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棠換了衣服出來,頭發有著濕潤之後特有的墮感,落在她細細的腰肢兩旁隨著她的步子搖曳。
哪怕是在最狼狽的時刻過後,竹君棠依然恢複了她少女的優雅和從容,昂著頭,臉上流露著竹三小姐特有的傲慢而嫵媚的笑容。
“我原諒你的冒失。”竹君棠看著劉長安說道,“持才傲物者,總有些人會放縱他。當年燕太子丹就是能夠忍受被荊軻捅了三刀,才能夠收付荊軻,讓荊軻甘心舍命刺殺秦始皇。這區區平沙落雁式,我不會放在心上。”
“荊軻刺殺的是秦王政,六年之後嬴政才稱帝。還有,你從哪裡聽說的荊軻先捅了燕太子丹三刀的?”劉長安匪夷所思地看著竹君棠。
“我看過的書很多,總有一本書是這麼寫的,難不成是我發明的曆史?”竹君棠隨手就從架上拿起了一本書,翻了開來,嘴角微微翹起,眼眸間流露出思索的神情,手指輕輕捏著書頁,然後恍然失神地抬起頭來看著仲卿,似乎整個人都散發出了清新而純淨的氣息,還有那可愛的懵懂。
仲卿迅速地抓住了這茫然中透露著可愛的美麗瞬間給竹君棠拍照,然後轉過手機屏幕,把照片給竹君棠看了一眼。
竹君棠滿意地點了點頭,“用那個粉粉的濾鏡修一下……一會發給我。”
拍完照,竹君棠把書丟到了一旁,劉長安看了一眼道具,是一本《說文解字》。
“我走進來的時候,看到你有很多書,甚至有一個很大的藏書館……”劉長安從她荊軻刺了太子丹三刀的說法,就有些懷疑她這個藏書館的用途了。
“我喜歡看書。”竹君棠的笑容沉靜而端正。
“那你多看點書。”劉長安準備告辭。
“等等。”
竹君棠當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劉長安,揮退了仲卿和傭人之後,雙手背在身後壓住臀部,隱藏著警惕地打量劉長安,斜斜地咬住唇邊又放開。
“你和仲卿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也踢了我一腳,我們扯平。”
劉長安點了點頭,他是講道理的人,隻要對方和他講道理。
“諸葛亮三顧茅廬……不對,劉備三顧茅廬,表達了自己的誠意,其實諸葛亮早就想跟著劉備打家劫舍了。”竹君棠目光炯炯地看著劉長安,“我竹三小姐也是求才若渴,隻要你能夠為我所用,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給予你數之不儘的財富,還有很多很多的女人。”
任何人都有欲望,都想要滿足自己的欲望,竹君棠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哪怕她剛剛才被劉長安踹進遊泳池裡,也不會因此而動搖。
“你也是女人。”劉長安意味深長地看著竹君棠。
竹君棠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孩子,那麼為了實現野心,犧牲一點自己的驕傲,委屈求全也是可以的。
於是竹君棠眼眸中流轉著羞澀的光芒,咬了咬嘴唇,短暫的猶豫後,帶著幾絲幽怨和決絕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手指拉起了裙擺一點,正要準備去脫的時候,難以放棄矜持而羞澀地堅持:“你先轉過身去。”
劉長安依言轉過身去。
竹君棠瞪大了眼睛,神色一變,緩緩退後了幾步,收斂了呼吸,加速跳起來朝著劉長安的屁股就踹了過去!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竹君棠心中冷笑,男人終究都是俗物,他們色欲熏心,連仙女都敢褻瀆,那就要讓他也付出褻瀆仙女的代價!
