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天蠶寺的罪惡(1 / 1)

墓門狩記 劉不白 1634 字 12天前

斛觴公子樓前,倒塌的石獅壓碎了一地帶血的落葉。徐長生和莊凝凝來到了樓下,徐長生清楚她話裡麵的用意。如果換做是之前的梅莊凝,絕對不會將這裡的一切都告訴他。二人就這般踱步出了樓宇,而梅莊凝公子則永久死在了九層樓閣的憑欄上。徐長生將樓門前的屍體清理攢堆兒,方才的民眾暴亂造成了嚴重的踩踏事故,不光是這些秦兵將士,連百姓都死了好些數目,因而場麵倒真得不大雅俗共賞。“莊小姐,你可以告訴我了。”徐長生憂心忡忡地望著遠處的黑煙,四周的街道上頗為清冷寂靜,百姓都聚集到城門口和天水地府了。官兵民眾亂成一團,斛觴公子樓自從被攻陷之後也沒人再多看一眼,隻剩下了徐長生和莊凝凝在這裡孤寂地吹著大風。“四太公先等候片刻。”莊凝凝俯身恭敬作揖,得了徐長生應允之後回身走到門前,望著公子樓破敗的門臉兒靜默佇立。徐長生也不去打攪她,知她心中傷感悲戚,便坐到倒下的石獅子上一手托腮看著她,一時間反倒是心思沉靜了下來。莊凝凝一直沉默了半晌,緩緩從地上撿起士兵的矛戈,在破敗汙穢的兩根樓柱上刻劃書寫起來。她用的是圓潤古著的小篆,徐長生著實是看不懂。直到莊凝凝書寫完畢才能堪堪瞧出來是兩句詩詞,當下羞著臉請她不吝賜教。“寺毀城焚梅莊去,長生落血凝凝來。”莊凝凝輕聲為其吟道,用的是楚國的小調。徐長生文學造詣向來不怎麼深邃,不過草率間還是能夠聽出在誇讚自己,當下向莊凝凝好生謝過。莊凝凝恭敬回禮,走到徐長生身旁比肩坐下,語氣略有凝噎地說道:“我就知道這一天不會太遠,不論生死,這場火放的都是極為得當的。”“這話怎麼說,和斛觴公子樓有何關聯?”徐長生問道。“你聽我說完,便知我心中所言所念了。莊凝凝這條命是四太公給的,自然會悉數告知絕無隱瞞。”莊凝凝說道。徐長生聽了這話還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應和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尋短見,那些暴民未必會傷的了你,你不是也說他們的目的隻是錦囊嘛......哎對了那些錦囊是放在樓宇的哪一層的?”徐長生突兀想起來這回事,忙出言詢問莊凝凝。莊凝凝似乎不願提及這方麵的事情,神色有些許不自然,她晃了晃腦袋說道:“這一切都是有關連的,他們能變成那個鬼樣子就是因為錦囊,而主導這一切的就是我,所以說樓門被撞開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打算活下去了。”徐長生聽了這話也開始後怕起來,他催促了莊凝凝一句:“你還是好好跟我說說看吧,究竟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情。”莊凝凝也不是什麼賣關子的人,當即理了理思緒說道:“如果要說這座樓的事情,就必須先解釋一下這座城池裡百姓的古怪現狀。”她說著指了指自己道:“之所以整座城池裡麵沒有女人,是秦雍公聯合著城裡其他王侯的意思,而我隻不過是負責執行罷了,說這個之前,我還是先說說秦庸城。”“秦庸城建設在這裡,完全是因為天水地府,整個島嶼隻有這麼一處地方擁有淡水資源,所以秦家先祖占城建業。你也應當發現,城池外麵根本沒有生物能夠生存,當然除了那些鮫人。鮫人是完全可以水下生活的,連這條黃泉的泉水都是鹹鹹的海水,因此不管多少人來到這個島嶼,都隻能且必須生存在唯一的秦庸城裡。”莊凝凝說到這裡,徐長生突然插了一句嘴:“那這個島嶼上沒有動物的原因就是這個嘍?不過為什麼黃泉裡麵會是海水?它不是和海路斷絕的嘛?”徐長生問的都是很關鍵的問題,但莊凝凝似乎心有隱憂般搖了搖頭:“島上沒有動物和缺少淡水沒太大關聯,黃泉背後牽扯的東西也不是我能承受的,四太公您還是聽我說完。我今天說的已經讓你知道的太多了,不過您請安心,今後還會發生一些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莊凝凝這話說得若有所指,徐長生聽得也有些驚懼,當下見她口風謹慎便不再堅持,伸手示意她將能說的先說完全。莊凝凝見徐長生如此通情達理也覺歡喜,當下繼續說下去:“秦庸城在這兩千年裡與世隔絕,中間發生了什麼和我們為何寄居在此恕我不能相告 ,但這期間一直有新的追溯者到來,他們擁有先進的技術和武器,但是卻沒有充沛的人手和水源,因此隻能和秦人平分天下。”“這我懂,強龍難壓地頭蛇。”徐長生從旁應和了一嘴,之前他和蘇騰龍就是這般推理的。