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嗬護著環繞外牆的林木枝葉,婆娑作響,窗戶打開著,自然風中和著室內微涼的冷氣,吹拂在肌膚上十分舒服。
“你今天晚上做了很多準備啊。”劉長安當然留意到了秦雅南房間裡的種種細節,包括輕柔的雨聲,舊時的女子玩物與私人用品,等等。
“彼此,彼此。”秦雅南麵無表情地表示更加欽佩劉長安一些,畢竟他這比川劇中的變臉,還要更加神奇一些。
說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劉長安笑了起來。
秦雅南轉過頭去,她是還有些惱火的,他可真是個表演係的天才,居然假扮成了馬未名,要不是豬尾巴和他的眼睛泄露了真相,她還真被他糊弄過去了,如果自己沒有發現,他接下來會做什麼?真的把她給撲倒在床上?
“我一向不多管閒事,你來算計我,我才將計就計。”劉長安拿起了兩人中間條幾上的一串葡萄啃了起來。
葡萄散發著清淡的玫瑰香,很好吃的樣子,入口汁液流淌,清脆卻有點不夠甜。
“那剛才我要是沒有認出你來,你將計就計要把我給強激安了?”秦雅南沒好氣地說道,她隻是用了些小手段,劉長安的做法太惡劣了!他剛才演流氓可是真像啊,那一臉的色欲熏心後的騷樣!
“沒興趣。”劉長安索然無味地搖了搖頭。
“沒興趣?”
“沒。”
秦雅南伸手抓了抓,手頭竟然沒有合適丟人的東西,有把吃水果的叉子。
劉長安把叉子拿到了手裡。
秦雅南鼓著眼睛瞪劉長安,劉長安繼續一粒一粒的吃葡萄。
他要是說什麼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會適可而止,他會懸崖勒馬,那都行……沒興趣?這不是說她作為女人,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誘惑力?這就好像一個女人如果真的麵臨強激安,罪犯突然住手了,女人固然慶幸得救,然後罪犯來一句:其實你想多了,你長這麼醜,我怎麼會強激安你呢,其實我是在拍快手呢!
這樣的人不弄死嗎?
“你想試探我是不是葉辰瑜?”劉長安放下了葡萄,在秦雅南又開始氣喘籲籲的時候,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秦雅南愣了一下,從沒有必要的氣憤中回過神來,她習慣性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才想起來自己穿著寬鬆的睡衣,再怎麼也不可能把睡衣給漲壞了,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劉長安的睡衣,同樣的色調,白灰的顏色上有黑色的條紋格子,兩個人坐在蒂芬妮藍為主調的客廳裡,麵對麵地閒談的模樣,倒是有幾分一家人居家生活的感覺,讓人心中有些異樣。
至於他說的話,秦雅南沒有很激動,是啊,就是試探而已,他也沒有直接承認。
劉長安站了起來。
秦雅南的眼神跟著他的背影。
劉長安走到窗戶前。
“秋天快到了。”
秦雅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他的聲音變了!
劉長安撥開幾枝探頭探腦的樹枝,拉上了窗戶,然後慢慢轉身走進了秦雅南的臥室。
秦雅南連忙跟了上去,劉長安已經走進了她的浴室,掩上了浴室門。
秦雅南就站在門外,也顧不得她把臟衣簍放在了浴室中央,裡邊裝著她換下來的內衣褲。
“我和你說過,有些事情,經曆過的人還活著,那就隻是回憶,而不是曆史。”
那改變了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低低的,像洞簫的嗚咽被梳理整齊,平平淡淡地把滄桑的感覺讀了出來。
“對,我還是不能理解。”秦雅南依然習慣性地把手放在胸口,她有些緊張。
“曆史,在絕大多數人,尤其是年輕人,剛剛離開學校的年輕人想起來,可能第一印象就是一本教科書,上邊寫著曆史兩個大字。”
“曆史,這兩個字很平淡,因為不管怎麼樣波瀾壯闊的事件,寫在書本上,記錄下來,就是一片文字,讓人翻閱,感受,想象而已……”
“就像看電影,不管導演和演員多麼高明,多麼讓人感同身受,其實終究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旁觀而已。”
“曆史,需要人去銘記,因為它很容易就被篡改,被遺忘,被淡漠……可是回憶不一樣。”
秦雅南似有所悟。
“有些人還活著,那些慘痛的經曆,那麼山河破碎的時代,那些民不聊生的畫麵,那些刺刀舉起嬰兒的心碎,那些變成血紅的溝渠河流,那些垂死掙紮的絕望……對於他們來說,這不是什麼勞什子的曆史,是他們的親身經曆,和依然糾纏著他們的夢魘,是絕不原諒的仇恨,是至今不曾愈合鮮血淋漓的傷口……懂了嗎?”
