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之高低(1 / 1)

“你們做Boss的對能者愛說能者多勞,對不能者愛說笨鳥先飛,蠢的能的都得工作,工作才是你的目的,坑人無關人品,它已經成了你的生活方式。”鍋底燒開,香味溢散開來,顧岐寒涮了一條羊肉,“在我這樣靠玩弄資本暴富的資本家,眼中金錢向來是單箭頭,不坑怎麼生存?不過雁南,我坑可是對外坑,對內怎麼會?能者多勞提高效率的同時,還有後半句,多勞多得。”十秒鐘掐的準確,羊肉肉質順滑,最鮮美爽口。“No,你提高的效率是公司的效率,是資本的效率,是你的效率,可不是社會的效率,我的效率。”顧岐寒一笑,“你要跟我辯論嗎?”蘇雁南頓時興趣全無,拿起筷子來夾羊肉,“那肉還不被你一個人吃完了?”她最煩這點,初識顧岐寒,就是在斯坦福辯論賽上,顧岐寒作為劍橋大學外來的和尚一舉終結了她所在戰隊的不敗戰績。事後當她不死心的就辯題追著顧岐寒爭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卻發現對方語言中那些她須得全神貫注才能聽懂的高深奧義,顧岐寒一邊挖著礦一邊就能說出來。如今在辯論上她未必打不過顧岐寒,但在一心多用這件事上大概是永遠反超不了了。“媽媽,你已經盯著爸爸看了五分鐘了,再看下去,肉就被我一個人吃完了。”“嗯?有這麼久?”宣洛緩過神來,她是真沒想到,顧岐寒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吃飯,還以為西裝革履的標配是菲力牛排呢,看來真是她見識少狹隘了,越是自信的靈魂,就越是自由,不需要任何標簽來標榜,也不受條條框框的限製。“何止五分鐘啊,你是吃一口看五分鐘,再吃一口再看五分鐘,累計至少二十分鐘啦,你那麼喜歡看爸爸,怎麼不去追他?”“閉嘴。”宣洛一把攥住七七咕嘟著的小嘴巴,“誰是你爸爸?再瞎叫不許吃肉了。”剛教訓完七七,宣洛又忍不住看了顧岐寒一眼,原來他也可以跟朋友如此暢意的談笑風生。真好,宣洛頓時覺得渾身輕鬆許多。言談間,顧岐寒忽然覺得如芒在背,一轉頭就看到了宣洛老母親般的微笑。宣洛瞬間有種盯梢被發現的感覺,趕緊夾了一塊羊肉在鍋裡涮了涮,“嗷嗚”一大口咬了進去,立刻遭到七七叉腰警告,“這是肥羊!”宣洛眨了一下眼睛,使勁唆了一下肉味,吐進了垃圾桶裡。此時與宣洛遙遙相對的蘇雁南搖了搖頭,“連吃都不能隨心所欲,怪不容易的。”顧岐寒不語,生而為人,沒有誰比誰容易,人世間不能隨心所欲的事情多了,如果非要碼一碼,恐怕吃是最簡單的一種。宣洛歎了口氣,看著七七大快朵頤的可愛模樣,暗自發誓下輩子再也不做模特了,不能隨心所欲的吃東西,恐怕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宣洛心理極不平衡的一個勁兒喝著清熱的蕎麥茶,沒一會兒泌尿係統就報警了,“你自己乖乖吃著,媽媽去趟洗手間。”七七乖乖點了點頭,可宣洛剛離開便坐不住了,扭頭看了看,剛好顧岐寒那裡也落了單,便拿起宣洛的錢包跑了過去。顧岐寒看著跑過來的小丫頭,就站在他跟前看著他,不離開也不說話。顧岐寒想起上次見麵的情形,不由得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好,七七。”七七蹭著顧岐寒的大手咯咯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如月牙一般,著實討人喜歡。“顧叔叔,那個阿姨是誰啊?”“是叔叔的朋友。”“是女朋友嗎?”顧岐寒略一思索,點了點頭,“是。”“那我請你吃飯吧,用我媽媽的卡,給。”七七把宣洛錢包裡為數不多的幾張卡都拿了出來,一一碼在桌子上,顧岐寒挑眉,“為什麼請我吃飯?”七七正色,“我媽媽說人情易借難還,不能隨便欠著,你之前請我吃蛋糕還給我找醫生了,我要請你吃飯。”顧岐寒咋舌,三歲多點的小丫頭說話一套一套的,了不得了。“算了下次吧,這次你們兩個人吃好多。”七七看著兩人點的滿滿一餐車食材,比她們自己那桌多出來三分之二,一想覺得虧,趕緊把卡收了回來。遠遠看到宣洛從轉角處走出來了,忙不迭的跑了回去,一不小心漏下一張。“親……”顧岐寒剛想喊她,卻看清楚被遺落的那張卡,沒有任何圖案,純白色的卡片右上角打了一個圓孔。看著眼熟。蘇雁南掛斷電話後,轉身回到包廂,捕捉到顧岐寒眼神中還未褪去的柔軟,她記得他說過最討厭小孩子。他說他討厭跟笨蛋說話,什麼都要說的一清二白才能懂,絲毫沒有默契,而小孩子不僅愚蠢,問題還多,如果養一個孩子大概會折他十年壽數。吃完飯宣洛把七七托付給薛安琪便收拾東西去跟工作人員一起去了機場,路上檢查護照和證件時,習慣性的看了一下夾層中的磁卡,冷不防的被牛皮袋細軟的質感閃了一下。接著宣洛又找了找錢包裡口袋裡等一切有可能的地方,都是一無所獲。丟了?不可能啊,她又沒有拿出來過。看時間也來不及回去找了,宣洛抿了抿唇,隻好作罷。酒足飯飽,顧岐寒帶蘇雁南到了星辰公館,三百平的歐式精裝公寓,簡潔大氣,相比於顧岐寒這房子隻能算個平民房,可對於蘇雁南——“我還沒住過這麼大的房子,挺不習慣的。”“這是公司的住房補貼,以後發了工資自己再換也不遲。”蘇雁南摘掉媽媽織的絨線圍巾往沙發上一躺,腳上是穿了三年的小白鞋。她生長在一個貴州小鎮,父母都是工資平平的中學教師,從中學開始,蘇雁南開始轉學,從鎮遠轉到貴陽,從貴陽轉到溫州京,後來又從溫州去了斯坦福,為此不惜背上兩百萬的貸款,如今她剛畢業就得到了年薪五百萬的工作。野心,是她通往成功的唯一捷徑。她有與顧岐寒一樣的野心抱負,可野心的種子卻來自完全不同的土壤。蘇雁南喃喃,“送我一套房子還不如送我兩百萬把貸款還了。”“兩百萬而已,你明天就可以去財務部預支,好了,我明天去趟海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蘇雁南脫掉衣服,試了試水溫,邁進浴缸,身上的疲憊驅走了大半,還有一部分像蠱蟲一樣在身體裡遊竄。兩百萬而已,對顧岐寒來說就值一個“而已”,永遠生活在“上層社會”得他永遠也理解不了蘇雁南為此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二十一世紀,人格都是平等的,但是人的身價真的有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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