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蘇眉談起百樂門的創建者顧聯承頗有些輕慢之意,但是實際上湖州南潯顧家此時也已經發家百年,在滬上更是經營了半個世紀,家大業大,生父顧敬齋,嗣父顧勉夫都是能人,人脈很廣,正是因為如此顧聯承的百樂門才能夠直接喊來當時的滬上總官為其站台開業。
顧聯承繼承的龐大遺產包括絲廠,期貨,珠寶,金融等產業,也是魯豐公司和國家實業銀行等企業大股東。
葉辰瑜和顧聯承算是熟識,因為顧聯承對珠寶收藏頗為熱衷,而且特彆擅長識玉,有委托過葉辰瑜收集一些海外奇石寶物。
蘇家在滬上的一處洋樓,原本也是顧家的產業,蘇眉年幼時來滬上遊玩,看中了這處洋樓附帶的花園,便由蘇父出麵求購,當時顧聯承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看在小丫頭年幼之時便出落的紅顏禍水一般,眼睛水盈盈的楚楚可憐,似乎她得不到小花園就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而顧聯承就是罪魁禍首,顧聯承心一軟就賣了。
顧聯承大概沒有想到,當年買他小洋樓的小丫頭,長大了以後又看上了他的百樂門,這回她倒是沒有要買了,但是比買要更狠一些,畢竟上海雖大而繁華,一旦真的新建一座奢華程度遠超百樂門的歌舞廳,這百樂門就真的成了明日黃花。
更何況就像大國的麵子就是裡子一樣,生意做到顧家和蘇家這種級彆,麵子也是裡子……麵子大,麵子廣,也是一種硬實力和資本,有時候比真金白銀還管用。
生意事小,這口氣咽不下。
葉辰瑜並沒有勸說蘇眉放棄做這檔子得罪人的事情,離開寶青坊以後,他去了顧聯承的百樂門玩了一會兒,這才獨自一人趕往蘇眉的小洋樓。
偶有車夫的腳步聲和車輪軲轆在街道上跑過的聲音,零零碎碎巡邏警衛的聊天聲,小洋樓周圍靜謐的夜隻有幾盞路燈在點綴,葉辰瑜發現蘇眉竟然真的派了三組巡邏警衛在夜間巡視。
陽台上有兩個,屋頂的閣樓裡也有一個,花園裡也有兩個,正門口自然也守著一個……這讓葉辰瑜不禁有些疑惑,她這是帶兵來要造反還是起義啊?
葉辰瑜沒有嘗試突破蘇眉的警衛,扭頭去了陳熙斯家裡。
陳熙斯在英國留學多年,因而認識了葉辰瑜,陳熙斯有個妹妹陳美蓀和葉辰瑜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關係不錯。
陳美蓀的名字取自《九歌》,蓀即香草,美麗的香草,很有詩意,而且陳美蓀也確實既美且香。
當晚和陳熙斯溫酒夜談,陳美蓀在一旁湊熱鬨,隻是到了淩晨三點左右,葉辰瑜與陳熙斯興致不減,陳美蓀卻熬不住瞌睡,先去睡覺了。
葉辰瑜上午和陳家姐妹一起用完早餐,這才慢慢走往蘇眉的小洋樓。
白日裡洋樓和花園同樣安靜,白色的立柱圍欄采用純白的大理石製作而成,充滿了淡淡的輻射,典雅而精致的風格卻也在說明著主人的非富即貴,即便沒有警衛巡邏,卻也少有大膽的閒人湊過來窺視。
葉辰瑜來到前門,蘇小翠正在給門上掛著的一籃子白玫瑰灑上水霧,看到葉辰瑜來了,連忙報告道:“葉少爺,小姐早間沒有吃東西,中午也隻喝了一碗燕窩粥,一直在生氣呢!”
“好久不見,難道不應該先問好嗎?”葉辰瑜笑吟吟地扯了扯蘇小翠的臉頰。
“葉少爺好,聽蓬哥說你去了我們腳底下那邊的國家。”蘇小翠有些興奮地跺了跺腳,好像能夠踩到葉少爺去過的那個國家一樣。
“真傻。”葉辰瑜又扯了扯蘇小翠另外一邊的臉頰,從內兜裡取出了一個十分小巧精致的懷表,“喏,送你的。”
“謝謝葉少爺。”蘇小翠接了過來,喜不勝喜,好漂亮的懷表啊,同時摸了摸臉頰,自己以前就差點成了包子臉,還好葉少爺走了幾個月,這臉蛋才恢複過來,以後隻怕又要變成包子臉了。
蘇小翠繼續往白玫瑰上噴水霧,葉辰瑜走了進去,先來到廚房,一大碗上好的烏雞參湯是動都沒動,葉辰瑜自己喝了一碗,再拿剩下的下了一碗麵,端著來到了樓上蘇眉的房門外。
“進來。”蘇眉的聲音懶洋洋的有些心不在焉。
葉辰瑜推開門,聽著腳步聲有些不對,蘇眉轉過頭來,又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去,“你怎麼來了?也沒個人通傳一聲,真是沒了規矩。”
“小翠都當我是姑爺,自家姑爺來看小姐,通傳什麼?哪有那麼多規矩。”葉辰瑜把麵碗放在了蘇眉身前。
蘇眉瞟了一眼麵碗,依然麵無表情地看著客廳對麵陽台上的一叢綠竹。
“我喂你?”