秦雅南握住了浴室門把手,她心中自然有很多的感觸,但是他突然說到這個話題,是不是因為他在告訴她,他經曆過這些?
“你大概在想,我是不是在說明,我經曆了這些?”
“是。”秦雅南感覺到那聲音好像傳到她身體裡似的,手指一顫,鬆開了門把手。
“我並不是突然的感慨,也不是強行轉移話題,隻是你猜的沒有錯,我就是葉辰瑜,和葉巳瑾,秦蓬,有著共同回憶的那個人。”
劉長安拉開了門,走了出來,笑容溫和,眼神中帶著淡淡的緬懷,這份緬懷卻是如絲如線地牽掛在了秦雅南身上,秦雅南眼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她知道他的這份緬懷,其實並不是因為她。
他的容貌也變了,秦雅南見過兩次的那個人。
葉辰瑜!
那個在曆史書上沒有記錄,隻有寥寥數人回憶中存在的葉辰瑜!
那個容貌刻印在曾祖父書房照片裡的葉辰瑜!
秦雅南看著他的眼睛,忘記了呼吸地停滯,也許是眼睛的緣故,她覺得在她眼前的其實還是劉長安,仿佛隻是他把埋藏的回憶和塵封的畫麵,鋪在了自己眼前,讓她的感覺中充滿了時空交錯的玄妙。
“你真的是……真的是……”秦雅南看著劉長安,後退了幾步,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秦雅南再次睜開眼睛,眼眸朦朧,輕輕晃了晃頭,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這和以前的突然見麵不同,給秦雅南的感覺,就是照片中和長輩們回憶中的那個人,在時光中消逝,又出現了。
她甚至沒有懷疑劉長安隻是掌握了這種變臉的能力,變成了“葉辰瑜”的模樣來糊弄她。
因為她原來所有的線索都得到了驗證,劉長安以前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總不可能就是為了今天來糊弄她做的伏筆吧?
“你真的……真的長生不死?不對,長生不老?”秦雅南用力捏著自己的指關節,盯著他的臉,他的手,他露在拖鞋外的腳跟。
“有區彆嗎?”劉長安略微有些疑惑地問道。
“當然有些……有些區彆吧?”
“長生不老是一種生理和心理都保持年輕的狀態,這才是真正的長生不老……如果空有一副不老的容貌,心態卻暮氣沉沉,實在太無趣了一些。”劉長安微笑道,“你依然可以把我當表弟,我不介意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不行的。”秦雅南有些語無倫次,“我……我還是叫你舅老太爺吧。”
“隨便。”
劉長安說完,坐在了秦雅南床尾的腳踏上。
秦雅南低下頭,臉頰兩側的發絲垂成兩片新月彎彎,在發絲的遮掩下,她的眼睛偷偷打量著劉長安。
劉長安拿著那個小布老虎看著,秦雅南不禁有些臉熱,原來自己的那番裝模作樣,被他看在眼裡,一定覺得很好笑吧?
“你今天晚上原來的計劃是什麼?”劉長安抬頭問道。
“我打算裝成曾祖母的樣子,誘使你露出口風讓我有更確鑿的證據證明……”秦雅南不好意思地撥弄了頭發到後根子後邊,“沒有想到你直接承認了。”
“有心了。”
秦雅南訕笑了兩聲,有些尷尬,儘管總覺得他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劉長安,他的個性,他的心境,他的作風都沒有改變,但是終究要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不能把他當成可以擺一擺表姐姿態的小表弟了。
這麼想著,還有點失落,誰不想要一個劉長安這樣的弟弟呢?現在自己卻隻能叫他舅老太爺了。
這個稱呼好像沒有錯吧?舅舅,舅老爺,舅老太爺。
“那麼既然是我向你攤牌了……”劉長安走了過來,手裡拿著那個布老虎,放在了秦雅南的頭頂,“輪到你告訴我,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哪裡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秦雅南舉起手來抓住頭頂的布老虎,也不知道他放在自己頭頂是乾嘛,感覺自己這樣傻乎乎的,想要拿下來,但是看著他那嚴肅的表情,秦雅南又有點不敢了,“我本來就打算在你承認以後,告訴你的。”
“說吧。”劉長安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就把布老虎拿走了……葉巳瑾和秦蓬小時候調皮或者沒有做好學問,劉長安就讓他們頂著一些東西罰站。
“我……力氣特彆大。”
劉長安愣了一下。
“很大很大。”秦雅南略微有些尷尬,其實她覺得女孩子力氣太大了,就容易和力大如牛,虎背熊腰,力拔山兮氣蓋世這類形容聯係起來,並不怎麼優雅啊!
“有多大?”
