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爺走過來,杏兒心虛的直往蘇錦身側躲。
蘇錦正打算給池夫人把脈,見王爺過來,她連忙起身。
“先給池夫人把脈吧,”王爺道。
蘇錦複又坐下。
池夫人這些天一直吃安胎藥,被南漳郡主這一番折騰,還是動了胎氣。
“池夫人動了胎氣,再加上受驚,需要臥床靜養半個月,”蘇錦道。
“安胎丸不夠了,我會再調製一些送來。”
該說的說完,蘇錦就告退了。
杏兒乖乖的跟著走了,沒敢再說王爺跑的太快這樣的話。
出了清秋苑,杏兒望著蘇錦道,“就這麼放過趙媽媽嗎?”
“要不你回去再和王爺告一狀?”蘇錦悶笑道。
杏兒搖頭如撥浪鼓。
蘇錦笑了笑,邁步回沉香軒。
不過小半個時辰後,趙媽媽被王爺罰在院子裡跪一個時辰的消息就傳到蘇錦耳朵裡來了。
蘇錦一笑置之。
杏兒卻是陰霾頓掃,高興的眉飛色舞。
她說的話,王爺不但聽進去了,還狠狠的罰了趙媽媽。
這麼大的太陽,罰趙媽媽跪一個時辰,夠她受的了。
要不是怕被打,杏兒還真想去牡丹院圍觀下。
想要除掉池夫人沒能如願,還讓王爺罰了趙媽媽給池夫人消氣,南漳郡主有多生氣就不必說了。
從牡丹院離開,王爺回了書房。
那張飛鴿傳書險些被王爺看爛。
這是暗衛的親筆信,絕不是假的。
南梁趙相以項尚人頭擔保衡陽郡主還活在世上,且人就在京都。
可王爺不明白了,既然衡陽在京都,為什麼不來找他?
是怕自己南梁郡主的身份會傷害到宸兒嗎?
王爺看著畫像,腦海中閃現畫中人的音容笑貌。
南梁一彆已經十八年了。
他想見她。
他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她。
王爺把畫一卷,遞給暗衛道,“務必找到畫中人。”
暗衛覺得王爺此舉過於衝動了些。
但王爺對待世子爺生母的情義沒有人比他們這些暗衛知道的更清楚了。
為了衡陽郡主,王爺狠狠的踩了南漳郡主和太後的臉。
這就是王爺的決心。
“屬下這就去找人,”暗衛道。
老王爺從軍營回來,聽說了池夫人懷身孕的事。
老王爺沒有多說什麼。
老夫人讓老王爺勸勸王爺,老王爺卻看著老夫人半天沒說話。
老夫人望著他,“怎麼這麼看著我?”
老王爺歎息一聲,“你真的變了。”
老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
“縱然池夫人是南梁人,她腹中胎兒也是我鎮北王府的骨肉,你當真狠心要一個無辜孩子的命?”老王爺問道。
老夫人呐呐半晌,沒再吭半個字。
老王爺沒有多待就走了。
老夫人望著王媽媽,“老王爺是想起了什麼我不記得的事?”
王媽媽知道老王爺想起了什麼事。
因為她也一樣。
那年。
老夫人初嫁給老王爺,老王爺還隻是一個窮小子。
新婚燕爾,老王爺陪老夫人上街,在一首飾攤前挑銀簪。
老王爺正打算付錢的時候,一婦人抱著孩子跪在老夫人腳邊,求老夫人救救她的孩子。
老夫人於心不忍,從老王爺手裡把買銀簪的錢拿給了婦人。
“銀簪沒有了,”老王爺看著她道。
“身外之物,哪裡比得上一條人命珍貴,”老夫人道。
“你送的銀簪在我心裡。”
在老夫人眼裡,人命是最珍貴的。
可如今的老夫人,卻要親手打掉一個無辜孩子。
那個孩子還是她的孫兒。
不怪老王爺覺得老夫人變了。
老夫人是真的變了。
……
第二天一早,南漳郡主就帶著那架斷了弦的琴進了宮。
王爺下朝後,就被太後傳去了永寧宮。
太後找他去所為何事,王爺心知肚明。
看到王爺,太後是勃然大怒,“鎮北王不是對世子的生母舊情難忘嗎,怎麼會寵幸一個南梁人,還懷了孩子?!”
