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南玩了一會兒紅線,麵無表情地念叨著劉長安,又拿起了那個小布老虎貼著臉頰。
這時候臥室門被推開了,聲音極其細微,但是有空氣流動的感覺。
秦雅南微微有些緊張,但是心理素質還是讓她穩定下來,熟視無睹地坐在那裡,也沒有扭頭去看。
他慢慢地走到了她身前,腳步從容緩慢。
秦雅南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雙光著的男人雙腿,踩著一雙酒店的拖鞋,身上似乎也是披著酒店的浴袍,還是披開的那種。
不對啊,自己給劉長安準備了新的睡衣和浴袍,對於生活品質有所要求的人來說,酒店裡可以帶走售價一千乃至數千的浴袍固然已經算不錯了,但是終究還有更好的替代品。
秦雅南想起了很多電視裡都有一種男性形象,那就是身上披著一件浴袍,內裡隻有一條內褲而已,或者還左擁右抱,手裡端著一杯紅酒。
眼角的餘光緩緩上移,竟然真的是如此!劉長安發什麼神經?
“涼風有信,秋月無比……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這是張國榮1988年的歌曲《客途秋恨》,劉長安竟然唱起了……不對,這不是劉長安的聲音!
秦雅南猛地抬頭,竟然看到那個才向自己道歉過絕不再騷擾她的馬未名站在自己身前,正用一種“思嬌”的模樣看著秦雅南。
在這樣深沉的夜裡,一個陌生男子,一個絕對不應該在此時此刻出現的男子,讓秦雅南震驚不已,刹那間有點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恍惚感覺。
“小生馬姓未名名,為一絕色女子秦氏雅南,見她聲色與她性情人讚慕,更兼才貌兩相全,今日天隔一方難見麵,是以孤舟沉寂晚景涼天……”
“馬未名,你怎麼在這裡!”秦雅南終於回過神來,聽著馬未名居然還在唱改編的《客途秋恨》,不禁臉色陰沉。
“我說過不會再來麓山頂觀景,但是我在這家酒店開個房間,放鬆一下自己,放空一下自己,很奇怪嗎?”馬未名拉了拉他的浴袍,並沒有要用腰帶係起來的意思。
“那你應該在你自己的房間,而不是來我的房間。”秦雅南的臉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這個馬未名大概是失心瘋了吧……秦雅南其實並不覺得馬尾了這樣失去理智很奇怪,男人到了一種層次,他格外膨脹的時候,他很想知道自己對某些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擁有什麼樣的掌控力,就像一些身份地位很高的男人照例會對女人用強,除了欲望,往往更多的是一種,我想要你,你居然不給我?我居然不能掌控你?這樣一種心態而已。
這種心態也體現在老板和秘書或者助理的關係上,他會嘗試掌握秘書或者助理的生活,感情甚至身體,來體現自己的這種掌控力,就像狗會撒尿申明這是自己的地盤,在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彆。
“我孤枕難眠,剛好秋涼被寒,你難道不需要一個暖床的人嗎?”馬未名回身去把臥室門反鎖了,捏了捏門把手,才緩步走了胡來。
秦雅南暗自腹誹,劉長安這個家夥,一定是吃飽了就睡著了!他本來就不怎麼相信她,不像上次一樣著緊,對於這次監控她的“夢遊”,他大概就是敷衍態度的來了,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理她夢遊不夢遊!秦雅南暗歎百密一疏,自己終究沒有想到這一種可能,早就應該長記性了,劉長安此人不能以常理揣度。
功敗垂成,秦雅南心中滿是憤懣,於是抬起頭來,緊盯著眼前竟然如此放肆的馬未名。
馬未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多多少少有些讓秦雅南意外,畢竟稍有理智的人,想想她的身份還有後果,隻怕真要吃上一堆熊心豹子膽了。
可是這時候哪裡管他的動機了?秦雅南冷笑一聲,她雖然不至於直接就殺了馬未名,但是至少要他半條命。
“美人,來。”馬未名張開雙臂就撲了過來,像那種和自己房間裡女仆遊戲的闊少。
秦雅南輕鬆避開,轉身在他背後橫掃踢腿,一腳毫不留情地落在了馬未名的後腰上。
出乎秦雅南的意料,馬未名一個踉蹌就穩住了身形,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
“有點功夫啊。”馬未名雙手從浴袍厚重的長袖裡伸了出來,摸了摸自己的腰肢,“秦小姐,你可知道尼古拉·特斯拉醫學研究中心?”
