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明抱著楊露走出學校，然後叫了輛出租車。坐在車上，楊露還在小聲地哭。顧世明抱住楊露，嘴輕柔地印在楊露的額頭，將楊露的臉緊緊貼近自己。出租車司機沒看見楊露已經被遮蓋住的傷口，隻以為是一對小情侶談戀愛被老師發現了，於是私自在上課時間跑了出來。出租車司機豪氣地安慰道：“小姑娘，這有什麼好哭的！你們老師就是嚇你，要是你爸媽知道了也沒關係嘛，你就跟你爸媽說你就是想跟這個小夥在一起。“要是他們不同意，你就絕食。我跟你講，你爸媽肯定舍不得，最後還是會答應你的。到時候你們老師還要你跟他分手，你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跟老師講，你們家長都同意了，老師也就不會多管的。”楊露被司機戳中傷心事，心中的情緒有點不可控地在一瞬間莫名地就全湧現出來了，她抽抽噎噎地回答，“叔叔，我爸媽都不管我。”顧世明惡狠狠地看了司機一眼，放軟語調安慰楊露，“我管，以後我管你。”到了目的地，顧世明給了錢，自己先下了車，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把楊露從車裡抱了出來。楊露在顧世明的懷裡看著四周的景物，一進小區門就看見一棟前麵有噴泉有魚池的彆墅。顧世明帶楊露從彆墅左邊的小路拐過去，入目的都是假山、盆景和高大的樹木，綠茵茵的一片，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心情。楊露好奇地仰起頭看他，“顧世明。”“嗯？”顧世明漫不儘心地應聲。楊露見顧世明沒有看自己，她又將頭埋回了顧世明的胸口，聽著顧世明有節奏的心跳睡了過去。顧世明等了一會沒聽見楊露再發聲，低下頭看楊露的時候，卻發現她乖巧地在自己懷中睡著了。顧世明輕笑，這小家夥怕是哭累了吧，在自己的懷裡都能睡得著。顧世明走到自己小區門口，刷卡進去坐上了電梯。到了二層的時候，有三個人一起上了電梯，其中一個阿姨打量了顧世明和他懷中的楊露好久，直到顧世明出了電梯，還盯著顧世明的背影不放。到了門口，顧世明提起一隻腳呈90度抵住門，將楊露放在大腿上，空出一隻手，指紋解鎖。等鎖開了，顧世明快速地用空出的手重新抱住楊露的大腿，用抵在門上的那隻腳將門推開，進了房間。顧世明把沉睡的楊露輕放在自己的臥室裡，給她脫了鞋，幫她蓋好被子，退出臥室關好門，用他那嶄新的洛基亞直板機給向正浩打電話，“喂，正浩，你叫張佳佳給楊露請個假。在家裡。嗯，好。”顧世明打完電話脫掉校服，虛脫地坐在沙發上。沒坐一會，向正浩就打電話過來，顧世明疲憊地接起電話，用左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來舒解自己的疲憊，“張佳佳已經幫她請假了？請了幾天？噢，知道了。”顧世明正要掛電話，耳邊又傳來向正浩的聲音，“佳佳說，楊露有可能是被彆人惡意絆倒的。“她今天跑操的時候看見，站第一排一個叫夏希的女生，今天突然就站到楊露身邊。上次楊露被禿毛逮住，好像也是因為這個女生。”顧世明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他以為楊露是單純的摔倒，他以為那隻是楊露蠢而已。他淡淡地說：“收拾她。”顧世明站起身朝臥室走去，打開門見楊露睡得安穩就出門了。楊露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懵懂，汗水浸濕了她的校服，她有些迷糊地掀開灰色絨毛被，艱難地從床上下來，光著腳丫踩在木地板上，然後打開臥室的門。楊露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大的房子。楊露口有點乾澀，她拖著腳、頂著雞窩頭走向豪華的廚房找水喝。她翻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水，又轉身朝冰箱走去，拉開冰箱上層的冰凍層，裡麵什麼東西都沒有。