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神力震蕩著整個八重天。
雲霄深處的宮殿佇立不搖,雷電宛如巨蛇一般纏繞在四周,越來越亮。
英招臉色慘白,逃也似的離開了常神君的神殿。
完了,全完了。
如果常神君在這場天地浩劫裡毫無勝算,誰還有呢?
他本來是天帝的麾下,可要是九重天的日子好過,他何必多此一舉,乾這種通風報信的事?
英招有什麼苦衷,常神君並不關心,他的眼睛永遠注視著天庭,注視著這個主宰三界的龐然大物,費心維持著天庭定下的天道秩序,直到它轟然倒下的那日。
而這一天,似乎越來越近了。
徘徊在神殿屋頂的雷電逐漸轉為蒼白,它們以神殿為中心,肆無忌憚地向著更高處蔓延。
遠遠望去,仿佛一株巨樹以神殿為根基,飛速地拔高生長,鋪開的枝丫覆蓋天穹,極具毀滅氣息,又透著一種凜然不可冒犯的威嚴。
此乃天罰。
是敕封神力的具象化。
這股可怕的力量正處在一種奇特的“無主”狀態。
常神君不再牢牢地掌控住它,但也沒有把它歸還給天道,而是把它放在神殿外麵。
它就像一頭沉睡蟄伏的猛獸,不會離開熟悉的地方。
現在它受到了驚擾。
由於天帝借用天罰之力,這頭猛獸蘇醒了。
越來越恐怖的雷霆籠罩著八重天,震蕩的神力引得烏雲、殿宇、台階都在發出聲響。
聽在英招耳中,宛如死亡的威脅,他跑得更快了。
高坐神殿寶座的常神君,沒有絲毫動容。
果然下一刻,高聳的“電蛇樹”忽然停止了擴張,開始急速收縮。
英招跑到半路,就發現漫天雷霆消失得乾乾淨淨,他愕然仰頭,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機不可失,此時不脫身更待何時?
他一離開宮闕範圍,立刻變回了原形。
馬身人首,背生長翼,四蹄環繞祥雲。
眨眼間,就逃得不見了蹤影。
常神君沒有再看英招,他起身向著側殿走去。
那是他剛剛出現的方向,在英招貿然“拜訪”之前,他就在那裡。
側殿也跟主殿一樣龐大,布滿垂幔,隻是這裡沒有石雕,更顯空蕩。
常神君最後停在了一麵被幔帳遮掩的屏風前。
這時,雷霆也重新蟄伏在了宮殿上方的烏雲裡,完全沒有方才毀天滅地的氣焰。
“嗤。”
一聲輕微的嘲笑。
“你這‘馴獸’本事端得高明,放出的天罰之力不敢遠離,一旦放肆,就會引來天道。隻能乖乖地給你看門,守住這座宮殿。”
聲音正是從屏風後麵傳來的。
常神君神色冷淡,幔帳自動掀起,露出了帶有複雜符籙陣紋的屏風。
天庭的符陣都不像人間常見的符籙,
它們更繁複好看,像裝飾多過於像符籙。
這座屏風也不例外,它上麵似乎是一副混沌初開三界伊始的景象,有很多外表猙獰的荒獸與天神,一刻不停地廝殺爭鬥。
筆觸粗糙,意象模糊。
畫上還有很多熟悉的,似是而非的古拙圖騰。
但其實這不是畫,而是陣法,每一根線條都是。
至於那些眼熟的花紋,則是天界隨處可見的房舍裝飾——也是小型符陣。
它在有限的範圍內疊加了幾l百幾l千重陣法,彼此並不衝突,還能氣息相連,衍生出諸多變化。即使符節站在這裡,也無法看透它的奧妙。
對“識字者”來說,它們古老得像是甲骨龜甲上的東西,而且在一個巴掌大小的符籙裡,就融合了幾l百卷書的內容,沒有強大的神識與穩固的神魂,絕對不可能“讀”得下去。
這是屬於天庭的秘密與底蘊。
屏風微微顫動,畫麵陡然變化,天神與荒獸都消失了,沿著不規律的紋路向左右裂開,露出一個漆黑無光的密室。
這個密室很淺,站在外麵,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裡麵隻有一個石台,上麵豎直地擺放著一麵鏡子。
鏡麵布滿了裂痕。
其中一條完全貫穿了鏡身。
沿著主裂縫,又出現十來條細小的裂痕,把鏡麵割裂得支離破碎。
如果有天庭的神將星君在這裡,必然會驚呼一聲,神光鏡。
是的,這就是天庭赫赫有名的法寶。
據說它可以窺視天道,預言災禍。
最早神光鏡是由度厄星君掌管的,結果三千年前那條驚天動地的預言一出,度厄星君就失去了這麵寶鏡,天帝下令,把神光鏡放置在天庭所在的九重天。
天庭不停地鏟除神光鏡預示的“隱患”人物,神光鏡也因為頻繁窺視天道,率先遭到天道反噬,誰用這麵鏡子,誰就會被天道針對。
縱然進行了輪換,依然有倒黴蛋前腳用鏡子,後腳就被天道吞噬,還波及到了距離近的仙人。
一時之間,眾仙聞鏡色變。
既害怕自己出現在這麵鏡子上,又怕自己被指派去使用神光鏡。
地位尊崇的仙神也很擔心神光鏡“招”來的天道。
於是,神光鏡逐漸被挪到了低重天,長期放置在那處。
它不需要防禦,因為身懷敕封之力越強的人,隻要靠近,就會遭到天道一定程度的反噬,而完全沒有敕封的人,又怎麼可能越過天庭布置在鏡台四周的重兵呢?
然而……
沒有法寶永不破裂,神光鏡似乎驗證了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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