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人對於現象的本源並沒有探究到底的興趣和需求,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看上去合情合理的解釋,僅此而已。
哪怕這個解釋裡充滿著更多敷衍,模糊,偷換的概念等等都不重要,他們在“原來是這樣”的想法之後,就會露出一副了然於胸的姿態,並且在有機會的時候,解釋給彆人聽。
庸才與天才之間的區彆不過就是“原來是這樣”和“為什麼是這樣”。
當然,也不是說在劉長安眼裡秦雅南就是個庸才,隻是女人嘛……這種生物在被情緒主導的情況下,“為什麼是這樣”的需求會大大減少,她隻是需要“原來是這樣”的解釋而已。
“這具棺材裡是上官澹澹。”
麵對秦雅南,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越發感覺親近的氣質,劉長安心裡對她的信任也多了一些。
更何況知道棺材裡的是上官澹澹的還有李洪芳,再怎麼說既然沒有殺人滅口李洪芳,那麼告知秦雅南也算不得什麼威脅。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告訴彆人的,但是劉長安並不是一本說明書,遇到個人就把什麼事情都說的明明白白,講的清清楚楚。
秦雅南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轉頭看著那輛停在樹蔭下的運輸車,安靜的龐然大物裡藏著一具沉重的棺材,依然記得那鮮豔分明的朱漆彩繪,那充滿隱喻的種種花紋,盤龍,彩鳳,天帝,金烏,異人等等。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就出現了許多異常的狀況,否則作為一個接受了現代教育的成年人,要去一瞬間就接受這具棺材的神秘能力是很難的。
她上次已經感受過了,隻是針對於棺材本身,並沒有去想過棺材裡可能有什麼東西,當時劉長安說棺材裡可能是僵屍或者活人,秦雅南並沒有太認真對待。
可現在劉長安再次告訴了她。
“上官澹澹?”秦雅南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仔細想了想,翻了翻自己的記憶,書卷,新聞,聽說,都沒有這個名字。
“哦,就是漢武帝的兒媳婦,小屁股當皇後,十五歲成為太後的上官澹澹。”劉長安想起來了,沒有幾個人能知道上官小姑娘的真名,曆史上隻記載她十五歲成為太後,然後成為太皇太後。
秦雅南微微張嘴,原本自然挑起來的眉腳都隨著眼眸的緊張而彎曲,她伸出手指,難以置信地看著劉長安,“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上官澹澹我不知道是誰,孝昭上官皇後我當然知道了,六歲就是最年幼的皇後了,上官桀的孫女,霍光的外孫女,後來過繼了劉賀為子,立劉賀為皇太子,劉賀尊稱她為母,後來她又下詔廢掉了劉賀,她在四十歲的時候成為了太皇太後,去世時和已經去世近四十年的昭帝合葬在平陵。”
“你曆史不錯。”
“這才是常識好嗎?曆史課上就有講,平陵我也去過,這位太皇太後的陵墓規模甚至超過了昭帝。你現在告訴我,上官……就算她叫上官澹澹好了,上官澹澹的棺材被我曾祖父拿來送給你了?”秦雅南覺得這件事情的荒唐程度不亞於自己要變成葉巳瑾了。
早去幾十年,一個少年跑進湘南省博物館,偷走了大批珍貴文物,其中包括現在的國家級珍寶“曲裾素紗蟬衣”。
這件事情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和影響,可那個年代和現在有太多地方不一樣了,很多博物館以及文物管理都十分混亂。
現在這種時候,像上官太皇太後這種級彆的陵墓發掘,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她的棺材出來,簡直癡人說夢。
“曆史有時候就是故事,誰都可以編,例如離開昌邑以後的劉賀,明明就是一個溫柔善良公正嚴明風流倜儻優雅端莊高貴陽光的翩翩少年,卻被冤枉為倒行逆施,昏庸無能,穢亂先帝妃嬪。”劉長安不以為意地說道,“其實當皇帝還是一件稍稍有趣的事情,但也不是很有趣。”
“你對劉賀的印象倒是很好啊,可惜史書已經蓋棺定論,作為第一個被大臣廢掉的皇帝而臭名千古。”相比較起對人心的揣測和陰謀論,對於誰也不曾見識過的曆史真相,秦雅南當然更傾向於相信史書……不是不去懷疑,而是沒有任何證據的話,憑什麼去為劉賀翻案。
“很簡單的道理,在漢代,即便是霍光,也沒有可能光憑著自己的想法為所欲為,所謂師出有名還是十分重要的,劉賀要是沒有這樣的罪名,這個不聽話的皇帝怎麼能夠讓澹澹下詔書廢掉他?”劉長安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霍光的權欲難以控製,做這些事情也沒什麼,誰當皇帝不是當。”
“澹澹?”秦雅南有些訝異於劉長安對上官太皇太後的稱呼,秦雅南也不能肯定劉長安說的名字就真的是上官太皇太後的名字,不過也說不定就真是,劉長安看上去見聞和讀書是遠遠超過她的,竹君棠也說劉長安在她那裡借過很多珍本孤本。
可是稱呼這種事情,對於任何談話過程中都透露著重要的情緒,關係等等信息,就像劉長安開玩笑也會叫秦雅南小南姑娘,什麼樣的稱呼代表著什麼樣的關係,劉長安為什麼無緣無故如此帶著熟悉的感覺稱呼一個兩千年前的太皇太後?
