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四 翁婿鬥(三)(1 / 1)

歡喜記事 木嬴 2317 字 2個月前

蘇陽記性極好,北漠皇宮隻來過兩回,但凡他走過的路,都記住了。

不用人帶路,直奔禦書房而去。

皇宮裡宮女太監多,但沒人敢上前問一句,更不敢帶路了。

甚至有聰明的怕蘇陽瞧見了喊他們,匆匆離遠。

畢竟是駙馬爺啊。

萬一叫他們,他們能當作沒聽見嗎?

大齊東鄉侯的兒子,皇上花了三十萬擔糧草和十萬兩黃金換回來的駙馬爺,皇上可不敢打,可他一個帶路的公公,那不直接就被皇上踩螞蟻警猴了嗎?

蘇陽腳步大,李大人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然後——

他就看到了讓他顫抖的一幕。

北漠太子正好要出宮,結果看到蘇陽往禦書房方向走,直接掉頭從小道走了。

北漠太子啊,看到駙馬爺都繞道走了,李大人一顆心都顫抖成篩子了。

離遠了點兒,北漠太子停下腳步,望著往禦書房方向走的蘇陽道,“他怎麼進宮的?”

身側跟著的護衛搖頭又搖頭。

皇上下令嚴守宮門不讓駙馬爺進,守門侍衛不敢放行才對啊。

可要是打進來的,不會這麼風平浪靜。

再者,硬闖進宮的,有違賭約,駙馬爺這麼做,非但拿不到堵住,還會挨皇上的訓斥。

北漠太子腦殼疼。

這小子從小就欠揍,還以為長大了,性子會沉穩點,誰想到比小時候更欠揍了。

成天的換著花樣的找打,還沒有被打死,可見生命力有多頑強了。

想到自家父皇已經上了年紀了,北漠太子還真怕被蘇陽氣出好歹來。

不想見那欠揍妹夫也得去看著點兒啊。

北漠太子想了想,還是轉身往回走了。

蘇陽闖進宮的事,沒人稟告北漠王。

誰敢稟告啊?

看守不住宮門,讓駙馬爺進宮了,這是辦事不利。

去稟告皇上,皇上氣頭上,沒摘了他們的腦袋。

反正這又不是他們的事,何必摻和一腳,安安靜靜的看熱鬨不挺好的?

禦書房外有侍衛和宮人把守,侍衛不知道蘇陽和北漠王的賭約,宮人是知道的。

蘇陽進禦書房,宮人沒有阻攔,還麵麵相覷,眸帶擔憂。

皇上和駙馬爺打賭輸了啊。

雖然錢不是很多,才一萬兩,皇上沒放在眼裡。

和損失錢財事小,丟麵子事大啊。

皇上最羨慕的就是東鄉侯和大齊皇帝有何好女婿可以使喚。

結果輪到皇上自己,沒有使喚的女婿,還有個不顧他帝王臉麵,打賭贏了來要錢的。

在公公們眼裡,來的不是駙馬爺,那就是一根磨的光鏡的箭。

拐著彎的直接朝他們皇上胸口射過來。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邁進禦書房後,蘇陽腳步故意重了幾分,北漠王在批閱奏折沒反應,公公一抬頭看到蘇陽,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口涼氣涼了點兒,北漠王一抬頭,就看到蘇陽望著他,十分欠揍道,“嶽父大人,小婿來看你了。”

北漠王,“……!!!”

劉公公,“……!!!”

瞥了眼北漠王,劉公公趕緊招呼小公公道,“快,快去皇後那兒把公主叫來。”

蘇陽瞥了眼漏更,然後才看向北漠王。

什麼都不用說,都在那輕輕一瞥中了。

北漠王氣的想叫人把蘇陽拖下去打了,他問道,“你是怎麼進宮的?”

蘇陽未說話。

李大人顫巍巍的上前道,“回皇上的話,駙馬爺是坐微臣的軟轎進宮的……。”

皇上臉一沉,“竟是你幫了他!”

李大人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下道,“皇上息怒。”

“您讓臣找到解出駙馬爺難題的人,帶進宮見您,臣不敢不照辦啊。”

“那人呢?!”

一時間,北漠王沒能反應過來。

李大人望向蘇陽,聲音仿佛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飄過來的一般道,“就,就是駙馬爺解的。”

北漠王,“……。”

北漠太子一腳都踏進禦書房了,最後還收了回去。

這不是一般的丟臉了。

之前在接風宴上丟的臉,好不容易才給父皇糊了回去,這還沒晾乾呢,又被撕下來了。

嗯。

不但之前的又掉了,還又扯下去了一圈。

誰能想到解題的是蘇陽啊!

