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不嫁(1 / 1)

心頭好 丁懷瑾 1546 字 14天前

江景畫到江家主宅的時候,有個老媽子站在門口,是常年伺候江家飲食起居的老傭人了,江景畫沒有同她打過什麼交道,不過隱約覺得小時候她對弟弟和自己都還不錯,在這偌大的宅子裡頭,是難得在江景畫和江景淞麵前流露出一絲溫情的人。老媽子低聲對江景畫說:“孫小姐,等下不管老爺說什麼,你頂好不要去頂撞他,隻管聽著便是了。”江景畫“哦”了一聲,沒說話。老媽子歎口氣,搖搖頭說:“孫小姐啊,彆光答應呀,等下暴脾氣上來了又不管不顧的。”江景畫淡淡的說了句:“那我儘力吧。”走到大廳那塊兒的時候,陳驍君坐在沙發上,一見到江景畫那表情就開始扭曲起來,眼裡的怨毒全都迸發出來了。她一見到江景畫那張和秦念念類似的臉,刻薄的話一刻不停的從嘴裡蹦出來:“喲,江景畫,你還真是一刻不閒著,一回國就馬不停蹄的給家裡添亂子,你是嫌你給江家人丟的臉還不夠嗎?”江景畫看著陳驍君:“你給我說清楚,我是哪兒給江家丟臉了?”“江景畫,你還好意思問,你和梅九煜的事兒,你還以為彆人不知道嗎?”陳驍君眼裡閃過一絲扭曲的快意,“你啊,還真是得到你媽的真傳……”“你說什麼?!”江景畫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逼近陳驍君,那架勢,看著就是一副準備動手的模樣。老媽子曉得江景畫準是又要發瘋,趕緊上前拉住她,生怕她動手。真是不曉得明明是龍鳳胎,怎麼兩個人性子差了這麼多,江景畫是一點就著的炮仗,江景淞卻是性子極好,仿佛是沒有脾氣的一個人似的。“怎麼,你還想打人?”背後響起一道女聲,是陳幽蘭。老媽子趕緊在她耳邊說:“孫小姐,趕緊叫人啊。”江景畫回過頭來,眼睛還是赤紅的,她盯著陳幽蘭好一會兒,最後才極其不願意的從嘴裡擠出了兩個字:“奶奶。”陳幽蘭冷哼一聲,麵對江景畫的時候,她一向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不會給一分好臉色,她語氣刻薄的說道:“怎麼,驍君說的有錯嗎,你還嫌不夠丟人的,跟梅家的人牽扯不清,侄子叔叔的亂來,彆人會怎麼看待我們江家,還以為我們江家為了跟梅家聯姻,什麼下作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你自己惹的禍我看你怎麼收場,你以為梅九煜那樣身份的人會娶你嗎,到頭來還不是給人看笑話!江景畫,這些年過去了,我也以為你總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了,沒想到這點你倒是儘得你那狐媚子母親的真傳,還是這樣的自不量力。”江景畫抿著嘴,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她抬起頭,將背脊挺得筆直,哪怕心口淌血,也絕不會允許自己示弱。當年,剛被接到江家祖宅的時候,第一次看到爺爺奶奶,江景畫按照姥姥和姥爺的吩咐,努力和他們表示親近,她還記得第一次靠近陳幽蘭的時候,她眼裡閃過的嫌惡,像是一把鋼刀刺進了她的心頭上,鮮血淋漓。其實也不是所有的爺爺奶奶都是慈愛憐憫的,所以她也明白,在這個家裡,她和江景淞是不受歡迎的兩個人,沒有人願意真正的接納他們。江景畫看著陳幽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字一句道:“你覺得我丟人,那我就是要丟給你看,我身體裡流著江家的血,這血脈,你拿不掉,砍不斷,你以後頂好少招惹我,不然我惹出更大的亂子給你看!”“江景畫,你還有沒有點教養的,竟然敢這麼跟你奶奶說話!”陳驍君怒斥道,走過去拍著陳幽蘭的背給她順氣。陳幽蘭估計是真的被氣得夠嗆,這江景畫是越大越不服管教,野種就是野種,哪裡有一點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我有沒有教養你們不知道嗎,我姓江,就算沒教養那也是江家的過失!”江景畫將頭一抬,拳頭捏得緊緊,她要是真沒教養,不懂得尊老愛幼,剛才在這婆媳倆一人一嘴說她媽的時候,她就一人一拳揍過去打死得了。老媽子趕緊勸道:“孫小姐彆說了,老爺還在書房等著你呢。”看到陳幽蘭和陳驍君被氣得夠嗆,江景畫覺得自己也不算輸,這才把背挺得跟棵小白楊似的往書房走去。她像是個隨時準備戰鬥的兵似的,她想,哪怕自己最後定是要輸的,也絕對不能不發一言便繳械投降,就好像是個隨時準備赴死的亡命之徒。可是麵對江山海的時候,江景畫覺得自己的段位還是不夠的,一進書房她就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對於江山海的畏懼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其實,江山海從未打罵過江景畫和江景淞,大部分的時間裡還算得上和顏悅色,可是江景畫從小就有一種感覺,這人是很厲害的,就跟武俠片裡那些殺人不見血的大反派一樣,她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感覺便愈發的濃厚起來。