不過拉開門的一瞬間冷氣噴湧而出讓楊露很舒服。吹了會兒寒風，楊露戀戀不舍地關上門，拉開下麵的製冷層。裡麵東西也很少，隻有幾瓶啤酒跟礦泉水。楊露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喝了幾口，擰好放在茶幾上。楊露見房間裡沒有人，就脫掉了校服拿著，然後走到客廳外側玻璃麵板牆前小心坐下，盯著玻璃發呆。顧世明提著東西進客廳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他輕聲放下東西，走到她身邊跟她一起坐好。楊露聽見響動沒有回頭，“顧世明，幾點了？”顧世明拿出直板機，“6點。”楊露直起身體，困難地站了起來，揉了揉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怪不得。”顧世明也跟著她一起站起來，幫她揉腦袋，把頭發又揉成原來的樣子，他“噗嗤”一聲笑出聲，“怎麼了？”楊露看了他一眼，對顧世明開口：“我餓了。”他走到餐桌前把買好的東西提到廚房去，動手開始做起了晚飯。楊露見顧世明在廚房裡有條不絮地做飯，她驚訝地拖著傷腿走到廚房，靠在門口盯著顧世明繁忙的身影看。顧世明見楊露目不轉睛地看自己，他調笑問楊露：“是不是覺得在廚房裡給你做飯的男人很帥？”楊露嘴角微笑，無意識地說道：“你能算男人？”顧世明被楊露問的雙眉一挑，放下了手中衝洗的辣椒，雙手撐在水池邊，轉眼看她，“我男人起來可不是人。”楊露被他逗笑，直起身體，滿含星光的眸子望進顧世明的眼裡，“那我得好好看下你不是人的樣子了。”顧世明失笑，回過了頭，繼續動手洗辣椒，輕聲開口：“等你身體好了就給你看。”楊露不懂顧世明的深意，她害怕他反悔，硬要顧世明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顧世明被楊露搞得哭笑不得。他將楊露抱起放到了沙發上，蹲在楊露腳邊，跟她保證自己肯定會給她看，楊露才滿意的放他走了。顧世明回到廚房又拿出幾個蘋果洗好，放在茶幾上，“家裡沒有果盤，蘋果就放在茶幾上，你要是餓了就可以拿來吃。”“嗯。”顧世明的廚藝還好，做出來的菜都能吃。沒有想象的那麼好，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差。到了差不多九點的時候，顧世明表示要送她回家，楊露悶聲答應。楊露跟顧世明下了樓，走出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顧世明把楊露送到院子門口，將從家裡帶出來的擦傷藥給她，清冷的聲音叮囑，“回去洗澡的時候不要淋濕傷口，睡覺的時候擦一遍藥，早上起來的時候再擦一遍。”楊露乖巧地一一答應。顧世明還是不放心，上了車，“我還是送你上樓再回家吧。”楊露害怕地拒絕，“不用了，我怕我媽看到。”顧世明沒了辦法，隻好叫她趕緊上去，他在下麵看著她。楊露慢慢吞吞地進了院子，走上了樓。楊露走到門前，看著冷清沒有絲毫人氣的門，轉身小心翼翼地下樓，快要到一層時，楊露在一樓和二樓的拐角出爬在欄杆上偷偷打量外麵的顧世明是不是已經離開。楊露見外麵出租車不在了，扶著樓梯大膽地往下走。她不想回家，極度地不想回家，就算在外麵亂晃也不回家。楊露走到一家商店門口，掏出身上僅有的兩塊錢買了一瓶礦泉水，楊露打開水瓶轉身喝水，就看見顧世明站在自己身後對麵的街道邊，骨節分明的手夾著煙抽。楊露被嚇得手一抖，差點水都拿不住了，她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顧世明步履悠閒，臉色不好地朝她這邊走過來，楊露低下頭不敢麵對他。顧世明深深歎口氣扔掉手中的煙，好聽的聲音在楊露頭頂響起，“怎麼又下來了。”楊露底氣不足地小聲回答，“買水。”顧世明顯然不信她這一套，問道：“你媽不在家嗎？”“嗯。”“你沒拿鑰匙？”遲疑了一下，楊露還是點頭應聲，“嗯。”顧世明從衣兜裡拿出手機遞給她，“給你媽打電話。”