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棠一邊走,一邊向周宗主等人頷首。
然後徑自來到一氣山河圖屏風前麵不遠的居中位置,施施然地坐下了。
什麼?那裡本來是空的,沒有可以坐的蒲團?
大家都是修士,儲物袋裡還能沒有蒲團或者椅子,這就是抬抬手的事。
左邊的青鬆派修士心情很好,那幾個元嬰期的老道士看到嶽棠向自己頷首的時候,脖子都昂高了兩分,捋著胡須感覺自己得到了尊重,可不像那條龍,連他們的道號都不問一句。
右邊的劍修雖然覺得對麵的符修傻樂的模樣有點礙眼,可是對嶽棠的做法沒有意見,預言中人如果沒有這樣當仁不讓的氣勢,那要怎麼在敖汾眼前撐麵子?
是的,包括朱丹掌門在內,大家都以為嶽棠一改往日謙遜作風,是看不慣那條龍的囂張。
不就是天界來的真龍麼,說話藏頭露尾的,再問就是一副你們沒資格知道的傲慢模樣,實在讓人生氣。
可是偏偏發作不得。
畢竟天上的龍,看不起你們化神期以下的修士,覺得你們人多嘴雜不牢靠,也沒什麼毛病,誰讓如今的修真界實力差勁呢?
嶽棠感覺到了眾人期冀的眼神,他神情微妙地望向敖汾。
這條龍一來,就把瀚海劍樓與青鬆派的人全都惹毛了?
嶽棠又看巫錦城,想要得到一點提示。
巫錦城微微搖頭,示意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嶽棠心裡有數了,大概是這條龍不肯說明來意,繞來繞去的氣人罷了——敖汾當初就是這麼嗆楚州城隍的。
彆看這條龍大大咧咧的樣子,其實很會保守秘密,一般人休想從它嘴裡套出有用的話。
“嶽先生可真是難見。”敖汾故意拖長了音調。
它還在審視嶽棠,似乎要看出對方身上的所有不凡之處。
可是這樣長時間的打量堪稱無禮,巫錦城右手緩緩按在腰間魔劍上。
敖汾突然感覺到脖子後麵一涼,皮膚上應激地浮出一層黑色鱗片,鱗片塊塊倒豎,這種帶著魔氣的淩厲劍意,它不用回頭就知道來自何人。
敖汾:“……”
墮魔的劍修脾氣也太壞了。
敖汾龍軀上的傷口都一起疼了起來。
嶽棠對近在咫尺的劍意視若不見,好像完全沒有這回事。他望向敖汾,單手虛握另一手覆於上,全當見禮了。
這可不是修士見麵的禮數,而是世俗的禮節,主人向賓客示意,然後飲茶敬酒。
眾人也跟著落座,默默喝起了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冷茶。
——從儲物袋裡拿出來的茶杯,哪還有什麼熱氣,想喝熱的自己用真元把水煮沸。
朱丹掌門心想這樣挺好的,給一杯茶讓吵架的人都閉嘴,讓放殺氣的人收斂,給所有人一個台階下,之前的事暫且不提了,大家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天下做宗主、掌門、首領的,可不都得會這麼一手打圓場的本事。
以嶽先生的身份,正適合做這個維持局麵的人。
朱丹掌門淺淺地呷了一口熱茶,聽到上首的嶽棠開口了。
“尊駕來得不巧,恰好趕上吾等謀劃除掉九獄鬼王,無暇分神,怠慢了遠客。”
“噗。”
朱丹掌門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好家夥,這搭的哪是什麼台階,這是一把跳起來打龍腦袋的笤帚啊!
坐在朱丹對麵的周宗主,聞言嘴角下抿,一副想笑又努力忍住的嚴肅表情。
敖汾張口結舌。
解決滅燭鬼王的理由,真的太硬了。
就像敖汾之前跟白歌說的那樣,九獄鬼王厲害嗎?
論實力其實一般,可是他們跟六道輪回十殿九獄是一體的,殺不了。
不然這些家夥都死八百回了。
特彆是宗門還在的飛升修士,誰還沒有幾個故交親朋門人弟子在九獄鬼王手裡遭罪?想要免除這種問題,隻能刻意交好這些家夥。
尤其是第三獄的滅燭鬼王,跟修士的乾係最大,也是最蹬鼻子上臉的家夥,得寸進尺,可是氣壞了不少飛升仙人。
即使是想拿九獄鬼王試劍的劍仙也沒辦法,九獄鬼王很少會離開地府,更不會去仙界。現在滅燭鬼王死了,消息傳回仙界,嶽棠必然要漲一波聲望。
這可真是第一位還沒飛升,就能獲得許多仙人好感的修士了。
敖汾自問腦袋是沒有滅燭鬼王堅硬的。
它也不是真的來找麻煩,隻不過被一群劍修包圍,嶽棠還遲遲不露麵,龍的心情難免糟糕,就懟了一句,結果吃了悶虧。
罷了,眼前的人才是一夥的,它隻是個傳信的。
“嶽先生既然來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敖汾環顧四周,抬頭說,“事關重大,理應私下詳談。”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