“你是鎮北王,手握重兵,枕榻邊躺著個南梁人,你就不怕半夜人家給你一刀,斷我大齊一條臂膀嗎?!”
“南梁是怎麼對待九陵公主的,你對南梁倒是寬厚有加!”
太後一聲比一聲淩厲。
王爺知道會被太後訓斥,他道,“池夫人的確是坐著南梁的轎子進的王府,但她並不是南梁送給臣的妾室。”
“她是不是南梁人還不一定。”
南漳郡主冷道,“不是南梁人,她為什麼在南梁的轎子裡?”
王爺搖頭,“這事我會去查,當初南梁送給我的妾室長什麼模樣,崇國公一清二楚。”
“如果太後不信,大可以傳崇國公詢問。”
南漳郡主氣的胸口怒氣翻湧。
從池夫人進王府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她不是南梁原本要送給王爺的妾室。
南梁要送的歌姬舞姿絕倫,絕不是一個毀容的啞巴。
這樣的人送出手,實在是丟南梁的臉。
隻是人是南梁送的,而且南梁使臣已經啟程回京了。
王爺也沒有對池夫人上心,扔在了清秋苑不管不顧,南漳郡主便沒搭理。
這一過便是十五年。
沒想到十五年後,池夫人會給她沉痛一擊。
王爺更以此為借口袒護她。
不過王爺說的也沒錯,池夫人並不是南梁要送給他的那個人,那她是不是南梁人就不一定了。
沒有誰規定大齊人就不能躲進南梁的軟轎內。
更沒有人規定大齊人身上就不能有南梁的銀票。
王爺一反問,倒是把太後和南漳郡主都噎住了。
“如果她是南梁人呢?!”南漳郡主冷道。
“她懷的也是我鎮北王府的骨肉!”王爺聲音鏗鏘有力。
“如果她是細作,膽敢做出傷害鎮北王府和朝廷的事,我會親手結果她。”
王爺態度堅決,太後也拿他沒轍。
南漳郡主以池夫人損毀太後賞賜給他的琴弦為由要處罰池夫人。
南漳郡主咄咄逼人,王爺忍不住動怒了,“既然太後賞賜的琴那麼珍貴,你為何讓池夫人碰?”
“既是彈琴就難免有弄斷琴弦的時候,你也罰池夫人跪了一個時辰了,還不夠消你的怒氣?”
換根琴弦的事,卻揪著不放。
池夫人是有多想不開才弄斷她的琴弦?
何況琴弦怎麼斷的,他心知肚明。
弄斷琴弦,嫁禍她人,還倒打一耙,上回紫玉鐲的事還沒有受夠教訓嗎?
王爺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他沒有閒工夫為了一根琴弦耽誤半天。
王爺告退。
南漳郡主氣的麵容扭曲。
修長的指甲掐斷,她在心底發誓。
他卻是袒護,她就越要池夫人的命!
崇國公府。
崇國公下朝回府,剛進書房,暗衛李忠就拿了幅畫迎上來。
“國公爺,您看這幅畫,”李忠把畫打開給崇國公看。
崇國公看了兩眼。
先是被畫中女子的容貌所驚豔。
隨即又覺得有點眼熟。
這般貌美的女子不多,他不應該忘記才是。
“畫中人是誰?”崇國公問道。
“是南梁衡陽郡主,”李忠道。
難怪……
崇國公多看了畫兩眼。
隨即眉頭皺緊,“這畫哪來的?”
李忠忙道,“屬下去拿修複的畫作,正好瞧見鎮北王身邊的暗衛從畫坊出來,屬下就多問了一句。”
覺得畫眼熟,所以帶了一幅臨摹的回來。
剛剛才想起是南梁衡陽郡主。
崇國公回了書房後,盯著畫像看了半天。
他能看出這畫是王爺親筆畫的。
莫非……南梁衡陽郡主就是鎮北王世子的生母?
這就有趣了。
“把劉禦史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