隨便出了個題,難住了所有人,最後還得他來解,保住北漠顏麵。

北漠太子擔心自家父皇會被蘇陽活活氣死了。

北漠王被氣的頭暈目眩。

一想到這女婿是他花了十萬兩黃金和三十萬擔糧草換來的,那真是要氣吐血了。

他好像再花十萬兩黃金和三十萬擔糧草把他吊在城門上抽上半個月。

他當時到底吃了誰給的迷糊藥,一定要和東鄉侯結親家?!

蘇陽看了看北漠王的臉色,雖然難看了點,但距離氣暈還早。

他便放心大膽的伸手了,“嶽父大人,小婿贏了。”

劉公公,“……!!!”

要瘋了。

駙馬爺真是向天借膽啊,居然敢說皇上賭輸了,伸手向皇上要賭注。

蘇陽臉上毫無懼意。

怕人?

他娘生他的時候,這兩個字就沒一起生出來。

他爹東鄉侯在大齊,連皇上都不怕。

他連他爹都不怕,還能怕誰呢?

願賭服輸。

這條規矩,不論是誰都得遵守啊。

既然賭了,輸贏都得有準備。

銀川公主匆匆跑來,近前時,都氣喘籲籲。

蘇陽瞥頭就看到銀川公主額頭上跑出來一層細密汗珠,氣息不穩。

“跑這麼急做什麼?”蘇陽語氣溫和道。

銀川公主兩眼瞪他,拉著他到一旁道,“你怎麼能讓我父皇給你一萬兩呢?!”

“你明知道父皇要宣你進宮,還故意給我父皇挖坑!”

“這賭約不能算數。”

蘇陽也不生氣,他道,“我爹做了十幾年土匪,匪性難改,一向不講規矩,可隻要賭了,他都不會賴賬。”

“嶽父大人怎麼也比我爹講道理吧?”

銀川公主啞然。

北漠王一口怒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還能生氣嗎?

蘇陽可說了他比他親爹講道理。

他要不給他一萬兩,那就是賴賬,比他爹更不講道理。

東鄉侯是土匪,不在乎名聲,他堂堂北漠王不能不在乎啊。

傳揚出去,龍顏儘失。

“去拿一萬兩來,”北漠王咬牙道。

劉公公看向北漠太子,然後看向銀川公主和北漠皇後。

沒人說話,他隻能聽北漠王的話拿錢了。

一萬兩銀票取來,北漠太子示意他交給銀川公主。

劉公公朝銀川公主走去,蘇陽剛要伸手,銀川公主快一步接在了手裡,揣入懷中了。

手停在半空中。

蘇陽,“……。”

速度要不要這麼快啊。

他可就指著這一萬兩過日子啊。

錢都要到手了,結果被北漠太子擺了一道。

不坑北漠太子一把,他都不知道他這個妹夫是不好惹的。

蘇陽把手收回來,捏了下銀川公主的鼻子,寵溺道,“藏的這麼快,還說不要。”

銀川公主,“……。”

“看來我要更努力的掙錢了,”蘇陽笑道。

“……。”

可憐銀川公主是穩穩的向著自家父皇的,就這麼被蘇陽三兩句話變成了向著他的了。

銀川公主想咬死蘇陽了。

她好不容易才回門一趟啊,他就不能安分點嗎?

錢到了自家女兒手裡,北漠王的怒氣消了三分,麵子挽留住了一點點。

北漠皇後見蘇陽沒有生氣,便笑道,“火急火燎的趕來,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剛得了一手好牌,回去繼續。”

剛剛宮人稟告的時候,北漠公主正陪北漠皇後打麻將呢。

北漠公主、北漠皇後、還有太子妃,以及北漠皇後的娘家嫂子。

一家人,輸贏無需計較,隻需圖一個玩的痛快。

銀川公主望向蘇陽道,“你也一起去玩兩把吧。”

蘇陽道,“我不打麻將。”

北漠太子眼睛一道光閃過。

不打麻將嗎?

很好。

“小玩幾局,權當打發時間了,”北漠太子笑道。

蘇陽望向他,“舅兄也一起去嗎?”

“你們遠到而來,我忙著事也沒時間陪你們,那今兒我就陪你們玩玩,”北漠太子笑道。

一群人出了禦書房。

留下北漠王坐在龍椅上,對著小山高的奏折。

劉公公害怕啊。

皇上好像比剛剛更生氣了。

奏折枯燥無趣,批的不耐煩,哪有打麻將來的有趣啊。

尤其是駙馬爺還不會打麻將,太子和皇後應該把皇上叫上啊。

讓皇上好好贏駙馬爺,把剛輸掉的一萬兩贏回來。

蘇陽沒錢,銀川公主是知道的。

既然打麻將,肯定要賭資啊,銀川公主把懷裡還沒有焐熱的銀票摸出來遞給蘇陽道,“給你。”

蘇陽眉頭一挑,“你不怕我輸光了?”

