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身首異處(1 / 1)

致命遊戲 夏之虞汐 2001 字 13天前

第一個發現崔玉珠屍體的是,是淩晨時分在單元樓門口收垃圾的清潔工。“我正把分類好的袋裝垃圾搬上車,突然聽到頭頂有一聲悶響。抬頭一看頂上一道黑影,眼看就要砸到我頭上。我一歪頭閃過,以為是哪家缺德的高空拋物。沒等我定下神呢,又聽見好幾個重物墜地的聲音。”清潔工正暗自咒罵著樓上有損功德的人,拉開垃圾車的後門,一個長條物體哐倒下來軟綿綿地掉到他肩上。他側目一看,居然是一條女人的大腿,帶著臀部一大塊肌肉,還能感覺到溫熱和顫動。一秒鐘後,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小區,是好多人有生以來聽到過最恐怖的叫聲。天光將亮未亮,已經能把四周的景色看個大概。老夏指著附近幾團黑乎乎被警戒線攔起來的地方。“屍體一共被分成了四塊,頭和大半個身子落在單元門口,一條完整的腿掉在了垃圾車裡。整個左臂掉在那邊,一條小腿落在了草叢裡。”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被半夜驚魂的叫聲驚醒的群眾把現場圍得水泄不通。“這是自殺跳樓還是他殺啊?太恐怖了……”“肯定是殺死了之後被人分屍扔下來的,你看,那內褲都掛在樹上呢……”眼尖的指著草坪裡的一顆大樹,昏暗裡能看見一個白色的織物在迎風微動。“我們這小區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凶手?殺了人以後就這樣把屍體亂拋……”關於崔玉珠的死因眾說紛紜,可以預見,風城刑警大隊又要登上今天媒體的頭條了。宋悠悠比霍子心隻早到了現場一刻鐘,此時剛做完初步的屍檢,又和第一時間接警趕到現場的同事了解了情況,急匆匆地向霍子心走來。夜色裡的宋悠悠顯得比白天清瘦,白大卦穿在身上,扣錯了口子,顯得慵懶又淩亂。“顱腦損傷和內臟受傷的方式都外輕內重,符合典型的高墜死亡特征。死者是活著的時候從從樓上掉下來的,而不是死後拋屍。”“掉下來就成了這樣?”顏筱晴疑惑地看著四處散落的屍體,有些懷疑宋悠悠的判斷。“為什麼屍體會分散成幾塊,死者的內褲還跑到了樹上,跟那個有關係。”宋悠悠指著這棟建築二樓的遮雨平台,“二樓的平台是鋼材搭建的,邊緣堅硬鋒利。崔玉珠掉下來的時候,身體先是落到了平台上,一部分身體正好磕在平台邊緣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屍體瞬間被金屬割開,撕裂成幾塊,然後這幾塊屍體在平台上彈起後才再落到地上。其中這條大腿差點砸中了清潔工,內褲也在大腿脫離身體的瞬間,飄到了樹上。我剛查看了屍體,截斷麵十分整齊,可以確定是瞬間被巨大的外力切割開的,任何工具都無法在瞬間形成這樣的傷口。你看這幾塊屍體掉落的位置,身體離整棟樓最近,手臂離這棟樓最遠,這和屍塊的的重量有關係。”顏筱晴倒吸著涼氣,“這也死得太慘了……是不是和我們昨天對她的詢問有關係。她隱藏了一些事實,畏罪自殺了?”宋悠悠糾正道,“我隻說了她是墜樓身亡,沒說她是跳樓。老夏說,“接到報警後派出所的同事幾分鐘內就趕到了現場,崔玉珠被調查期間在派出所是掛了號的,所以很快就確定了她的身份。同事們打開崔玉珠家門的時候家裡沒有人,查看整晚的監控也沒有人進出過。如果真的是高空墜亡,那她隻能是自己跳下來的。”聽老夏說完,宋悠悠略低了頭,似乎在心裡盤算著什麼。霍子心問,“怎麼,你覺得有問題?宋悠悠輕輕搖頭,“說不上來。跳樓自殺的見的多了,大部分小區也都建有這樣的遮雨平台。但是能死相如此慘烈的,這還是第一次,總覺得有點不尋常。我去樓上再轉轉,你先去封霏的死亡現場吧。”經宋悠悠的這一提醒,霍子心才意識到還有另一個死者。幾乎同一時間內得知兩個重要當事人的死訊,那種像蠶絲包裹般的緊迫感在霍子心身上變得更重了。