“什麼?”秦雅南並沒有太在意馬未名出乎意料的身手和體質,隻是他在此時此刻還要提一提什麼醫學研究中心,這讓秦雅南有點兒在意這個研究中心是乾什麼的。
因為自己的身體異常,一聽到這些什麼醫學研究中心,生物研究中心,就會不由自主的在意。
“沒聽說過。”
“自從上次被你的追求者欺辱兩次以後,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一雪前恥,剛剛好我認識尼古拉·特斯拉醫學研究中心的總裁,他告訴我,他們正在研究一種讓人身體素質短時間內大幅改善的基因藥劑。”
“嗬嗬,你科幻電影看多了吧?”秦雅南依然冷笑著,隻是心中卻將信將疑,甚至開始懷疑其自己身體變異的緣故,是不是也和這些不為人知的實驗科技成果有關。
“要不是有效,我哪敢出現在你麵前……剛才你那一腳,要是之前的我,已經趴在了地上。”馬未名微笑著,伸出了手,“秦小姐,床頭打架床尾和,你請繼續,長夜漫漫,慢慢玩耍。”
秦雅南並沒有莽撞,隻是後退了兩步,他要真用了這種什麼基因藥劑,他會獲得什麼能力?秦雅南一無所知,自然會謹慎一些了。
這時候馬未名卻又撲了過來,還是剛才的姿勢。
這根本不是什麼格鬥高手的攻擊方式,秦雅南看到他這種攔腰橫撲,似乎打算把她撲倒在床上的動作,又羞又怒,依然迅速避開馬未名的橫撲,一個肘擊就從背後落在了馬未名的肩胛骨上。
這一下秦雅南並沒有留手,正常強壯男性,吃她這一下,也得肩胛骨破碎,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她嘗試過肘擊鋼板,儘管不可能撞穿,但是那種變形程度讓她知曉了自己的力量。
可是馬未名倒在了床上,撲通地彈了彈,臉頰貼著被子又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種讓人驚訝而厭惡的笑臉。
他又站了起來,依然整理了一下他那披著的浴袍,流氓一般的姿態,嬉皮笑臉地看著秦雅南。
秦雅南怒不可遏,眼神鎖定馬未名的肩膀,一手護在身前,另一手猛地側擊馬未名的腰肋。
香風四溢,散落的發絲猶如黑色的流光,白皙的手臂震蕩出的力量砸落,她曲膝前侵,旗袍下美麗的雙腿緊繃著,卻依然沒有把曲線破壞了,在感覺到拳頭力量反饋而對方的動作並沒有如期反擊時,秦雅南的左腿悄然從旗袍的前擺下伸出,腳尖繃緊了整個小腿的力量,狠狠地頂向了男人的小腹下。
“斷子絕孫腳啊!”
馬未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秦雅南沒有想到自己的腿竟然被馬未名夾住,而那原來擊打在他腰肋的拳頭,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秦雅南心有所悟,這馬未名身體素質遽然變強,但是他並沒有學習什麼格鬥術,隻是反應更快,力氣更大了而已,從他那橫抱撲人的動作就能夠看得出來。
可是這身體素質的強橫讓人心驚,秦雅南沒有放棄趁著他沒有製住自己雙臂時,秦雅南近距離連連出拳,儘數落在了他胸口。
馬未名被她的力量衝撞的身形搖晃,不得不鬆開了雙腿,秦雅南恢複自由,迅速跑到床頭,從抽屜中拿出了一把槍,冷冷地看著馬未名。
馬未名舉起了手,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秦雅南的抽屜裡有這玩意。
秦雅南當然有,當初劉長安去約戰蒲壽庚時,秦雅南跟著去了,她的包裡就有這玩意。
“秦小姐,你不要玩這種槍……”馬未名說完,身形已經在原地消失了。
秦雅南的眼睛跟不上馬未名的速度,隻感覺一根手指頭插入了手槍的扳機後,死死地抵住,然後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馬未名身體欺入了她的懷中,另一隻手緊緊地摟住了秦雅南纖細柔軟的腰肢。
秦雅南心中驚駭莫名,這樣的速度和反應,比自己還要強的多,這種基因藥劑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改造能力?