劉長安並不是一個什麼時候都小心翼翼精心措詞的人,那太費精神了,也沒有必要,隻是秦雅南也挺細心的,劉長安點了點頭,“澹澹。”
“水波澹澹的澹澹?”
“你的眼波澹澹的澹澹。”
“有了女朋友還隨口撩妹的都是渣男。”秦雅南笑容微澀,倒也沒真這麼覺得,隻是發現聊著聊著,注意力轉移了,心情放鬆了許多。
“你誤會了,這隻是禮貌。”劉長安發現女孩子都容易想很多。
“那謝謝誇獎,你也很帥。”
“總之,這具棺材裡就是上官家的小姑娘上官澹澹,被她外公指使下詔書廢掉劉賀的那一位。”劉長安回到了正題。
“你不是在開玩笑?”秦雅南懷疑地看著劉長安。
“我很少開玩笑,絕大多數時候我都在認認真真地講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要覺得我在開玩笑。”劉長安搖了搖頭,“我一般隻和安暖開玩笑,逗她開心,我也會很開心,和其他人開玩笑,感覺太給彆人麵子。”
秦雅南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聽著這話讓人頭頂有些冒煙的感覺倒是真的。
他這意思是,她沒有資格讓他開玩笑?
劉長安站了起來,準備去車廂那裡,卻看到身旁的周咚咚不見了,不禁疑惑,她的結界進化到不但她感覺不到周圍的人存在,彆人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
這時候周咚咚從劉長安的房間裡跑了出來,興高采烈地說道,“我肚子又空了,又可以來吃啦!”
“洗了手沒有?”
“洗了!還用了香香。”
劉長安讓周咚咚坐著繼續吃,然後指了指運輸車,示意秦雅南跟著自己來。
秦雅南有些疑惑,隨手從食盒底部把果盤和飯後的甜點也擺放了出來,叮囑周咚咚少吃點,然後跟上了劉長安。
秦雅南心中疑竇重重,既懷疑劉長安的說法,又好奇劉長安怎麼做出這些判斷,從何得知。
“一般來說,你相信不相信這裡邊是上官澹澹,我都不在意的,但是考慮到你現在的心理狀態,而且涉及到葉巳瑾,我隻好委屈一點,任勞任怨的證明給你看。”劉長安把車廂門再次關上了。
秦雅南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和感慨,上一次來到這車廂裡,已經是一個多月前了,然後這一個月裡,誰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麼?她覺得自己可不止是委屈,都快瘋了。
“你上次觸碰這具棺材,看到了什麼?”劉長安的手指輕輕地搭在棺材上,冰涼的觸感,猶如冬日裡在梅園等待的少女,那捧起了一堆雪的小手。
“你能證明這裡邊是上官澹澹,我就告訴你。”秦雅南儘管已經決定告訴劉長安,但還是臨時決定賣個關子。
劉長安點了點頭。
秦雅南不自禁地後退靠著車廂,手指抓住了收攏的座椅,指甲掐進了坐墊中,目不轉睛地看著棺材,這時候她已經感覺劉長安確實沒什麼興趣和她開玩笑,他真的能夠展示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給她看。
秦雅南深呼吸了一口氣,沒什麼匪夷所思的,自己身上已經有足夠神秘莫測的現象了,不管出現什麼,她應該都能接受吧。
“澹澹,這些日子沒有給你吃小母雞,不知道你有沒有生氣,但是坑裡的泥鰍尚且活蹦亂跳,小朋友也天真活潑,老人打麻將打牌還是精神頭十足地喜歡疑神疑鬼,想必你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克製住了對血氣的渴望。”劉長安頓了一頓,“今天和我一起來看你的這位小姑娘,受到了你的影響,她的曾祖母大概和你的棺材有過什麼接觸?”
