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天沒打我的歪主意,用他的話說,他對我是有一點興趣,但是對我這個人完全沒興趣,這句話有點繞,也很矛盾,我似懂非懂。金少天的條件也很簡單,他讓我第二天晚上九點去他在校外的辦事處報到,我覺得這個條件可以接受,就爽快答應了。第二晚九點,我按照金少天給的地址來到長南大學附近的“墮落街”。我站在燈火通明的街頭,心情十分複雜,本以為哪兒的墮落街都差不多,無非就是一條擁擠嘈雜的美食小巷,可是長南大學的墮落街明顯高級不少,到處都是酒吧和我叫不上名的聲色場所,一派紅男綠女、紙醉金迷的景象。老媽從小就告訴我,這種地方千萬不能去,壞人特彆多。每次一有女大學生被灌醉然後被拐賣之類的新聞,老媽都會拿給我看,還大聲念給我聽,我這人腦補能力又特彆強,都被她給念出心理陰影了。此刻,我看著來往的人流,總覺得每個人都不懷好意,利欲熏心地盯著我的身體,不,是我的腎。“美女,一個人嗎?進來坐坐唄?”一個紅毛小哥發現了我。“不了不了……”“小妹妹彆害羞嘛,本店正在搞活動,幫忙捧個場唄。”大哥,你見過害羞的人兩腿哆嗦嗎?我這是害怕啊!然而小哥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熱情地拽著我去了一家酒吧。酒吧門口有兩個小哥正在熱舞,有不少人一邊圍觀一邊拍照。我被紅毛小哥推到中間,我幾次想出去,小哥都將我攔下:“跳嘛!不要害羞!”“我……不會……”“不要緊!跟著感覺律動,釋放天性!”小哥鼓勵我。天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心一橫,牙一咬,跳起了廣播體操,一邊跳一邊默念: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我發誓我真的儘力了,也不知道尬舞了多久,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小哥衝進人群,與之前的兩位小哥鬥起了舞,我也不是太懂,隻見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立刻贏得眾人的喝彩,最後他又來了一個高難度的倒立旋轉,直接將氣氛推向高潮。我心下大喜,找機會開溜,剛打算鑽進人群,鬥舞的帥哥就停了下來,他追上來,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救命啊!偷腎了!”我條件反射地喊起來。“瞎喊什麼啊你!”帥哥慌了,趕忙捂住我的嘴。然而太遲了,幾個見義勇為的路人立刻圍了上來。“你乾什麼呢?”“放開她!”“會跳舞了不起啊!大庭廣眾之下對女生動手動腳,膽子太大了點吧!”“誤會誤會,她是我妹,我妹……”跳街舞的小哥趕緊解釋。“少來這套,一看就是耍流氓!”一個肌肉男衝上前,“我最痛恨的就是人販子,看我不揍死你!”街舞小哥的鴨舌帽被打落,眼看他就要被幾個男生按在地上摩擦了,我總算看清了,還真是我哥!“張家男?!”“珊珊,救我……”張家男要哭了。“等一下,彆打了……他真是我哥!”我趕緊推開人群,扶起張家男。“你哥?你倆長得也差太遠了吧!”一個小哥喊起來。“是啊,都怪我媽,從小給我喝AD鈣奶,給他喝椰汁,結果我倆越走越偏,給大家添麻煩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邊道歉一邊拖著張家男跑了。“你怎麼在這兒啊?”其實我想說,他剛才跳舞的樣子還是有點小帥的,我還真沒認出來。張家男初中就開始自學街舞,經常去立交橋地下的公園跟一幫街舞少年鬼混,我本來以為他就是裝腔作勢,這次還真是對他刮目相看。“還不是怪你磨磨蹭蹭,我隻好來接你了。”“你們的窩點也太奇怪了,怎麼在這種地方呀?”“什麼窩點,會不會講話,Follow me!”