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安關掉了伴奏和音樂,像很老派的為領導上台講話測試話筒似的拍了拍話筒,“喂喂”了兩聲,包廂裡就安靜了下來。
這讓錢寧和陸元有些暗暗後悔,剛才自己怎麼就沒有勇氣拿著話筒對白茴表白呢?
聲音回蕩的時候,女孩子的心也更容易隨之跳動吧?
劉長安看了看高中三年的同學,從初入青春的稚嫩,到殘留最後一絲天真準備離開真正的象牙塔,進入社會適應期的大學生活,他們或者會在大學的第一個假期重聚,也許會是十年後的同學聚會,也許會是二十年,三十年……容顏老去,他們隻是自己生命中匆匆的過客,終究還是在長河中掀起小小的浪花,點綴著時光。
劉長安的聲音溫和,帶著些感慨:
“2014年秋後入學,第一次踏入附中的校園,喧囂的人群,寧靜的樹蔭,忙忙碌碌的老師和工作人員,無數陌生而年少的臉龐,他們中有些人現在就坐在這裡……一晃就是三年。”
劉長安頓了頓,看了看自己的同學,他們也安靜了下來,目光還是在劉長安和白茴之間徘徊。
劉長安也看了白茴一眼,白茴張了張嘴,差點把準備好的台詞脫口而出,劉長安的眼神讓人真有些臉熱,儘管他並不是自己中意的類型,可是女孩子終究是感性的動物,很容易情緒化,在這樣的環境下,同學們關注的目光,溫柔的仿佛撫摸耳垂的聲音回蕩,難免生出些並不符合她理智決定的情緒。
白茴還是控製住了,必須等到他表白以後才能說,這大概就是高中三年和安暖之後自己最後的勝利了。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錢寧,陸元,趙武強……苗瑩瑩和林心懷,對了,那天林心懷就坐在苗瑩瑩背後,看來圖謀不軌是三年前就開始了……”
同學們哄笑,林心懷摸了摸頭,苗瑩瑩嬌羞,還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劉長安,因為她也知道白茴是不可能答應劉長安的。
劉長安的目光轉向白茴,白茴嘴角微翹,仿佛也在回憶第一次見麵的時光。
“後來我走出教室,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白茴,她穿著灰黑白條紋的短裙,白色的製服襯衫,紮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雙馬尾搖搖晃晃,臉上帶著微微羞澀而熱情的笑容,十分可愛……”
劉長安頓了一頓,其他同學都哄笑了起來,開學的第一天劉長安看到白茴從樓梯上摔下去,早已經被人取笑到爛熟了,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白茴的人氣,很多人都好奇,要多好看的女孩子,才會讓人如此失魂落魄?
“對不起……那天我來的遲了一點,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是我們班的同學……”白茴略微有些驕傲和得意,但是依然保持著歉意而微羞的表情,手指頭撥開了耳垂邊的頭發絲。
“和你沒關係。”劉長安搖了搖頭。
“是他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看到劉長安和白茴之間的氣氛逐漸曖昧,錢寧忍不住嘲諷了一聲。
聲音不大,但是都聽到了,白茴臉色微變,她可不想劉長安被錢寧嘲諷的不敢開口了,那她的勝利就完全泡湯了。
“是啊……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安暖,她就像天鵝一樣美麗……”
劉長安放下了話筒,聲音悠然響起,卻似乎比剛才用話筒時還讓人聽得更清晰入耳,怎麼突然就轉接到安暖身上了?
“安暖就在白茴身後不遠處,陽光照過樹蔭,落在她的肩膀和臉頰上,好像清晰的可以看見她柔軟的耳垂上每一根絨毛,白皙的脖頸修長猶如天鵝頸一樣優雅,明亮的眼眸似乎是藏在睫毛後閃爍的黑珍珠,她也穿著灰白黑色條紋的裙子,一隻腳向前踩著,另外一隻腳向後抬起踩著牆壁,突然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隻覺得眼前仿佛穿越了無數時光,看到了河洲,聽到了雎鳩的關關鳴叫,就像那個男子一樣,寤寐求之,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的心情,大概就是因為看到了如安暖一樣的女子……我感覺有點眩暈,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劉長安再次停頓,露出些羞澀而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還好今天安暖不在,不然我是不敢說的。”
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同學們都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看著劉長安,誰能夠想到一個三年的傳聞,真相竟然是如此?讓劉長安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不是白茴,而是安暖!
錢寧和陸元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劉長安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總給人威脅的感覺,這回好了,他們可是很了解白茴的,劉長安算是把白茴給得罪狠了,白茴現在隻怕是想弄死劉長安的心情都有。
白茴咬著嘴唇,胸口起伏著,努力平息著心情,臉頰火辣辣的發燙,劉長安的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三年?他從頭到尾都隻是喜歡安暖,而不是她白茴?
安暖有那麼好看?安暖是《關雎》裡的窈窕淑女?安暖才是天鵝肉?
“劉長安!你知道會被拒絕,所以你故意的!”
白茴說完,扭頭摔門跑了出去。
“你們還不快追?”劉長安對兀自愣在那裡的錢寧和陸元說道。
兩個人這才醒過神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
……
下午放學後,安暖留給了同學們一個瀟灑的背影,生氣地回家了。
毫無疑問劉長安是個混蛋,白茴這種女孩子邀請,他肯定是會去的,更何況還是他神魂顛倒的對象。
仔細想想,白茴長得是很好看的,雖然臉頰上有點肉,可是說不定在男孩子眼裡就是很可愛的嬰兒肥之類的,身材更是沒法說,安暖在更衣室裡見過,白茴真的跟肉呼呼的小白兔一樣可愛,連女孩子看了都心動。
作為朋友,也隻能偶爾提醒提醒他了,劉長安也不是那種能夠聽彆人勸然後就改變主意的人,他幾乎對任何人都是差不多的態度敷衍著,他心裡到底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高中就快結束了,劉長安和白茴之間也起不了什麼浪花了吧?可是萬一今天晚上劉長安和白茴就在一起了呢?說不定劉長安會表白,白茴就會答應……陸元和錢寧在一起,他們應該會阻止?可這終究是他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情。
想著一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安暖回到了家裡,看到門口擺放著的未拆封的快遞,一邊開門,一邊把包裹搬了進來,喊道:“媽,你又買花了啊?”
“這快遞怎麼也不打電話,一聲不吭就把包裹丟下走人了?”
聲音從浴室裡傳來,安暖關上門,突然想起了今天要做的重要的事情,瞄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踢掉了鞋子,躡手躡腳地來到沙發旁邊,翻了翻,沒有找到手機。
臥室裡,陽台上,廚房中,都沒有找到,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媽媽洗澡的時候把手機帶進浴室了。
她平常有沒有把手機帶進浴室的習慣?安暖不是很肯定,印象中有,又好像沒有。
安暖給媽媽的手機撥了個電話,馬上就被掛斷了,浴室裡傳來疑惑的聲音:“你給我打電話乾什麼?”
“我打錯了。”安暖連忙說道。
浴室裡接著又傳來輕輕的哼歌聲,好像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歌,看來心情很好。
剛才她掛的那麼快,說明手機就拿在手裡,洗澡的時候也拿著手機玩?安暖記得媽媽可沒有這麼依賴手機啊,還是說自己在疑神疑鬼胡思亂想?
正琢磨著,安暖的手機發出提示音,看了下原來是同學趙武強添加了自己好友。
即使是同一個班級,大家最多都在同一個班級群,並不會每個人都互相添加了好友,安暖記得和趙武強關係不算熟,大概是要畢業了,加個好友算是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