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岐寒眼睫輕垂,“挺好的。”“嗯,那就好。”宣洛如釋重負的笑了笑,當初他沒能力救出溫如敘也就算了,可如今業已宇內有名,一切也自然峰回路轉了吧。“那我改天前去……”“不必了,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聯係我。”宣洛剛想說前去拜會,顧岐寒便打斷了她的話,接著起身合起了衣扣。“哦……好,路上小心。”看著顧岐寒離去的背影,宣洛咬了咬唇,心裡略微有些失落,畢竟無論是溫如敘還是顧岐寒,都是身份顯赫之人,曾經他們予以她的恩惠在她眼中如同再造,可在對方眼裡不過滴水,犯不著為了這點故事與她交往過密。“爸爸再見!”七七跑到門口去跟顧岐寒揮手告彆,宣洛把她揪住,“不準瞎叫。”“我沒有瞎叫,”七七十分得意的看著宣洛,“顧先生是我爸爸,對不對?”要了命了。回到酒店,宣洛辭嚴厲色的教育七七,“以後不許隨便認爸爸,你再這樣,媽媽就不要你了!”七七梗著小腦袋不服氣,打開宣洛的筆記本電腦,“你看,這麼多條搜索記錄,不是爸爸的話媽媽為什麼要看他?他就是爸爸!”“你……”宣洛絕望捂臉,這下好了,百口莫辯。七七動作麻利的從她口袋裡掏出手機來,小嘴叭叭的,“爸爸的手機號碼,趕緊存上,我覺得爸爸人挺好的,不管你們之前為什麼分開,請你們為了孩子做最後的努力,七七是無辜的呀。”宣洛,卒。臨睡之前,宣洛查了一下溫如敘,動態還是停留在四年前的退隱,之後發生了什麼媒體一無所知。翌日,宣洛早起打了個車到郊區,卻隻見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原來的精神病院已經被拆除,這一片都劃成了商業區,馬上就要投入運營了。北京的變化日新月異,事情發展的軌跡與記憶越來越偏離,宣洛轉身攏了攏圍巾,她作為“先知”的那麼點優勢,難說還管不管用了。回去的路上,宣洛記起母親所在的墓園也在這片郊區。當初母親自殺,辜負她半生的男人終於舍得給她買了塊像樣的墓地。活著沒有得來一個名分,死後倒是葬進了上層社會,說起來也是可悲又可笑。宣洛將一捧菊花放在墓前,用手拂了拂照片上的落塵,停留片刻便離去了。“抱歉。”墓園路窄,迎麵而來的男人一時錯不開蹭到了宣洛的肩膀,連忙低頭賠禮,他們倆身高相當,這一低頭,宣洛便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十分熟悉。還不等回應,男人便匆匆往裡走去,宣洛皺了皺眉,覺得奇怪又想不起來哪裡有問題,直到上了出租車駛出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那味道就是醫院的消毒水味,那男人正是當初她的主治醫生楊軒!當她趕回墓園的時候,楊軒剛剛從墓地出來上了一輛黑色大眾,宣洛便直接一路尾隨他到了一家小型療養院。“楊醫生。”宣洛追到停車場,再次見到她,楊軒低頭認命的歎了口氣,摘下眼鏡掐了掐山根,作了孽,終究躲不過的。“好久不見啊,楊醫生。”宣洛目光流轉,將周遭環境掃入眼底,院中三排高大嶄新的療養樓,後邊還有一個不起眼的矮樓,坐南朝北,正麵看去連個窗子都見不著。依舊是城市外圍,依舊是那個醫生,大概也依舊做著當年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宣洛。”縱然知道今非昔比,楊軒還是習慣了叫她宣洛而不是,宣小姐。“宣洛,在這種地方油煎火烤一回還能體麵做人的,你是頭一個,聽我一句勸,走了就彆回來了,反正你現在生活順遂,何必回憶那些不痛快呢?”宣洛哼笑一聲,這話說的什麼道理?“日子過好了,仇還沒報呢,這麼著能過的舒心嗎?”楊軒微微搖了搖頭,他本不願做那些害人的勾當,也不願意讓逃出去的人再踏進這灘渾水,“當初我的確給你開了假病曆,也在你的藥裡動了手腳,從你出逃那天我就知道會有今天,可是就像之前那樣,一個院子一棟樓說封就封說倒就倒,但另找個藏汙納垢的地方,還不容易嗎?”話說到這份上,宣洛再傻也聽出好歹來了,她早料到這家療養院背景頗深,蘇濃也隻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她現在也遠沒有發達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地步,要想把這棵大樹連根拔起,簡直是以卵擊石。宣洛撥了一下頭發,十指相扣放在身前,“楊醫生,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也明白當時你對我多有照顧,我談不上恨你,但希望你迷途知返,療養院倒不倒閉我不關心,但蘇濃必須遭到報應。”楊軒眼神閃爍了一下,迅速低頭推了推眼鏡,“什麼蘇濃,我不知道。”一副受製於人的樣子,不用眼睛看都知道他有把柄被蘇濃拿捏在手裡,宣洛微微傾了傾身子,“今時不同往日了,她能做的我也能做,得罪誰不是得罪?”楊軒麵色微變,額角滲出細汗,好在宣洛也不著急計較這個,“放心,這個我會給你時間好好權衡,今天來是想問你另一件事,希望你能夠如實相告。”楊軒鬆了口氣,抽出紙巾拭了拭額頭,似乎早有預料,“你想問溫喻吧,她已經死了,不知何時她私藏了一根輸液針頭,在你離開當晚割了橈動脈,早上查房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氣絕了,後來那她兒子將她遺體帶走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楊軒的話仿佛一個驚雷在宣洛頭頂炸……就在她離開後的幾個小時裡,溫如敘,死了?她張了張口,一時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宣洛站起來,強製自己恢複冷靜,一個人死了,就憑這麼三言兩語,不應該這麼輕易,讓她信服。而且顧岐寒不是說了,溫如敘如今過的很好嗎?她應該去問顧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