劉長安很適時地側身,然後看著竹君棠臉色一變,哇哇大叫地踹空,手舞足蹈地落地,往前衝了幾步試圖穩住身形,但終究失敗了,一個撲通趴在了地上。
劉長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真是愚蠢的女人。
竹君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她有點接受不了現實,距離她上一次這麼狼狽的時候過去還沒有一個小時,然而她又再次這般前所未有的狼狽的五體投地,竹三小姐的人生中,屈辱一次次來襲,無限的委屈湧上心頭,頓時讓竹君棠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
這時候劉長安走了過來,竹君棠下定決心,不管他是主動來拉自己,還是道歉,又或者哄她,她也絕不會原諒他!可一而不可再,除非他答應做自己的手下。
劉長安從竹君棠身邊走了過去,走了出去,走進了電梯,下樓了。
竹君棠趴在了地上,趴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劉長安回頭拉自己起來,終於意識到劉長安竟然真的是直接走了!
“仲卿!仲……卿!”
竹君棠無限委屈的聲音回蕩著。
……
……
劉長安下樓回到工地找到了那條死狗,鬆了一口氣,他一直擔心自己上樓的這段時間裡,死狗被彆人撿走了。
抬頭看了看頭頂,寶隆中心外壁的燈光依然明亮,璀璨猶如內裡發光的玉柱,樓頂住著一個……小仙女。
劉長安笑了笑,他並不擔心竹君棠泄露他的秘密,活的越久,才越強大,倒不至於越發謹小慎微,但是自然沒有那麼容易被人威脅。
除了他,並沒有其他巡視的人過來,劉長安不在意範建讓他來守夜其實是來自仲卿的授意,依然循規蹈矩地在工地上走來走去。
泥土散發著淡淡的腥氣,建築工地上總有一股混雜著粉塵,油漆和水漿飛濺帶起的味道,劉長安看到一輛貨車停靠的位置太靠近坑基邊沿,走過去試著把它推到了後方一點。
沒有問題,力氣很大。
一夜過去,竹君棠沒有再派仲卿來找劉長安,天蒙蒙亮的時候,劉長安扛著死狗回到了家裡。
一地的梧桐葉,恍惚間似乎秋穿越了幾個月,來到夏的初始,帶著蕭瑟的味道,劉長安扛著死狗站在樹下,扭頭看著眼前的廂式貨車。
猶豫了一小會,劉長安把梧桐葉都掃在了一起,撿了一堆磚頭石塊過來圍攏,把格外乾枯的一些梧桐葉堆在裡麵點燃,用一根長木棍捅了死狗,開始在火上燒掉了毛。
火勢熊熊,狗毛燒焦發出難聞的臭味,好在羅威納犬本就體毛較短,燒了一會兒就乾淨了,劉長安提著刀把狗頭給砍了下來,用一個大盆端著,放到了車廂裡,看著那具青銅棺材過了許久依然毫無動靜,這才關上了車廂門。
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把死狗開膛破肚了,狗外皮燒過之後,內裡的臟腑呈現微熟的狀態,方便收拾,劉長安把狗肝自己留著,商周時期宮廷佳肴裡有八珍,八珍中的肝膋就是用的狗肝,這是最正宗的做法。
也有人用豬肝,鵝肝,鴨肝之類的,肝膋的統一做法都是用腸子間的油包裹著肝臟炙烤,味道極好。
其他臟器清洗乾淨,都得留著,劉長安不打算做郡沙這邊常見的狗肉火鍋或者紅燒狗肉,這些臟器用來製作狗肉醬是最合適的原材料。
自己留了一些,其他的狗肉劉長安就用木架子支起來放在家門口,等著街坊鄰居起來了售賣。
“長安哥哥,你殺了一隻小豬啊?”小女孩送來了豆漿,好奇地看著劉長安。
“這是狗。”劉長安拿著豆漿喝了起來,小女孩叫周咚咚,和她媽媽周書玲一起租了劉長安在樓上的房子。
“你怎麼可以殺狗狗!”周咚咚頓時噘著嘴,然後眼淚一點點地出來,開始抽泣,“你怎麼可以殺狗狗……”
“為什麼可以殺小豬,就不可以殺狗狗?”
周咚咚擦了擦眼睛,咬著手指頭,愣了愣,沒有找到理由,接著哭道:“你怎麼可以殺狗狗……”
劉長安歎氣,男人和女人都要講道理,小女孩還是算了吧,劉長安不和她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