從崔玉珠家前往玉泉路的途中,警車上陸澤言一直在黑暗裡緊緊握住她的手。陸澤言的手寬大溫暖,給她的掌心注入綿綿不斷的力量。封霏的死亡現場要比崔玉珠的墜樓現場顯得更加詭異。玉泉路中間有一段是呈60度角的斜坡,一個半夜從酒吧下班的DJ回家路上,正沿著斜坡往下走,突然踢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下意識覺得是個壞掉的足球,正要飛起一腳把球踢出去,卻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腳腕。腳下一沉差點摔一跤。他定睛一看,繞在腳踝上的是黑乎乎的一團。透過濕漉漉的頭發,隻看見一張女人蒼白的臉,眼睛睜開,嘴巴大張著,鮮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來。DJ踢到的,是封霏的人頭。驚恐之下他丟開人頭往前跑了一小段,又被一塊地上的異物絆倒了。一截在夜色裡青白色的天鵝頸,正好橫亙在他眼前。從圓形的斷口出,黑色的液體黏糊糊地在慢慢凝固。絆倒這個可憐DJ的,是屬於封霏的無頭軀乾。玉泉路是封霏回家路上的必經之地,但她為什麼孤身一人深夜出現在這兒,又是什麼人讓她身首異處,實在是個匪夷所思的謎團。宋悠悠追著霍子心的腳步也來到了現場。一隻腳剛踏出車門外就喊著,“我知道了為什麼崔玉珠……我去!人是這樣死的?”現場在封霏軀乾和頭顱之間的位置,有一道長達十幾米、斷斷續續的噴濺型血跡,混合著少量滴落狀的血跡。在靠近DJ踢中人頭的地方,有一條十幾厘米寬的血痕,從深到淺,一直延續到DJ一開始被人頭纏住的位置。“聽著,儘管說起來非常詭異,但這裡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精神高度緊張的眾人圍成了一個圈,宋悠悠站在中間,語如連珠,“死者是在瞬間被人勒斷了脖子,直接讓頭部和頸部分離。身體往前飛出倒地,頭向後飛出然後掉到地上——就是那條血痕開始的地方。然後頭部在地上滾了幾米,才落到街邊牆角那個位置。”“那凶手是怎麼做到的?死者頸部的截斷麵之整齊,估計印鈔廠的切紙刀也不過如此鋒利。一個人拿什麼工具,可以瞬間把人頭砍下來,死者還不發出一點聲音?”“這不可能是人力做到的。如果是人用武器砍下來,第一不可能這麼乾淨利落,第二血跡不會分布得這麼遠。從血液的軌跡看的話,這像是在高速運動的過程中發生的事情——但是從現場看的話,也看不出來死者是怎麼死的。”“你們說,會不會是武俠電影裡的那個……血滴子?”顏筱晴弱弱地舉手,腦海裡浮現出明朝東廠的殺手丟出一個帽子似的暗器套住獵物,可以頃刻把人頭扯下來的場景。“想啥呢,加班太多你腦子傻掉了?”陸澤言忍不住拍拍她愚笨的後腦勺。“這條路上肯定是沒有監控視頻的。封霏的死亡時間可以確定嗎?”霍子心問道。“大概在淩晨三點到三點半之間。”“那崔玉珠被發現墜樓的時間呢?”“淩晨三點零七分。”宋悠悠快速地答出,又覺得奇怪。“你把她倆的死亡時間聯係起來的目的是?”“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殺死崔玉珠和封霏的,就不可能是一個人。”“這當然不可能。崔玉珠的死亡可以確定,是一起意外事件——這和現場監控視頻的結論是一致的,當時崔玉珠家裡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彆人。而崔玉珠為什麼會墜樓,我也找到原因了……”宋悠悠正全神貫注,一道細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她被打斷了思路,略帶欣喜地說,“雲哲師兄……”雲哲步履匆匆,瀟灑的長款灰色風衣沒有扣起來,伴隨著優雅的走路姿勢在晨光裡熠熠生輝。