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浮島不久,他們就遭遇了“攔截”。
一道道橙黃色的飛虹掠過眾人頭頂。
“……擂鼓墟……”
“違令者斬……”
這些卷軸見人就會自動展開,傳出冷厲的命令,聲音重合在一起,讓人心煩意亂。
大戰將至的焦慮與恐慌,也在無形中悄悄蔓延。
烏玄下意識地去摸兵器,但被嶽棠製止了。
因為這些傳令卷軸可能隻是“路過”。
果然,魔音貫耳很快消失,卷軸一攏,重新向四麵八方飛去。
烏玄嘟囔著咒罵,沒人責怪它的失態。
違令者斬的四字威脅,沉沉壓在頭頂。
儘管在場的人都知道,這話不一定應驗,更像一種威懾。
——但那是站在所有人頭頂上的存在,選擇了“不這麼做”,而不是“做不到”。
當一個人的生死處在彆人的一念之間,這種地位失衡帶來的患得患失是揮之不去的,強烈的不安就像野草一樣蔓延生長,無法鏟除。
任何一點微小的變化,都會激起本能防禦。
嶽棠理解他們的緊張,他不需要做什麼,隻要穩穩地站在那裡,烏玄繃緊的大臉盤就鬆弛了幾分,還伸著熊掌撓起了耳朵。
“什麼叛軍,跟天庭一個德行。”烏玄抱怨。
半途跟了他們的散仙,若有所覺地看了嶽棠一眼,但又不能確定。
畢竟嶽棠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做了一個微乎其微的阻攔動作。
可是那之後,幾近窒息的氣氛突然緩和,甚至遠在傳令卷軸飛走之前。
隻有兩個散仙還反應不過來,兀自在緊,頓時顯得跟烏玄等人格格不入,這樣的怪現象,身處其中怎麼會注意不到呢?
烏玄與白犀牛這些天從未表現出認識符節的樣子,它們仿佛就是聽到消息跑來學符籙的七重天底層小仙,身上沒有神力,沒有法寶,沒有像樣的衣服,還不喜歡變成人形。
放在七重天底層散仙裡麵,也是日子過得比較慘的那一類,壓根不值得旁人多看一眼。
符節竭力勸說眾仙離開的時候,烏玄與白犀牛站出來,也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懷疑——都不用烏玄過多解釋,一看就是沒有記名的落魄小仙嘛。
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至少這四個妖仙,跟符道師的友人很熟?
“……泊道友?”
嶽棠低聲呼喊。
那個自告奮勇為眾人領路的散仙聞聲一震,連忙收回探究的目光。
經過多日的符籙修行,散仙們基本都混了個麵熟,也互通了姓名。
倒是自身來曆,以及在天界的過往,少有人提起。
嶽棠隻知道這兩個跟他們離開浮島的散仙,其中那個實力較高、性情老成的,名為泊道人。
上古妖獸也好,修士也罷,多有單字名。
很多人都沒有姓氏,而姓氏通常有彆的含義。
譬如符節,符是後來修真界同道對他的尊稱,他真正的名字是節。
嶽棠隻能大概估摸出泊道人的實力,不清楚他的神力來源,也不知道他以前是修士還是妖獸,泊這個字,符節也毫無印象。
上古大道鼎盛之時,蝸居在深山老林,一輩子不跟人打交道的散修,一樣可以飛升。
所以光聽名字,還真沒辦法了解泊道人的底細。
嶽棠隻能確定對方不曾懷有惡意。
……以及在符道上很有天分,能開拓嶽棠的思路。
所以不止嶽棠,就連巫錦城都在收斂氣息,唯恐把對方嚇跑了。
這可是符節好不容易“拐來”的。
“泊道友,這附近的傳令卷軸怎麼如此多?”符節展開地圖,納悶地問。
泊道人回過神,忽然叫了一聲不好。
眾人齊齊望來。
“七峰舟!”泊道人焦急地說,“傳令卷軸都來自七重天叛軍,為了防止被天庭大軍阻斷消息,命令會源源不絕發出……這麼多數量,來的又都是一個方向,尚未分散開……這說明七峰舟正在接近。”
所謂七峰舟,就是叛軍大本營。
嶽棠等人之前聽眾仙提過,隻是沒有工夫細問。
“什麼?七座山峰在一艘巨舟上,周圍還有十八座浮空寶塔?”烏玄瞪大眼睛,實在難以想象那是個什麼畫麵。
嶽棠若有所思,這聽上去像人間的樓船,又似乎是塢堡,浮空塔就是戍守塢堡的碉樓。
“它的防禦一定很厲害。”嶽棠跟巫錦城嘀咕。
泊道人帶著眾人調轉方向。
可惜遲了一步。
龐大的影子正在逐步接近。
“……”
嶽棠的神識異於常人,率先看到了七峰舟的模樣。
其實雙方相隔至少萬裡,可是它附近一切暴戾靈氣都不存在,隨著它的移動,氣流也飛快地變化著,仿佛有無形的手推動著大船。
它的存在,是一種擊碎神識,直接映入腦海的衝擊。
符節忍不住抱住腦袋痛叫,其他人亦做出了相似的反應。
隻有泊道人安然無恙。
“冷靜,定神……”
泊道人一咬牙撤了防護法陣,拖拽著眾人往擂鼓墟狂奔。
隻要方向一致,七峰舟與十八浮塔的仙神不會在意他們。
“彆慌,七峰舟沒有全速行駛,我們能跑得快。”泊道人不停地給眾人鼓勁。
果然如他所說,熬了一段時間,七峰舟再次從他們神識裡消失了。
這時調轉方向就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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