“不怕,”銀川公主道。

“你輸光了,我再找父皇要便是了。”

她是公主,父皇母後的掌上明珠,要一萬兩那還不是動動嘴的事?

她更好奇的是,“麻將出自鎮北王世子妃之手,為什麼你不打麻將?”

“不是我不打,是我爹娘祖父他們不讓我打,”蘇陽一臉惆悵。

“怕我玩物喪誌。”

銀川公主看著蘇陽手裡的銀票,想拿回來。

既然東鄉侯都不讓蘇陽打麻將,她不應該讓他玩啊。

萬一玩上癮了怎麼辦?

她陪母後和皇兄打就是了。

銀川公主剛要拿,蘇陽道,“在北漠玩幾局沒事,回去不能玩。”

“我怕我爹揍我。”

銀川公主看著蘇陽道,“這樣不好吧?”

“沒事,正好過過癮,我隻玩兩圈,”蘇陽道。

兩圈而已,不會上癮的。

尤其是輸慘的人,輸的火都大了,更不會上癮。

她皇兄可是個中好手呢。

銀川公主就站在蘇陽和自家母後身邊,她想看看蘇陽打的有多爛。

上了桌,摸著麻將,蘇陽道,“我都有十年沒碰過麻將了。”

北漠太子笑容燦爛。

可真玩上,北漠太子臉上的笑容那是一點點的消失。

雖然蘇陽沒贏,可他也沒輸啊。

每一局,蘇陽都給北漠皇後喂牌,那真是喂到北漠皇後的心坎裡去了。

打一張都是北漠皇後要的。

北漠太子好不容易贏一把,剛說要,北漠皇後截胡了。

銀川公主覺得蘇陽夠上道。

自打父皇上了年紀,後宮不再添嬪妃後,自家父皇也隱隱有了妻管嚴的趨勢。

隻要討好她母後,父皇不足為懼。

銀川公主為蘇陽的上道高興,她可不想自己回門一趟把父皇母後都氣傷了再走。

隻是銀川公主剛這樣想,蘇陽就開始贏錢了。

換著花樣的贏啊。

剛到北漠皇後手裡的錢,又一點點的贏了回來。

北漠太子就沒贏過一局,隻剩下最後一千兩時,北漠太子後知後覺懷疑自己被坑了。

“妹夫這樣可不像是許久沒打過麻將的人,”北漠太子道。

蘇陽道,“不敢騙大舅子,我確實有十年沒打過麻將了。”

蘇陽為人坦蕩,不屑撒謊騙人。

他確實有十年沒打過麻將了。

上到祖父冀北侯,下到九皇子他們,沒一個同他打麻將的。

原因無他,冀北侯老夫人年紀大了,沒彆的愛好,就喜歡打打麻將。

有一回運氣背,接連幾回都沒抓過好牌,打的她興趣全無,碰上淨手,蘇陽自告奮勇頂替她。

當時蘇陽才八歲不到,冀北侯老夫人見他想玩,便讓他玩了。

一手的爛牌,怎麼打都是輸。

蘇陽就坐在了冀北侯老夫人的位置上,望著自家祖母道,“祖母,輸了算您的,贏得算我的成嗎?”

“成,”冀北侯老夫人寵溺道。

蘇陽坐的穩穩當當的,兩位嬸娘還有唐氏都沒把蘇陽當回事。

可冀北侯老夫人那一手爛牌,在蘇陽手裡扭轉乾坤了。

他記性好,不僅能記住其他三家打出去的牌,還能猜測彆人家有什麼牌。

就這麼一回,蘇陽替自己贏了三個月的月錢。

他打算多贏點兒,然後就被唐氏轟下了桌。

打麻將有輸有贏,才能接著玩,三家輸一家,玩的沒意思。

打那天起,東鄉侯就勒令不許蘇陽打麻將。

蘇陽打一回,他揍他一回。

蘇陽不怕挨揍,隻是他穩贏不輸,九皇子他們是知道的,還有蘇崇扮豬吃虎,贏了崇國公世子的事更是廣為流傳。

和誰賭,都不能和東鄉侯府的人賭啊。

蘇陽想打麻將,掙點零花錢,可惜沒人奉陪啊。

不過在北漠玩沒關係,山高大齊爹娘遠。

坑北漠太子,他爹不會惱的,隻要回去安分守己就成了。

禦書房內。

北漠王無心看奏折,起身擺駕鳳鸞宮。

進殿時,宮人要高呼“皇上駕到”,被北漠王攔下了。

“裡麵情況怎麼樣?”劉公公問道。

宮人,“……。”

看著皇上那張笑容滿麵的臉,宮人真心不敢在皇上興頭上潑冷水啊。

要叫皇上知道,輸的是太子……

不能說。

絕對不能說。

“奴才守在門外,不知裡麵誰輸誰贏,”宮人低眉順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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