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不貴客什麼的,隻是客套話。

敖汾真正的身份是信使。

“尊駕有一封重要的信件,要轉交給嶽先生?”朱丹掌門微微皺眉。

因為要待客,隻能選擇青鬆派飛舟的廳堂。

畢竟這裡能看得過去,有個一氣山河圖支撐門麵,不像瀚海劍樓要啥啥沒有。

嶽棠現在昏迷不醒,人就在瀚海劍樓的船上,眾人很自然地把敖汾引到另外一條船上。這不是防備,隻是下意識地留一步。

敖汾冒死闖出天界來找嶽棠,必然有“值得”他這麼做的緣由。

可是誰也不知道敖汾看到嶽棠會做出什麼,萬一他要殺嶽棠呢?萬一他要綁走嶽棠,帶回天界呢?總之防龍之心不可無嘛!

現在這條龍說自己是來送信的,這事就更蹊蹺了,這是替誰送信?搞得這麼驚天動地的,總不至於天界上麵還有一支反叛大軍在等待嶽棠飛升吧!

眾人麵麵相覷。

雖然發生了一連串的事,讓他們對嶽棠心悅誠服,也覺得嶽棠很是不凡,但這裡是人間啊!連個大乘期修士都找不著的人間,天界彆的不說,像他們青鬆派前輩這樣的飛升仙人不得一抓一大把?這樣一算,嶽棠的實力根本不起眼啊!

符修們坐立不安。

劍修們一邊處理身上的新傷,一邊忍不住望向巫錦城。

要說這裡最了解嶽棠的人,肯定是巫錦城了,他們瀚海劍樓與青鬆派都是後來加入的,除了知道嶽棠是預言中人,其他所知有限。

巫錦城:“……”

其實他也想知道。

巫錦城回憶著這寥寥數次碰麵的機會,回想著紙鶴傳書,以及那無聲的默契。

他垂落的左手微微一動,在袍袖的遮掩下捏住了泥人。

——趁著嶽棠昏迷,從嶽棠身上拿回來的。

泥人有著巫錦城的外貌,由於在楚州陰司折騰了一番,巫錦城留在泥人身上的劍意消耗殆儘,所以顯得蔫頭耷腦的。

即使剛才那個“臨時”鬼王送出了那麼多陰氣,讓這片海域都被陰氣籠罩,蘇醒過來的泥人也隻是蹬了蹬腿,發現回到本尊手裡之後,就懶得動彈了。

現在陰氣被驅散,又不是子夜之交,泥人自然變回了純粹的泥偶。

不過,巫錦城的魔泥傀儡跟普通泥人還是不一樣的。

它雖然沒有生出自我意識,但是巫錦城重新碰觸到它,再次灌注魔氣劍意時,可以“看到”泥人拔劍時的情形。

僅限那一刻。

這畢竟隻是個泥人,巫錦城是送它給嶽棠做後手之用,不是拿它偷窺嶽棠一舉一動。

沒想到嶽棠一邊跟滅燭鬼王言語周旋,一邊按著躍躍欲試的泥人。

……巫錦城也看到了滅燭鬼王怎樣被嶽棠騙得找不到北的全過程。

就連滅燭鬼王如何挑撥離間,如何抖落南疆巫儺轉世真相的橋段都沒錯過。

巫錦城緩緩握緊泥人,眸色暗沉。

初看這段記憶時,他的心神也受到了震動,周身殺氣不止。

昏迷的嶽棠都察覺到了這股滔天魔氣,神魂不安。

巫錦城立刻壓住了心中怒火,抱著嶽棠返回飛舟。

現在巫錦城已經能壓下殺意,平靜地審視這段記憶了。

巫錦城自己清楚自己的事,他當然不是天上的神仙曆劫轉世,滅燭鬼王在嶽棠麵前那通說辭,主要還是為了挑撥離間,可是地府暗箱操作南疆巫儺一族投生之事,恐怕是真的。

確實有巫儺族的嬰孩剛一出生就抱去雪峰神廟,供奉給山神鬿譽的情況。

神廟內日夜焚香,嬰孩會被祭師們用匕首捅穿心臟,屍體被鬿譽吞食。

可是這種情況很少。

大部分巫儺孩童還是會長到六七歲,才經曆第一道死劫。

他們沒有被匕首直接殺死的幸運,而是被活生生地撕扯,被山神與妖獸們咀嚼。

由於前一種情況很像上古以來盛行的祭祀,所以巫錦城從未懷疑過。

巫錦城殺死鬿譽之後,隱瞞南疆變故整整十年,期間確實有兩次來自陰司地府的試探,都被巫錦城借口山神閉關修煉搪塞了回去。

十年,對凡人來說很長了。

可是對天庭地府而言,這隻不過是一會兒的空當。

十年間,沒有仙人來“曆劫”很正常,或者已經來了卻沒能告知山神鬿譽,地府也不會急,所以直到天庭命令巡天官在人間九州嚴查“嶽棠”的蹤跡,巡天官不依不饒要見鬿譽,事情這才敗露。

想到那些被遷往雪峰之下的巫儺族人,巫錦城的神色一動。

看來這次他回南疆,要好好篩查一下,是否有孩童表現異常。

巫錦城把注意力轉到了敖汾身上。

如果這條龍也像滅燭鬼王一樣,上來就對他說,嶽棠此人來曆不凡……

巫錦城不動聲色地壓下了殺意。

大約是方才一劍之威,震懾住了敖汾,它對巫錦城還是有點忌諱的。

上了飛舟,這條龍也沒擺著架子要坐上席,還很自然地挑了周宗主下首的位置。

如今的情形是巫錦城與青鬆派諸人坐在左邊,瀚海劍樓的劍修陪著敖汾坐在右麵。周宗主與巫錦城各自占據左右第一個位置,簡直讓人看了有種按照殺鬼王功勞來分配位置的錯覺。

白歌撓撓頭,他是天不怕地不怕隻怕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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