他走到眾人跟前略帶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還沒有養成夜裡接聽電話的習慣……”“沒事的,這樣的現場,其實你可以不來……”宋悠悠捂住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雲哲注意到她扣得亂七八糟的白大褂口子,責備道,“一聽見有案子,你們倆都是一樣瘋。”雲哲這話,是說給霍子心和宋悠悠兩個人聽的。但此時霍子心身邊好端端地站著陸澤言,沒有他插足的地方。雲哲溫柔一笑,脫下風衣給宋悠悠披上,“不要著涼了。”微薄的晨曦裡,宋悠悠忍不住露出一點羞赧的微笑。陸澤言清了清嗓子,繼續問,“你說,發現了崔玉珠墜樓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我回到了崔玉珠家裡,發現她墜樓的那個窗戶上,隻有一些睡袍上的珊瑚絨纖維。我當時覺得很奇怪,雖然她家的窗戶很矮,但是沒有窗邊沒有凳子,窗台上也沒有踩踏痕跡,她是怎麼從窗戶裡跳出去的呢?我趴在窗戶上往下望,看見外牆上掛著一個不鏽鋼的多功能衣架。衣架本來時兩頭固定的,現在隻有一頭釘在外牆上。再順著衣架的位置往下看,二樓平台上還有一床被子。”“你的意思是,崔玉珠是晾被子的時候,衣架鬆脫,身體意外失去了平衡,所以掉了下去?”“對。我摸過那床被子,還很濕所以也特彆沉。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崔玉珠墜地的姿勢那麼奇怪,她本來是大半個身子探出去,壓在衣架上晾被子。打濕了的被子特彆沉,把衣架壓垮了,被子和衣架的重量拽著她一起往下沉。崔玉珠的上半身本來借力在衣架上的,突然失去了支撐。正常跳樓一般是直接跳出去,她是上半身倒下去,整個人頭朝下翻了過來。落地的時候才會掉到平台上,身體被金屬邊緣切成了好幾瓣。”崔玉珠的死亡在宋悠悠這裡得到了答案,但又怎麼解釋封霏的死亡呢?霍子心的頭疼得更加膩害了。雲哲發現了她的異樣,提出來,“等天徹底亮了,這樣的場景會給路過的行人留下心理陰影的。不如我們先清場收隊,回到局裡裡再聊?”——對封霏死亡的原因,刑警大隊內的討論從早上一起持續到了晚上。最後能夠確定的結論是,割斷封霏脖子的,是十分堅硬又鋒利的細長物體。因為脖頸切斷的地方幾乎沒有卷邊,說明凶器極薄,厚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到底是什麼人,用什麼樣的東西,還能在受害人高速移動的情況下,準確地割下人頭呢?”陸澤言的手指一直在桌麵上有規律地敲著,突然停頓了下來。他轉過頭去問顏筱晴,“封霏的身體上,發現了她的手機嗎?”顏筱晴點頭,“有的,在這裡。”她從存放證物的抽屜裡翻出裝著手機的密封袋,“裡麵的信息徹底檢查過了,沒有疑點。”“拿來給我。”陸澤言劃開屏幕,在界麵上點了幾下,茅塞頓開。“原來如此。”他把手機翻轉過來,向大家示意。“封霏手機裡的共享單車APP裡麵,最後一筆訂單處於長時間沒有結算的異常狀態下。這筆訂單發生的時間是今天淩晨的兩點五十七分——也就是說,她是騎車回家的。從玉泉路那個坡上騎車往下俯衝,夜間路上沒人可以達到很快的速度。如果這個時候路中間出現了一根極細的鐵絲,或者是那種堅韌的漁線,高速運動中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被分成兩半,身首異處。”“那麼問題來了。”陸澤言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安的火苗在跳動。“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帶血的鐵絲和利器,而那輛本應該出現在附近的共享單車,又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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