莊凝凝點了點頭:“就是這般,但秦庸城畢竟容量有限,兩千年來幾經擴建,但還是控製不了越來越多的勢力進入,也很難解決暴漲的人口問題。”“計劃生育啊,計劃生育政策好,一家隻要一個寶,少生孩子多養豬,豬養肥了宰了炒嘛!”徐長生調侃道。莊凝凝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迎合著往下說道:“四太公學識淵博,恕我不能儘懂,但縮減並控製秦庸城的常駐人口卻是重中之重的,因此便有了龍陽事件和斛觴公子樓。”徐長生乍一聽見這兩個詞彙便緊張起來,知道將要說到事件的重點之處了,大氣都不敢喘仔細地認真聽。莊凝凝見他這副天真乖張的模樣也覺好笑,也就繼續說道了下去。“龍陽事件是我所不願提及的,畢竟算是秦庸城曆史上的一段醜聞。自古便是男尊女卑,在一千年前有一位秦隆公,認為控製人口就必須從女子入手,發起了縮減女性人口的龍陽事件。一時間秦庸城女性慘遭其害,老弱病殘皆被屠戮,剩下身體健康五官端正的女子,便被遣送進宮由各大勢力的王侯士族掌握管理。”“雖說此舉的確控製了秦庸城人口,但民怨紛紛依舊是難以平息。其實也著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天水地府的淡水正在逐年減少,如果不這般做法,最後都會死的很慘。”莊凝凝越說越語氣沉重,徐長生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著實是有些不大好受。“你這般一說我倒是有了一個疑問,最初的城裡百姓是誰帶來的?從哪裡來的?”莊凝凝似乎對這個問題萬分忌諱:“這個就不能亂說了,牽扯的事件太過龐大嚇人。”她說得眉目鄭重,徐長生最經不起彆人嚇唬,當即便乖乖住了嘴繼續當了聽眾。“龍陽事件後,女子數量急劇縮減,而且成為了王侯士族圈養的貴重寵物。他們這些人從不把民間的女子當人看待,飲食行為皆和牲畜無異,平日裡還要負擔沉重的宮女職責。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傳宗接代,龍陽之後,城池裡所有百姓沒有了愛情和家庭,也沒有了選擇愛人的權利!”莊凝凝越說越痛苦羞憤,但嘴上依舊如實稟告著:“說白了還是人口和生存問題,這島嶼四周有霧障,外來者有人闖進來但很少有人能夠出的去,即便是有也僅僅針對於王侯貴族,說實在的我都有些厭惡自己,因為我就是此類一員。”“隻有王侯子弟的千金女子才有愛和自由,才有做人的權利,秦雍公嚴格控製城池裡麵的人口繁衍,每一個男性百姓一生隻有一次交配機會,而那些被囚禁的女子,也在糊裡糊塗中和不認識的男人就這麼上了床!”徐長生有些聽不下去了,畢竟這有些太過慘無人道。但是問題是他自己問出來的,當下也隻有硬著頭皮繼續聽。“女子生下的孩子若是男孩,便交給男方撫養長大。若是女孩便留在女方那裡等待長大,然後繼續像畜生一般被圈養起來,做著你所說的計劃生育的工具。而和女子上過床的男子,則都被送到了斛觴公子樓!”徐長生麵色煞白地往下聽著,他已經差不多想到後麵的事情了,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冷汗浸透,實在沒有了發言的心思。“斛觴公子樓,正如你看到的,就是城池裡麵男性的噩夢。所有男子年滿二十便會被送進宮廷統一安排繁衍,之後便會帶到公子樓去淨身,也就是殷商時期所說的寺人。這也是我這裡被稱為天蠶寺的原因,因為這裡不出彆的,專產太監!”這話說完,徐長生的心裡麵翻攪著難以言明的苦澀。這段黑暗隱秘著實不是常人能夠接受得了的,莊凝凝也說的梨花帶雨,望之楚楚可憐讓人心疼。“那些腎臟腰子是受重刑的犯人的,用它們來給戒刀消毒。石灰粉是用來防止傷口感染的,那些門板是為了固定淨身的男人的,至於海鹽......則是用來保存那些淨身錦囊的!”徐長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讓莊凝凝不要再說,二人都神情肅然得渾身發著抖。徐長生著實是沒有想到,原來這座城池裡麵隱藏著如此巨大的罪惡。男性百姓被淨身之後心態扭曲,成了不倫不類的怪物,沒有愛情和自由,在城池裡麵苟延殘喘,對斛觴公子樓怨毒積鬱!女性百姓被囚禁宮中府邸,淪為雜役奴隸以及卑賤的繁衍工具,一直到死都不得安生!隻有王侯貴族擁有自由和健康,但是如此模樣的一個病態城池,隻需要一個導火索鏈,便會轟然坍塌倒向死亡!然後就是現在,這把火,已經著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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