“我剛才和你動手的時候,已經用儘全力了。”
“哦,不錯。”
秦雅南憋的臉頰通紅,她又想和他較勁了,但還是算了吧……他有資格這麼不以為然,她認為自己力拔山兮氣蓋世,結果在他麵前隻是小拳頭捶他胸口嚶嚶嚶而已。
“還有呢?”
“最近我切菜切到手,發現手指頭沒有流血,當時沒有多想,直到第二次……我試了試,就算是那種極鋒利的刀具,切在我身上,也沒什麼用,不過我也沒有用力砍自己,或者非得割破自己不可的用力。”
“厲害。”
秦雅南的臉頰都鼓了起來,有點像剛剛開始生氣的河豚,果然,葉辰瑜也好,劉長安也好,反正他們是一個人,就是一個德行。
“就這些了?”
秦雅南有點感覺自己被蔑視了,但是你能跟一個長生不老的人去呈什麼強啊?
所以秦雅南隻好點了點頭。
“你沒有什麼特殊的信息,關於那具棺材啊,關於自己對自己狀況的分析啊,關於……關於葉巳瑾,某些還沒有告訴我的秘密?”劉長安循循善誘,拿著布老虎,乞巧紅線,手帕之類的在她麵前搖晃。
“有一個,是關於曾祖母的隱私。”秦雅南是不可能告訴自己的“表弟”,但是現在他是曾祖母的哥哥,秦雅南倒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他,因為負心人,不露姓名麵孔的情人,麵對這種人都是哥哥來出頭的,“她有一個喜歡的人,應該是很親密的戀人吧,但是不是我曾祖父,她臨死前都想再見他一麵……那是她的執念,我感覺得到。”
秦雅南看著劉長安,看到他在沉默。
他沉默的樣子,仿佛一尊沒有情緒的雕塑。
不對,雕塑是可以表達情緒的,他隻是在用儘所有的力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顯露出一絲一毫。
他的肩膀動了動,他抬起了頭,依然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秦雅南卻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什麼在掙紮著,讓她有些揪心的痛,沒來由的泛出酸楚而艱難於呼吸。
“除了長生不老,你想不想知道,我還有什麼樣的能力?”劉長安輕輕地撫摸著秦雅南垂順的長發,目光柔和。
“想。”秦雅南如實的回答,他的目光讓人心悸,她知道他這樣的目光不是因為秦雅南,而是因為葉巳瑾。
“你去換了旗袍。”
劉長安走出了臥室。
秦雅南在臥室裡神情複雜地站了一會,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這才身體一顫,似乎神魂歸位了,小口小口的喘息著,去換了適合搭配旗袍的內衣褲,再穿上了旗袍,把頭發梳成如曾祖母照片中的發髻,畫了一個類似的妝容,踩著高跟鞋走出了臥室。
秦雅南看到他愣了一下,又露出了那種溫和的,暖暖的笑容,在客廳裡長身如玉的男子,讓秦雅南不禁想,當初的葉巳瑾,大概就是無數次被他這樣以哥哥的樣子喜愛地看著吧。
“今天晚上,你是葉巳瑾。”
劉長安說完,走出了房間,他沒有換衣服,連鞋子都沒有穿,光著腳走到了麓山的觀景平台上。
秦雅南小步小步地跟上,旗袍和高跟鞋本就不是適合追跑的裝扮,秦雅南來到他身後,雙手放在小腹前,她今天晚上葉巳瑾,這是什麼意思呢?
“當初竹君棠問我,怎麼出現在寶隆中心一號樓樓頂的,後來我告訴她,我是從二號樓跳上去的。”劉長安這件事情並沒有騙竹君棠。
“這麼高,這麼遠……”秦雅南難以置信地看著劉長安,她不知道多少次站在寶隆中心一號樓的樓頂,她當然知道一號樓452米,而二號樓隻有315米,兩棟樓不說距離,就這高度,要跳上去,就算是蜘蛛俠也要靠蛛絲吧!
“我的能力似乎和文明期有關,也能獲得進化……上個世紀初,我並沒有現在這樣強的能力。”劉長安說完張開手臂,“瑾兒,過來。”
這個稱呼……秦雅南有點兒抗拒,但是很快就消散了。
秦雅南走到劉長安身邊。
“啊……”
秦雅南抬手掩口,發出低低的呼聲,渾身僵硬,因為劉長安把她橫抱了起來。
他的臂彎強壯,一百多斤的身體卻感覺在他懷裡輕如鳥雀,秦雅南的心臟在他懷裡熱烈的氣息中砰砰直跳。
突然間,秦雅南感覺他跳了一下。
他乾什麼?
跳了起來,為什麼還沒有感覺到落地?
秦雅南不禁張開了眼睛,頭頂的銀河似乎忽然間恍的近了一些,樹木從自己眼角的餘光消失了。
他拔地而起!
