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沙漠,原本應該被太陽曬得滾燙的黃沙現在格外陰冷。
沙丘被灰色屍霧籠罩著,它就似一層縹緲的薄紗,若隱若現。
這就是骨島為自己選定的新駐地。
——既不影響楚州百姓,又能隨便折騰。
伏火宗修士壘起了十八個煉器爐,沙粒跟妖獸骸骨在爐火裡不停滾動著。
這些煉製出來的兵器,跟屍傀一樣是損耗品,數量再多都供不應求。
地盤驟然擴大到整個楚州,隨之而來的就是人手緊缺。
薩圖每天都想掀了地府,再找一點修士亡魂出來。
蓬萊閣修士則是兩眼發光地蹲在煉丹爐前,儲物袋裡儘是之前在楚州搜羅到的異常藥株。
這些藥草受靈氣激發,變得很不一般。
巫儺們在對付這些滿地瘋長的植株以及妖物的時候,為了節省時間,統統抽乾靈氣處理,蓬萊閣修士大喊著暴殄天物,衝出黑雲,艱難地東撈西撿。
巫儺不會放慢速度,蓬萊閣修士隻能充分發揮眼力,左搖右晃,禦風疾馳。
那情形,跟操舟在江潮浪頭上捕魚的漁夫沒什麼兩樣。
末了,人人蓬頭亂發,捏著儲物袋傻笑。
知道的是他們都有收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被南疆巫儺折磨瘋了呢。
……呃,還真有這個傳言。
因為青鬆派修士在苦心鑽研符籙,靈氣外流讓符籙的威力陡然增強,他們迫不及待去嘗試那些塵封已久的符籙了,剛琢磨出一點東西,天地靈氣又沒了,他們隻能待在這裡,依靠靠之前抽來的靈氣繼續翻古籍。
埋頭苦讀,如癡如醉,還時而發癲,涕淚齊下。
就好似有一天發現手裡的柴刀變成了絕世寶刀,誰能不瘋魔一下呢?
尤其是青鬆派這般傳承完整,隻因靈氣,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的符修們。
朝聞道,夕死可矣。
如今這陣仗,看著比蓬萊閣丹修還要瘋。
看上去最正常的,竟然是劍修。
他們在沙漠裡隨意溜達,搜尋著數千年來被風沙埋在沙丘下麵的骨頭。
畢竟說起這地方也很傳奇,跟瀚海劍樓有極大的關聯。
幾千年前,被墨陽劍仙殺死的那頭神獸屍體就是墜落在這裡,大火燃儘荒原,化為萬裡沙漠,惡臭彌漫,任何生靈都無法在這裡久待。
據說在靈氣充裕的年代,一踏入沙漠就會迷失方向,癲狂發瘋。
隨著時間的推移,種種異象都已消失,這裡就是一個沒有生機的荒漠而已。
白歌忍不住遙想祖師當年英資。
“一劍破天,何等氣魄啊……唉呀!”
腦袋上挨了一記,白歌知道是誰,除了他師父就沒彆人了。
“小聲點,彆給宗主聽見了。”高垕擠眉弄眼地暗示。
白歌無言。
每個宗門都對自家祖師滿
心崇敬(),若是聽到有人說自家祖師的不是?()?[(),就如同遭受了奇恥大辱,恨不得當場拚生死。
隻有瀚海劍樓,自家人關起門來罵兩句墨陽祖師。
什麼?要是外人辱罵祖師怎麼辦嗎?怎麼可能有這種傻子,當著劍修的麵大發闕詞?
“師父這些天心情不好,時常看著遠處發呆。”
高垕小聲念叨,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白歌,讓徒弟想個辦法去哄周宗主。
白歌抱怨:“我隻是做徒孫的,這事不該你們做弟子的操心嗎?”
看了一眼遠處沙丘上的周宗主,白歌歎了口氣,拖著步子往前挪。
“宗主……”
白歌剛起了個頭,忽然瞥見一道人影似落葉般輕若無物地掠過天空。
白歌頓時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天知道他十八歲之後就沒有什麼救星的概念,靠人不如靠己……靠自己手裡的劍,可是這會兒看到鬱岧嶢,竟比自己的劍都順眼。
誰的師父就該歸誰哄,他可不想越俎代庖。
不過,最近似乎有個傳聞……
白歌若有所思地看著鬱岧嶢。
這位師伯近日去了何處,為什麼一直沒有露麵,白歌也不知曉。
傳聞裡鬱岧嶢跟南疆屍仙鬨翻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白歌心底琢磨著,巫錦城確實很有可能為了嶽棠孤注一擲,他們意見不和,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分道揚鑣是不可能的,內訌更不可能,沒見周宗主還留在這裡嗎?
白歌的眼神還算收斂,高垕的表情就很直白了,就似等著要看熱鬨。
鬱岧嶢滿腹疑惑。
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暫時沒空跟師弟掰扯。
“宗主。”
鬱岧嶢輕喚。
周宗主沒有回頭,似在沉思。
鬱岧嶢示意劍修們先行離開,然後在周宗主身邊坐了下來。
孩童模樣的周宗主側過頭,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