張家男領著我七拐八繞,轉得我暈頭轉向,我們走進巷子深處,嘈雜的音樂和鼎沸的人聲漸漸遠去,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最終我們在一個老宅院前停下,宅前是一棵茂盛的槐樹,門口掛著一個紅燈籠。後來我才知道,這老宅子曾經是名揚一時的“鬼屋”,吸引了不少大學生前來體驗,後來桌遊吧和密室逃脫風靡了起來,這個“鬼屋”也就無人問津,金少天看準時機,低價租下,當成了自己的據點。我看著頭頂的燈籠,撇撇嘴:“都什麼年代了還裝神弄鬼的,也不怕燒起來。”張家男頭也不抬,推門進去:“燒不起來,裡麵是電燈”。“……”門內是一個破敗的小院,迎麵走來兩位穿金戴銀、打扮貴氣的中年婦女,兩人十分興奮,聊得歡快。“這個金大師真是神了!我還沒說話呢,他就知道我想問什麼了……”“可不是嗎,連我老公私房錢藏哪兒都算得出來!”這個金少天,果然在利用讀心術裝神弄鬼、坑蒙拐騙!我痛心疾首地說:“你們彆信他啊,他就是個騙子啊!”兩個中年婦女被我嚇一跳,我還要繼續揭露金少天的真麵目,張家男上前堵住了我的嘴:“對!騙子,男人全是感情騙子!妹妹,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要堅強,不要當著彆人的麵哭……”我掰開張家男的手:“我——”張家男一把將我摟在懷裡,勒得我要喘不過氣:“妹妹!你彆怕,不就是癌症嗎?不就是被負心漢拋棄嗎?哥哥答應你,一定會治好你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我死命掙紮:張家男你要再不鬆手,我可真要窒息而死了啊!“年輕人彆難過,這個大師很神的!”貴婦上前安慰。“沒錯,一定能治好你妹妹的!”“謝謝姐姐,姐姐你們這麼善良,一定會有福報的!”兩個貴婦一聽到“姐姐”頓時心花怒放,滿意地離去。確認她們走遠後張家男才鬆開了我,我大口呼吸,半天才緩過一口氣。“張家男!我要殺了——”“走你!”張家男不等我說完,一手將我推進了屋內。屋子裡燈光昏暗,我被門檻給絆倒了,一頭撞進了一個人懷裡。我摸著額頭抬起頭,隻見金少天穿著一身青色道袍,拿著桃木劍,劍眉星目,不苟言笑,還真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感覺,但是不知道為啥,我隨之腦補的卻是林正英扮演的茅山道士,撲哧一聲笑了。“嚴肅點。”金少天,不,應該叫金大師早已戲精附體。“是。”我假裝配合。屋內氣氛詭異,幾支蠟燭分布在角落裡,我仔細看,果然都是插電的仿品。金少天坐在矮幾之後,上麵還放著一個麵目可怖的鬼神麵具,想來上麵還有他的餘溫,旁邊是一個簽筒和幾枚錢幣,在他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八卦圖,四周還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符紙,其中一行字特彆顯眼: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我四處打量,作為美術生在心裡瘋狂吐槽: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混搭風,審美真差。金大師脫下了道袍,摘下帽子,放回桃木劍,總算變回了金少天:“歡迎加入萬能委托社,張家男,你去拿個碗,我去拿把刀。”“好嘞!”張家男衝進廚房搗鼓起來。“你……你們要乾嗎?”“歃血為盟。”金少天手裡多了一把水果刀。“金哥,你在講笑話吧?”我雙腿發軟。“我從不講笑話。”“啊,我忽然想起素描作業還沒交,先走一步!”我想開溜,門卻被牢牢鎖上了。“彆急著走啊,你不是答應我們要入社嗎,來,乾了它,感情深,一口悶。”張家男走出廚房,手裡端著一碗紅得瘮人的液體。“張家男,你想乾嗎?你不怕我回家告訴爸媽嗎?”我緊貼著大門,渾身都在哆嗦。
第19章 你們的窩點也太奇怪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