劉長安可以肯定,葉巳瑾一定接觸過這具棺材,否則這具棺材沒有可能影響到秦雅南產生和葉巳瑾相關的種種異常。
棺材沉默不語,猶如死物。
秦雅南緊張的耳朵都豎了起來,一個少年用這麼溫和而自然的語氣麵對著一具棺材說話,實在太詭異了,尤其是劉長安那平靜的情緒和神色,更讓秦雅南寒毛直立。
可是什麼動靜也沒有,秦雅南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劉長安。
“沒有想到你還是沉默啊,其實我隻需要你幫我一個忙,配合我出個聲,證明下自己的身份而已,你可以放心,我身旁的這個女孩子……”劉長安瞟了一眼秦雅南,“對我來說十分的重要,也是十分願意信任她的。”
秦雅南的眼神和劉長安瞟過來的眼神錯開,抿住嘴唇看著棺材,這大概也是劉長安所謂的禮貌吧?
“你隻要出個聲就好了,不然我隻好仔仔細細的講當年宮裡皇帝和太後的故事了。”劉長安平心氣和地勸解道。
“兒子。”
車廂裡安靜到仿佛時間停滯,隻有一個少女稚嫩而氣鼓鼓的聲音在回蕩。
秦雅南左顧右盼,緊緊地抓住身後車廂壁上的座椅,閉著眼睛確認了一下剛才自己確實聽到了一個少女的聲音,然後身子一個踉蹌,順勢死死地摟住了劉長安的手臂。
劉長安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十分急促,胸肺功能也十分強大,難怪她平常情緒激動的時候總是要按住胸口,畢竟現在很多衣服的扣子都隻是隨便縫縫。
劉長安雙重尷尬地把手臂抽了出來,第一重尷尬當然是來自於上官澹澹對他的稱呼,第二重當然是來自於秦雅南的摟抱。
“澹澹,我這些日子,處心積慮為你講課,為的是什麼你不明白嗎?你怎麼可以這樣稱呼你的老師?”劉長安大失所望,即便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他感覺自己這麼長時間都做了無用功,還是很有情緒的,彆看上官澹澹聽課聽的十分認真,但是一點也沒有把他當老師,他這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計劃就毫無功效,沒有辦法抵消掉兩人曾經的身份關係。
劉長安其實也喊過不知道多少父母長輩的稱呼,他也不是很在意的,因為那些人都塵歸塵土歸土,或者終將湮滅,可是這個居然還活著,就難免讓人感覺有些尷尬了。
劉長安掙脫也沒有用,秦雅南依然不依不饒地死死抱住劉長安的手臂,拉扯著他遠離那具棺材。
劉長安甚至能夠聽到秦雅南的牙齒在打顫。
“你……你真的是在和棺材裡的死人說話?”秦雅南靠著車廂壁,死死地抱住劉長安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出頭來,從劉長安的身側探過去張望。
“你放開我的手,你扯著衣袖子行不行?”劉長安依然很堅持自己介意的東西,“那不是死人,最多算是僵屍,準確的說,以生物學的定義來看,我認為她是一個活死人。”
“生物學裡哪有什麼活死人的定義!”秦雅南驚叫起來,終於被劉長安掙脫了手臂,但也扯住了他的衣袖子和後腰。
“你用得著嗎?平靜一點。”
“遇到這種恐怖的事情,女孩子隻會驚叫有什麼問題?”秦雅南緊張的呼吸著,脖頸上有明顯繃直的氣管的痕跡。
“女孩子?我覺得超過二十歲,就應該自稱為女人了,更何況你都二十五了,老大不小了。”
劉長安被狠狠的錘了一下。
“剛才,剛才我真的聽到了,有人在喊兒子,或者是二子,或者是蛾子什麼的……”
“對啊,所以我說棺材裡真的有人,而且她就是上官澹澹,否則我怎麼能夠用劉賀和上官澹澹的話題,勸解她出聲呢。”
秦雅南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和劉長安進來的主要目的,不再隻是單純的感覺自己在什麼“恐怖屋”之類的地方感受靈異的氛圍。
“出去,我們先出去。”秦雅南扯著劉長安。
車廂外夕陽留下的昏黃已然不多,暮氣在樹蔭下蒸騰,周咚咚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安靜而認真地做著似乎是孩生中唯一重要的事情。
秦雅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河豚皮做的涼菜已經沒有了,河豚生魚片所剩不多,雞蹄湯煮河豚還剩下湯,她和劉長安的碗裡倒是裝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菜,看樣子是周咚咚夾的。
“你們快吃呀。”周咚咚熱心地說道,“我已經吃了好多碗了。“
