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燕州。
連綿的雪山佇立在北海之極。
每座山峰都反射著蒼白的日光,不僅沒有一點暖意,還讓人頭暈目眩。
不時有人影掠過天際,震得山穀隆隆作響。
旌旗招展,黑霧升騰,鮮血拋灑在冰麵上,觸目驚心。
遠處有修士用神識遙望戰場,不住搖頭:“這些邪修當真難纏。”
“南疆巫儺也非是等閒之輩。”旁邊的修士跟著歎息。
此時在戰場上廝殺的兩方,正是一路逃到北海之極的邪修們,以及最近在修真界聲名鵲起的南疆巫儺。
當然,不是什麼好名聲。
巫儺大軍已經占據了楚州,又越過死海沙漠,打穿了整個穆州。
然後追著西檾上人為首的那支邪修,一路打到了北海之極。
巫儺的大本營在海上的骨島,援兵搭乘飛舟前來參戰。
沙州邪修卻是沒有後繼之力了,他們本來就是從沙州千洞窟逃到穆州的,還沒有過幾l天安生日子,就像喪家之犬一般被再次攆了出來。
若不是西檾上人手段了得,總能找到幫他們抵擋巫儺大軍的替死鬼(甭管對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反正好用),邪修們都要折在半路上了。
就連北海之極這麼個天寒地凍、人跡罕至的破地方,也不是隨便挑的。
這裡的萬年冰層之下,沉睡著一隻巨鼇。
據說有上古神獸的血統。
自三千年前,天地靈氣斷絕以來,許多留在人間的異獸都被迫進入沉眠了。
其他異獸還要擔心壽數問題,恨不得來個自我封印,免得睡著睡著命都耗完了,可是巨鼇是生來就長壽的異種,壓根不怕這些。
巨鼇的實力很高,堪比地仙。
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它的安寧。
不像有些倒黴異獸,實力稍差,老巢又被修士發現了,沒有靈氣窮得要當褲子的修士急紅了眼,可是什麼都能乾得出來的。
巨鼇身形龐大似島,背覆龜甲,就算躺著任人來打,修士也拿它沒有辦法。
如今,這份安寧終於被打破了。
西檾上人“喚醒”了沉睡在冰海深處的巨鼇,掀翻了南疆巫儺的十幾l艘飛舟。
地仙級彆的妖獸本來就棘手,更何況這頭巨鼇被邪法刺激了心神,異常的暴怒。
混在南疆大軍裡的劍修們均是無功而返,看著自己手裡出現裂痕的劍,心疼得齜牙咧嘴。要不是有鬱岧嶢在,他們的劍可能損傷還會更大。
如今戰場一分為二,邪修與巫儺在岸上,
劍修與楚州修士看著巨鼇,一籌莫展。
遠處雪峰上旁觀的燕州修士恨不得他們兩敗俱傷,畢竟再打就進入燕州了。
邪修肯定不是好東西,那南疆屍仙也不是善茬。
沒看到楚州修士都被他驅使著上戰場搏命嗎?楚州修士什麼德行,彆人不知道,他們
燕州人還能不清楚?
燕州可是天下九州裡宗門最多,道法傳承保存得最完好的地方,楚州這三千年的所有變故,他們了如指掌,懷有野心的楚州宗門都在瀚海劍樓那一劫得乾乾淨淨,剩下的都是一群怕死不肯出頭的家夥。
想讓這些人賣命,那不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
要知道這群楚州修士可是乾出了讓修真界震驚的大事——拋下楚州,集體出逃。
還不是煉氣、築基這樣的低階修士,而是能代表楚州修真界的青鬆派、蓬萊閣、伏火宗。
金丹期以上修士更是一個不拉,全部加入了逃亡行列。
這麼離譜的事,也就楚州修士能乾得出來的。
沙州邪修好歹是因為老家被抄,又想著禍害彆州趁著天下大亂收凡人魂魄做法器,這才往外跑。
一群宗門出身的楚州修士,沒病沒災的,隻是看到一點風吹草動,馬上家都不要了,乘著飛舟就要去海上漂泊,這不胡鬨嗎?
看吧,運氣不好,在海上撞見了巫儺大軍,被擄到了骨島。
還不如老實在家待著,也就沒有這場飛來橫禍。
此刻,燕州修士一邊皺眉一邊眺望戰場上的情況。
戰場看似混亂不堪,鬼哭狼嚎,黑霧亂竄,實則井然有序。
邪修擺出了恐怖的煉魂大陣,不停地消耗著手頭的“積蓄”。
巫儺這邊就更不必說,黑甲黑袍的屍傀大軍,即使倒下後方也會立刻出現接替者,戰陣隨著敵人的進退而不斷變化。
觀戰的燕州修士看得瞠目結舌。
他們意識到自己小看了邪修,這群邪修哪是旁門左道心性殘忍的混賬這麼簡單,難怪這些年,沙州修真界徹底衰落,正道修士銷聲匿跡。
難怪夏州楚州乃至燕州的宗門幾l番圍剿千洞窟,都沒能把這群邪修鏟除乾淨。
那些針對修士的煉魂法器,動搖道心的法術,實在歹毒!
要不是遇到了同樣旁門左道,使用巫蠱與屍傀的南疆秘術,恐怕已經占儘優勢。
至於南疆……這簡直就是一群不會痛,不懼死,更不會後退的無魂傀儡,這就是打退了陰司鬼軍、覆滅十八路妖軍,讓響應天庭征召的夏州修士幾l乎有去無回的實力?
燕州修士脊背發涼。
更讓他們感到不安的是,邪修首領西檾上人在開戰不久之後,就跳入北海,不見蹤影。
——這家夥已經喊醒了一頭巨鼇,難不成還要搞什麼新花樣?
燕州修士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家門口的北海,還有什麼異獸能被西檾上人“利用”。
好像沒有,可是又不放心。
“快看!”
有人驚呼。
眾人齊齊望去,赫然看到一人站在海岸邊陡崖上。
灰黑屍氣若即若離地纏繞在他的發間衣角,臂腕與腰間的銀飾透著詭譎的暗紫光華。
海浪卷起大塊碎冰撞擊著崖壁,落下泡沫似的
水花(),可是所有的驚濤駭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都在靠近這人時驟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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