難怪馬未名如此膽大妄為,底氣大概是他掌握了某種籌碼吧……秦雅南緊咬牙關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必須冷靜……現在落入了馬未名的手中,自己要是不找到機會脫身,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手越來越用力,手指頂開她的掌心,手中握著的槍掉在了地上。
“秦小姐,你也出乎我的意料,你也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啊。”馬未名十分欣賞地說道。
“你以為隻有你……”秦雅南猛地轉過頭來,話音卻戛然而止,因為此時此刻馬未名的臉近在咫尺。
她的鼻子和他的鼻子之間,隻有一枚硬幣橫放的距離,他的眼睫毛一根一根的數的清楚,他的眼睛裡有著她駭然到驚疑的影子,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的呼吸裡有豬尾巴的味道。
秦雅南做的烤豬尾巴,放了一些香氣獨特的調料。
“你來我房間裡之前,還去客房裡偷了一份豬尾巴吃了?”秦雅南冷笑起來。
“何出此言?”“馬未名”有些尷尬地說道。
“劉長安!”
劉長安已經知道因為什麼暴露了,百密一疏啊,吃完豬尾巴怎麼就忘了去刷個牙呢?
劉長安也不再死鴨子嘴硬了,點了點頭。
“你給我把這張臉給換回來!”秦雅南都顧不得胸口崩開的盤扣了,在橙黃的燈光下肌膚光潔如玉,秦雅南氣的渾身發抖,伸手指著臥室門外。
她對馬未名的這張臉完全沒有任何好感,更談不上熟悉,隻是有個大體的印象,要不是剛才距離那麼近,她的眼睛集中注意力在他的眼眶部位,又聞到他吃了豬尾巴的那種香料,她根本沒有可能想到他是劉長安假扮的!
這些天,她本就看過劉長安的很多照片,尤其是放大了他眼眶的局部照片,記憶十分深刻,那麼近距離的隻盯著他的眼睛看,就讓秦雅南十分的疑惑,正要對比下印象中馬未名是否也有和劉長安相似的眼部特征,但是卻無從對比……她對馬未名的眼睛哪來的印象深刻?這時刻偏偏讓她聞到了他吃過豬尾巴的香料味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秦雅南沒有想到,自己打算試探劉長安,劉長安也有想法……隻是他剛才這麼做,是開玩笑,還是想試探她的什麼秘密?
秦雅南現在能夠確定的是,劉長安確實能夠變臉,他不止能夠變臉成葉辰瑜,還能變臉成任何人!
那麼問題來了,他是本來就是葉辰瑜,還是說隻是為了方便他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換了葉辰瑜的臉?
這個問題,今天晚上要和他說個清清楚楚,兩個人鬨了這麼一處,難道還不攤牌?秦雅南跟在了劉長安的身後。
劉長安走進自己房間,把秦雅南關在門外,“你等著我……要一點時間,還有,你的扣子掉了,換件衣服吧。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儘管我是長輩,你也要注意避嫌啊。”
“你……”秦雅南正像個生氣的河豚一樣,氣的渾身都鼓了起來,聽到他這麼說,下意識的想懟回去,低頭看了一眼,連忙抬手捂住。
這是一個愈發開放的世界,女性可以隨意裸露自己的身體部位,但是對於很多很在意自己的羞恥心和矜持的女孩子來說,現在的狀態還是很讓人羞澀。
秦雅南轉過身去,乾脆回房間,換了一件秋款睡衣再走出來。
來到客廳,秦雅南終於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熟悉的劉長安從他房間裡走了出來,也換上了她原來為他準備的那套睡衣。
大半夜的,兩個人坐在客廳裡,相對而坐,劉長安盤腿坐在沙發上,秦雅南反倒是坐的筆直,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咳……”攤牌吧,劉長安清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