“我不吃。”蘇眉生怕他端起碗來然後非得喂她,到時候把她的唇色塗抹上一層雞湯,油膩膩的難看死了。
“你又生什麼氣呢?”葉辰瑜的耐心還是很好的,最主要的還是蘇眉長得很好看,和自己家的小丫頭不遑多讓,生氣也是彆有一番風情。
“早上起來刮了一陣風,那從竹子晃來晃去沒個完,看著就心煩。”蘇眉皺起眉頭,就準備起身喊人來把那從竹子砍了。
葉辰瑜拉住了她的手,蘇眉回頭微微揚起下巴,冷冷地看著葉辰瑜。
“你不會是因為我昨天晚上沒有過來而在生氣吧?”
蘇眉臉上的冷色仿佛一地的冰雪被丟了一爐子炭火上去,瞬間呲呲的融化不見,變得彤紅彤紅的冒出了水汽似的。
“你……你……你以為我是那種風流下賤的女人嗎!你輕薄於我,辱我名節,我……我要回家告訴爹爹去!”蘇眉憤然起身。
葉辰瑜一把將蘇眉拉進懷裡,緊緊地抱著,臉上笑意不減。
蘇眉掙紮著,瞧著葉辰瑜了臉上可惡的笑容,緊咬著牙齒,又是淒苦又是委屈,努力睜大眼睛,免得那盈滿的水就用秋池一般的眸子裡散落出來。
“我昨天過來了啊,我要直接敲門進來,大晚上的你肯定覺得臉皮受不了,不會讓我留宿。我爬個牆鑽個窗子也沒事,可你又非得整那麼多警衛,那我不是得知難而退?”葉辰瑜很為難地說道,“我當時站在圍牆下想,我要是放一把火燒你的小花園,自然能夠調虎離山,但是你能饒得了我?我要是把這些警衛都給打昏倒也不難,可這麼大的動靜,還怎麼私會啊?”
說的倒也是有些道理,可是他居然真的想當采花大盜,這讓蘇眉氣的胸口一起一伏的,還吃什麼麵?一想起他就來氣,早就氣飽了。
看她沒有費勁的掙紮了,葉辰瑜端起了麵碗抱著她喂麵。
蘇眉怒視著葉辰瑜,瞧著這個看似溫柔卻總是喜歡強迫彆人的惡人,剛剛張開一點嘴唇,就被他塞了一筷子麵進來,蘇眉不得不一點點地把麵給吃了。
見她張嘴了,葉辰瑜便開始和她說起了在南美的見聞,好一會兒才把一小碗麵給喂完。
看她嘴唇沾了油色,葉辰瑜給她擦了擦嘴,蘇眉扭了扭身子,依然被他抱著,掙紮失敗了隻好靠在他懷裡,依然用不依不饒的眼神瞪著他。
“這麼久不見,你就不想讓我好好抱抱?”葉辰瑜握著她纖細柔軟的手掌。
“沒有!”蘇眉扭過頭去,她正氣著呢,燒小花園雖然有些過份,難道他就不會燒彆人家的樓?打昏幾個警衛也不是什麼大事……他要真這麼做,蘇眉自然會極力反對,但是他連這麼做的勇氣都沒有,根本就沒有任何誠意。
“隨便你想不想,反正我想。”葉辰瑜還是挺心滿意足的,他脾氣很好,尤其是對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討著好,卻格外好看的小姑娘。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去和陳美蓀那個小狐狸精廝混了一晚!”一想起就來氣,蘇眉又掙紮了一番,隻是他老是強迫她,讓蘇眉徒勞之後更有些衣衫不整了。
“陳美蓀才十二歲,你這醋吃的也太寬了吧。”
“十二歲怎麼了?十二歲嫁人的還少嗎?我告訴你,是個女的不管多大我都……我都無所謂,反正不關我事。”蘇眉越想越氣,那陳美蓀雖然才十二歲,但是每次見到葉辰瑜,那含情脈脈的樣子,隻怕早已經被陳熙斯看在眼裡了,陳熙斯每次和葉辰瑜見麵,都要帶著陳美蓀,估計也是想幫著妹妹完了心意。
“行,你麵也吃了,醋也吃了,都吃飽了吧?”女人一吃起醋來,根本不講道理,葉辰瑜也沒想和她講道理,那沒個完。
還被氣飽了,蘇眉隻是瞪著他。
“可我還餓著呢,我想吃你。”葉辰瑜把蘇眉橫抱了起來,往臥室裡走去。
蘇眉眼眸羞澀流溢,臉頰緋紅,隻覺得他摟抱著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燙人,這惡人果然無法無天,這大白天的他想要白晝宣淫嗎?
“你……要不是顧著我蘇家臉麵,我非得把你告官不可……我勸你懸崖勒馬,看在蘇家也葉家世交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蘇眉知道自己難逃他的淫辱,隻得最後警告一番。
“那年你趁火打劫,怎麼沒想到蘇家和葉家世交的情誼了啊?”葉辰瑜笑了起來,“不過我也既往不咎,反正你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都賠進來了。”
“葉辰瑜……”
蘇眉惱羞成怒,但是還沒來得及掙紮,卻已經被葉辰瑜堵住了溫潤的嘴唇,剛想咬他侵入的舌頭,他的手在她身上作怪,惹得她連咬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
……
劇本隻是劇本,故事是大腦加工的回憶,回憶是劉長安腦海裡的畫麵,情景與細節,還有那些音容相貌。
劉長安看完劇本,對照自己腦海裡的回憶,區彆不大,隻是劇本中自然不可能寫一些風花雪月的細節。
一眨眼,那已經是近百年前的情愛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