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棠沒有動手。
一方麵因為他確實不記得周天神劍跟自己說過什麼,另一方麵嶽棠認為這種劍修與劍的破事最好讓他們自行解決,作為外人的他還是不要插手了。
金甲力士把守的通道後方是一座很大的地下石窟。
洞頂繪著層層符籙,用來隔絕仙人的窺看。
當然,如果遇到厲害的天神施展大神通,這點子防禦根本不夠看,但是這樣的大人物又怎麼會屈尊來到二重天,像尋常天兵天將那樣駕著雲反複搜索群山呢?
這些簡潔高效的符籙看得嶽棠目眩神迷,差點走不動道。
石窟的地形十分複雜,符陣的規模卻不大。
據小老頭符節說,這是擔心符陣發揮作用時,大量靈氣的聚集反而會引來敵人的注意,現在這樣正好——聽到敵人二字時,魔魂碎片與嶽棠同時若有所悟。
儘管符節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可是諸多細節無不代表著,站在墨陽符節這一邊的散仙,可能已經公開造過反了,他們對天庭不抱有任何共存的幻想,也不打算與之虛與委蛇。
這對被天庭通緝的嶽棠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
不過嶽棠與魔魂碎片還是想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散仙們又做了什麼。
嶽棠剛想探問,看到符節一臉疲倦,而墨陽劍仙封著朱雀神火的右手時不時抽搐一下,嶽棠還是閉上了嘴。
大家都需要休息。
尤其是墨陽,今天先是潛入天河底冒死撈寶朱雀餘靈,又竭力逃出,他可沒有嶽棠那樣免疫天河水的靈氣衝擊,現在回到二重天的安全藏身處,估計已經疲憊不堪。
更彆說此前一直在天河水牢裡等待時機,等了整整三百年,說是心神俱疲也不為過。
眼下顯然不是什麼盤根究底的時候。
而且這座洞窟雖大,但就像符節承諾的那樣,這裡似乎沒有彆人。
就連金甲力士的“弟弟”,嶽棠也沒見著,可能在守衛某個重要物件,又或者是另外一個出口什麼的,嶽棠沒有多問。
符節把他帶到了一個地勢較高,沒有積水的石洞。
倒垂的乳白色石筍閃爍著瑰麗的光澤,上麵的滴落石乳在洞窟中央彙聚成一個小小的潭水,據說對恢複真元很有好處。
嶽棠謝過了符節,就安然地盤坐在石洞裡調息起來。
他發現,他體內的真元還在持續增長,似乎從“飛升”之後就沒有停下來過。
隻是現在的速度比較緩慢。
……比三重天慢多了。
嶽棠沒有感到遺憾,洞頂還有很多符籙可以觀摩呢。
初時,他越看越有心得,很多遺忘了的符陣法術也出現在腦海裡。
可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他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昏沉,當嶽棠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他赫然抬頭,發現自己身周都是霧氣。
“怎麼回事?”
嶽棠驚問。
這時他才發現魔魂碎片“不見了”。
體內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嶽棠頓時慌神。
更離奇的事情還在後麵,他低頭看不到自己的身體,控製不了四肢,神魂好似脫離了軀體飄到高空,就這樣一路上升。
然後毫無征兆的,裹住視野的雲霧突兀地散開。
“這是……”
嶽棠愣住了。
任誰發現站在高空俯瞰九州大地,都會像他這般驚愣。
這是何人的視野?還是什麼法寶?為何能看到這樣的九州。
嶽棠還沒回過神,各種景象再次掠過眼前,好似這個俯瞰人間的未知存在,在不經意間觀看了一場諸多生靈的鮮活姿態。
有繁華的城鎮市井,也有茂密的山林。
從飛禽走獸到水底遊魚,從人族到妖怪,甚至是荒蕪戈壁上的蛇蟲鼠蟻,應有儘有。
眾生百態,生老病死,悲喜苦樂……
嶽棠還未回神,視野又猛然一變,黃泉地府出現在他眼前。
幽暗無光的鬼域,搖搖晃晃的奈何橋,被鐐銬鎖住的鬼魂們陸續進入鬼判殿,隨後被獄卒拖拽著,化作無數光點落入九重地獄。
種種酷刑,無儘哀嚎。
一頁又一頁翻過的生死簿散發著金光,照亮了整個幽冥。
這道光亮下方是數不清的屍骸,屍骸變成黑煙,黑煙又化作痛苦哀嚎的鬼魂,最終倒入屍骸骨堆裡。
在這周而複始的循環中,生死簿的光亮愈發耀眼。
它籠罩了整個黃泉地府。
生死簿後方開始浮現一個巨大的輪.盤幻影。
“六道輪回。”嶽棠喃喃。
這不是輪.盤,更像一個磨盤,殘忍磨礪著眾生,榨取血肉與靈魂。
這景象令人心悸,更讓嶽棠感到憤怒。
他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卻見輪.盤虛影是由無數條黑色鎖鏈構成的。
鎖鏈的另外一頭延伸到了黑暗裡,不知去向。
嶽棠下意識地尋找起來。
找來找去,突然低頭看到了“袍底”。
鎖鏈竟然是從“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
嶽棠驚駭地倒退一步,可是他完全動不了,意識再度模糊,濃霧重複地圍裹上來。
嶽棠竭力掙紮,雲霧這才不情不願地散開一角,這次他看到一道光輝璀璨的牌門,剔透晶瑩,好似美玉琉璃雕成,佇立五色祥雲之上,牌匾上書幾個鳥篆似的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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