,宋關雎笑了笑,眼中帶淚。“往事不可追,未知之事,自然也不可輕易許諾,蕭大人未免太過信口。”宋關雎不輕信承諾,當然並不是不信,而是她心中,如今充滿了懷疑。“你我既結為夫妻,定是生生世世的,我待你好,定也是矢誌不渝的。”蕭玉和看著宋關雎,雙目清亮,炯炯有神,這話說得誠懇又真心。宋關雎推開了蕭玉和,她自幼無人愛護,如今更是輕易不敢敞開心扉,“我女扮男裝,其實也就是為了不受婚嫁之事拖累,若我著實是會孤獨終老,我在朝廷裡為陛下效命,至少還能掙得一口吃食。”衣衫皺褶,宋關雎細細展平,這話題轉換得快,前一秒還在風花雪月,下一秒卻又回歸正題。蕭玉和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茶水灌好,遞到她手上。“迷暈了黃棋,你是有何話要說?”“我懷疑,小雲樓不是黑奴的,而且姚明湖效忠的,也不是黑奴。”宋關雎此話一出,蕭玉和手裡的茶杯就抖了抖,水濺出來,滴在宋關雎的腳邊,宋關雎瞧了瞧,將蕭玉和手裡的茶杯一扶。“蕭大人,拿穩了。”蕭玉和故作鎮定,將茶杯送至嘴邊,“夫人手裡,果真沒有遞消息的人?”僅憑借蛛絲馬跡的分析,宋關雎就能推測出此種貓膩,蕭玉和不免有些難以置信。宋關雎將蕭玉和的種種表情,儘收眼底,“蕭大人覺得,小雲樓和姚明湖背後的人,會是誰?”一陣風來,雖是入了春,卻終究還是有些涼。宋關雎收回了一直看著蕭玉和的眼,張了張嘴,繼而又閉上。“約莫,是太子殿下吧……”輕輕一句話,蕭玉和卻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夫人是從哪裡覺得,他們可能是太子的人?”宋關雎抬起頭,看著蕭玉和,“我隻覺得他們中有一個,可能是太子的人,但是另一個人,我並不知道,蕭大人,你知道嗎?”項歸蓉和姚明湖定然不是給同一人做事的,不然,姚明湖不可能三番五次地查探小雲樓。“若是他們效忠同一人,項歸蓉他們帶人進來,大可從城門光明正大的進來,完全不必通過隧道那麼麻煩。”蕭玉和眼神躲閃,“最大的可能性,姚知府是太子的人,小雲樓是黑奴的人,這樣一切便解釋得通。”聽了蕭玉和這話,宋關雎在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小雲樓!蕭玉和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話出現了紕漏,心裡隻在讚歎著宋關雎的聰慧,有這樣的夫人,他真真是頗有些壓力。“我們先候著他們的動作吧,這兩日,咱們多多關注解藥一事,你可有眉目了?”宋關雎約莫看到了事情的眉目,自然是要著手打算,若事情當真如她所想,定不能誤了大事。“快要成了,我打算再等一批橘皮發黴,多采些黴物。此藥,隻一兩粒,怕是效果不佳。”蕭玉和作為蕭鼎後人,行醫製藥,有著天生的敏感。隻是宋關雎想不通,這樣一個人,如何會與權勢爭鬥扯上關係?“如此,還要勞煩蕭大人,多多費心才是。”蕭玉和揉了揉宋關雎的頭發,“說些什麼呢?這不是分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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