楊露沒有接，還是低著頭，“我媽值晚班，晚上不回家。”顧世明抿了抿自己乾渴的唇，收回手機，抽出被楊露反複玩弄的礦泉水打開喝了一口，平複了火中的煩悶心情才開口：“剛才怎麼不說？”楊露猶豫了會悶聲說道：“忘記了。”顧世明心裡的火又被楊露勾起，他真想把楊露按在床上好好教訓一頓，讓她長些記性。顧世明惱火的把楊露攬腰抱起來，攔了一輛車，朝自己家開去。下了車，顧世明把楊露抱上樓，放在門口，開門進去，就沒再管楊露。楊露站在門口極度尷尬，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顧世明見楊露還站在門口，調侃道：“還要我抱你進來？”楊露被顧世明說得臉不紅心不跳，鎮定地扶著牆慢慢往顧世明家裡挪。顧世明又走回了門口，楊露被驚住，停住了挪動的腳步。顧世明走到門口把門關好，沒好氣地過去扶住她問：“下午不是還挺能說的嗎？怎麼晚上就慫得跟包子一樣。”楊露不吭聲。白天是沒覺得自己做錯事。可晚上這事自己理虧，顧世明心情也不太好，自己敢不慫嘛。楊露癟著嘴顧左右而言他，“你爸媽呢？怎麼你一個人住在這裡。”顧世明沉了聲，把楊露扶到沙發上坐好，才緩慢說：“在國外。”楊露觀察顧世明的臉色，試探地問：“那你怎麼不去國外？”顧世明從電視櫃裡翻出一條黃鶴樓，熟練地解開盒子，拿出一包放在地上，再將其他的重新塞到櫃子裡，拿起那包煙坐到楊露身邊。“我讀書的時候就被我媽帶到國外生活了，隻不過高一的時候又把我送了回來。”楊露好奇地問道：“為什麼突然把你送回來？”顧世明打開那包黃鶴樓，抽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倒在沙發上又呼出，他嗬笑一聲。“我爸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沒兩年我媽在國外找了個富老頭，把我也接了過去。初三那年，我把那老頭的孫子揍進了醫院，他兒子要求我媽把我送回國。”楊露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想起了顧世明在自己難過的時候安慰自己的方式。她腳趾借力挪動身體，想要過去抱住顧世明，誰知地板太滑，楊露用力過猛，直接狗啃般摔倒在地上。顧世明快速單手撈起楊露，將另一隻拿煙的手向後撇。顧世明見楊露沒事，他好笑地欣賞著楊露的狼狽，“我說，你都是用身體去逗彆人笑的嘛。”楊露抓住顧世明膨脹有力的手臂慢慢坐回原處，小聲抱怨，“我是不小心的。”顧世明不在意地笑笑，他猛吸一口氣，將煙碾滅在煙灰缸裡，湊近楊露噴出滿口的煙霧。楊露被顧世明突如其來的動作，嗆得咳嗽不止。顧世明見自己捉弄楊露成功，得意地笑著走向臥室，給她拿自己的衣服當睡衣湊合穿一晚。楊露透過層層煙霧看見顧世明笑得滿身邪氣，妖禍不已。他星眸微轉看向楊露，勾起嘴角，楊露突然覺得全世界都成了他的配色，讓她一下子看呆了。顧世明拿出一件棕色短袖寬大T恤扔到楊露身上，讓她回神，“想什麼呢？”楊露局促地拿起身上的衣服敷衍，“沒什麼。”顧世明也沒多問，這小家夥總是走神，他都快要習慣了，“去洗澡吧。”楊露拿起顧世明的短T攤開，放在自己身上比劃，她有點不自在地問道：“你給我拿條褲子吧。”顧世明調笑，“你穿我褲子跟沒穿差不多。這衣服夠你遮你身上那二兩肉了。”楊露不說話了，果斷起身朝浴室走去。顧世明看她吃癟心裡高興，走過去扶住楊露，湊在她耳邊緩慢地朝楊露耳朵裡哈熱氣說葷話。“要不要我給你洗，我手藝挺好的，銷魂又舒服。”楊露“騰”一下耳朵全部泛紅，她緊張地捏住手裡的短袖T恤，從顧世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扶住牆，微微顫顫地向浴室挪去。顧世明看見楊露窘迫的樣子，他笑得很開心。這小家夥還是什麼都沒經過的孩子。顧世明緩慢收回臉上的笑意，這個小家夥能輕易地改變他的情緒，上一秒他還被她氣得想揍她，可下一秒就心疼地想把她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