江景畫走到坐在真皮沙發上的江山海麵前,叫了一聲爺爺。“你和梅九煜在一起了?”江山海開門見山問道。“是。”江景畫將背脊挺了挺,下巴略略抬高了一些,儘量讓自己表現得不卑不亢。江山海語氣淡淡的,眼神裡透著一股銳利:“哦,你做事倒是一向隨性,不管不顧的,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配得上梅九煜嗎,他會娶你嗎?”“所以爺爺的意思是?”江景畫知道,江山海把她叫過來絕對不是口頭羞辱一頓那麼簡單,他不是陳幽蘭,也不是陳驍君,不會白白瞎耽誤這些功夫隻為了訓斥她幾句。“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同你說過話的那個韓世伯吧,你父親葬禮上,他還抱過你的,他小兒子今年有二十五歲了,比你小一點,他們韓家與我們江家家世背景相當,你嫁給他,也算是有福了。”韓世伯江景畫倒是有點印象,隻不過她倒是也聽說過一點關於他小兒子的傳聞,是個天生的自閉症,無法與人正常的溝通,25歲了,還被韓家好好的保護在家中,身邊基本上是不能離人的。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她這種身份的,能嫁到與江家旗鼓相當的家族裡去,仿佛是天大的恩賜了一般。“我不嫁!”江景畫說,“江家這野生千金小姐不是我自願當的,是你們強行把我從我姥姥姥爺身邊帶過來的,我沒有義務為江家付出!”“你身上流著江家的血,就注定是要為江家有所犧牲的,再說了,嫁不嫁由不得你,八年前,我可以讓你乖乖出國,八年後我照樣……”“扣扣扣”門外響起敲門聲。未被反鎖的厚實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江景淞拿著文件袋站在外麵,臉上冷若冰霜。“小淞?!”江景畫回頭看著他。“江景淞,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你現在的行為!”江山海怒斥一聲看著他。江景淞從容的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文件袋雙手呈遞在江山海麵前:“爺爺請過目。”江山海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他抽出裡麵的文件,越看臉色越難看,到最後,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樣。“好啊,好得很,江景淞,我還沒死,你就想著謀朝篡位了,我倒是小覷了你的本事了!”江山海看著江景淞,捏著文件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將那文件拍打在了桌麵上,四處散亂著。江景淞冷笑一聲,不複當初唯唯諾諾的模樣,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然後牢牢牽住江景畫的手,冷聲道:“你是沒死,不過你老了,這江山遲早要換代了。”江景畫心裡明白,江景淞說的那個事兒是成了,股份他拿到手了。江景淞眼神淩厲的看向江山海:“我姐的婚事,沒有人可以插手,就韓家那個小兒子也想娶我姐,怕是韓家還在夢裡沒睡醒!”江景畫看著江山海瞠目欲裂的咳嗽著,仿佛一瞬間便蒼老了不少。她一直以為人是一點點變老的,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人其實是一下子變老的。江景淞和江景畫從江山海的書房出來的時候,在樓道的拐角處,江景畫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江炎琨。樓道裡昏暗的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塑似的,很深邃富有立體感。也不曉得是為什麼,江景畫心裡隱約爬上了一點不安,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就隻是坐在那裡,卻讓江景畫更為警惕,民間有句俗語叫咬人的狗不叫,這樣一言不發,就讓人猜不透,不曉得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些什麼藥。“姐,你怎麼了?”江景淞關心的問道。江景畫搖搖頭道:“沒什麼。”江景淞笑了笑,牽著江景畫的手常常舒了一口氣:“姐,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從江家出來之後,江景畫緊繃的神經一下放鬆了不少,外麵的天氣依舊陰霾,可是她的心情卻是一片晴朗,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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