他跳到了半空,那是人類絕對不可能靠著自己的生理結構達到的跳躍高度。
這是鳥雀飛蟲的領域。
“你……”秦雅南一言未完,隻感覺他的身體降落,不禁心驚膽顫地喊叫起來,因為她已經看清了自己的高度,麓山在她腳下數十米,現在他們正沿著山坡斜麵躍了下去。
劉長安跳到了不遠處的纜車山頂機房上。
秦雅南心如擂鼓,這時候絕對不是因為被他抱在懷裡的羞澀和緊張,而是臉色發白帶來的效果。
“瑾兒,這是纜車,是不是很像以前一些地方的拉掛籃子?”
她真把自己當葉巳瑾了啊?秦雅南有些暈乎乎的。
劉長安又跳了起來,秦雅南已經來不及計較他把自己當成葉巳瑾了,隻是咬緊牙關,去適應他做的這件匪夷所思的超人事件。
他從纜車道上一路的鐵塔上一蹦一跳的下山,秦雅南的心臟隨著他跳起落下的高度,仿佛高跌起伏的拋物線一樣一跳一停。
“你要去哪裡?來到山下,秦雅南心驚膽顫,發現他並沒有放下自己的意思。
劉長安沒有說話,他趁著路上沒車,飛奔而過。
這樣的速度……好在淩晨四五點的時候,正是街上行人和車子最少的時候,黑夜卻依然提供了保護色。
“江麵上了!”
秦雅南驚駭地發現劉長安抱著她在江麵上一起一落的飛奔!
這是什麼樣的速度啊?
劉長安抱著秦雅南跑到了橘洲洲頭,這時候他才放下了秦雅南。
他側頭看著偉人的雕像。
“瑾兒,我記得你和我說過,等革命的事業成功了,你要和我們一起來到這裡,大聲誦讀那一首《沁園春》!”
劉長安回頭看了一眼秦雅南。
秦雅南張了張嘴,卻沒有言語,隻是目光默默地回應著他的凝視。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看萬山紅遍,層林儘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劉長安聽著耳邊女聲跟隨朗誦的語音,回過頭來,看著秦雅南的目光中有些一份秦雅南從未見過的喜悅……感覺到那樣的喜悅有些天真,有些可憐。
“瑾兒,這就是我們創造的新世界!”
劉長安拉著秦雅南的手,又把她橫抱了起來。
秦雅南沒有再恐懼和驚駭,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劉長安抱著她越過江麵,跳上了杜甫江閣,在坡子街的牌樓上腳尖點過,在夜空中猶如飛翔的黑鷹掠過,一縱一躍地來到寶隆中心的二號樓邊沿。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從樓頂的邊沿加速,秦雅南感覺到狂風鋪麵,猛地一種時空停滯的感覺讓她扭過頭去,看到在三百多米的高空中自己和劉長安的身形正在衝天而起!
秦雅南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卻依然死死地咬緊牙關,沒有讓自己驚叫出聲來,那有些模糊的路燈,那分明的街道,那起起落落的高樓都在腳下。
“呼……”劉長安把秦雅南放了下來,彎下腰去,雙手按住膝蓋,頻繁的喘息著,就算是他,在最後這樣的時候,還做了這樣的跳躍,也差不多是強弩之末了。
秦雅南正打算問他有沒有關係,隻見他又伸直了身體,拉著秦雅南來到了寶隆中心一號樓的邊沿。
那裡也是他第一次在這裡跳下去的位置。
“瑾兒,你看,這個繁華的世界!”
他沒有回頭,秦雅南隻是站在他的身邊,默默地看著他的側麵。
“那時候我們來到滬上,城市很繁華,你說以後一定要讓這樣的繁華城市,是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
“看,我們創造的繁華就在眼前!”
“你所向往的,你所期待的,你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一切,都被創造了出來!”
“你說,以後要我和一起坐著自己國家製造的小轎車……於是我去工廠當過汽車工人。你說,我們的國土上要奔馳著自己製造的火車……於是我去當過鐵道工人。你說,我們應該要有自己的頂尖大學,才能保證國家的後續發展,於是我成為了一名教授……你說過想要實現的很多事,我都去參與了,一個人……”
“你看那裡的摩天輪,我想和你一起坐,你一定會很開心……你看那裡的大橋,那時候我們想都不敢想啊!在這奔流的大江下麵,你敢相信那裡也有地鐵和汽車在穿梭嗎?瑾兒,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現在這個世界啊!”
秦雅南的眼淚如泉一般流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想要哭泣,她緊緊地抱住身旁的男人,“哥!我在這裡!”
劉長安低下頭去,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發,目光落在眼前的城市,有時候夢想已經實現,卻和你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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