“你吃吧。”秦雅南哪有心思繼續吃,又夾給了周咚咚,順便把劉長安的也夾給了周咚咚。
劉長安十分不滿,這河豚做的真的挺好吃的,但是他也不能去搶回來啊。
周咚咚再次進入了結界。
“你說她怎麼這麼能吃?”劉長安伸手去摸了摸周咚咚的肚子,真是神奇。
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秦雅南愣愣地看著劉長安,又看了看那輛運輸車,現在自己的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我那天觸碰到棺材,看到的是曾祖母就義前最後的情景,她穿著農村老鄉的襖子,是執行任務時被敵人發現了真實身份,敵人威逼她挖下一個坑,要把她活埋掉……我能夠感覺到她的所有情緒,仿佛那就是我的記憶,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樣……”
秦雅南仔仔細細地講述著,漸漸地淚水在她的眼眶裡凝聚,聲音中帶著嘶啞和不甘心的悲戚。
她看著劉長安,臉上的淚水猶在,笑容卻又浮現出來,和那種悲戚和不甘混合在一起,顯得尤其詭異。
秦雅南臉頰上的情緒劇烈變幻著,她突然按住了胸口,急急忙忙地從隨身的包裡打開一個藥盒,抓了幾片藥灌進了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劉長安看著她的藥盒,上邊有Chlorpromazine成分的字樣,這是一種治療精神分裂症的藥物,毫無疑問以現代醫學的診斷來看,秦雅南的症狀類似於1型精神分裂症,“葉巳瑾”是她妄想出來的另一人格表現,氯丙嗪這種藥物對陽性反應的精神分裂症有抑製作用,但是對於2型精神分裂症反而有副作用,秦雅南隨身攜帶這種藥物,也就是說她還真的去找過醫生診斷了,否則這種藥沒有人敢亂吃。
劉長安沉默地看著秦雅南,看著她臉上殘存的情緒,似乎那就是他所沒有見過的葉巳瑾。
見過了許許多多死去的人,劉長安的一生,猶如曆史的長河,送彆了一朵朵浪花,迎來一朵朵新生的浪花。
沒有哪一朵浪花是特彆的,人心最初一定是軟的,結痂多了,變堅硬而平靜了。
真的,就是這樣而已,劉長安抬起頭來望著天空,伸手卻奪過了秦雅南手裡的藥盒,“你不是精神分裂症,吃這個沒有用,你隻是受到了磁場的影響,慢慢的就會恢複了。”
“磁場也許就是輻射吧,輻射會產生變異嗎?”秦雅南怔怔地說道。
“不。磁場是磁場,輻射是輻射。你的意思是這具棺材還有輻射,讓你產生了變異?”劉長安敏銳地察覺。
“我累了,這件事情下次再說吧。”秦雅南隨手抬起了筷子,才發現自己把菜都給了周咚咚,又隨手放下了。
劉長安也不勉強,至少他知道了葉巳瑾臨死前的情景,眼光停留在秦雅南的麵頰上,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要是眼前的秦雅南真的能變成葉巳瑾……劉長安搖了搖頭,這算是惡念了吧?
葛生蒙楚,
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
誰與?獨處!
誰與?獨息?
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不能。
冬之野,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不能。
劉長安看著那具棺材……秦蓬送來這具棺材,大概是他知曉了這具棺材記錄著的場景,也想要讓劉長安看到那一幕,不要忘記了當年那個牽著他的手長大的女子。
隻是秦蓬也料不到劉長安看到的,並不是他想讓劉長安看到的。
葉巳瑾的犧牲,在很多曆史記錄上都有講述,劉長安並不是才知道,過去了這麼多年,人的本能就是讓所有的悲痛都壓抑住,任何真正的傷痛隻有時間能夠治愈,而非多麼美妙動人的言辭安慰。
已經平靜地麵對了。
可是一個長得和葉巳瑾一模一樣的人,講述著葉巳瑾當年犧牲的情景,終究不一樣啊,怎能情緒平和波瀾不驚?
更何況秦雅南剛才的狀態明顯仿佛分裂出一個葉巳瑾的人格似的,隻是被秦雅南強行壓抑住表現得更明顯而已。
劉長安很想看看當秦雅南夢遊的時候,她所認為自己變成的“葉巳瑾”的模樣……那時候自己如果和“葉巳瑾”說話,她是否會是“葉巳瑾”的回應?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裡。”劉長安對秦雅南說道。
秦雅南疑惑地看著劉長安,去她那裡吃夜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