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茴的衣帽間裡彌漫著各種衣物保養品混合在一起的氣味,並沒有少女的香氣之類的氛圍,就是顏色偏粉,各種裙子花團錦簇,讓劉長安有一種在這裡脫衣服就等於被女性圍觀的感覺。
好在他並不是容易被錯覺支配行為的人,答應了試一試便試一試,把飛魚服拿在手裡,看了看上邊的飛魚紋。
飛魚並不是飛翔的魚,而是一種似龍非龍的神獸,和龍還是有一些區彆的。
龍這種生物,也沒有各種神話傳說中那麼厲害,但是成為神話圖騰,代表著一種文化,一種尊崇的地位和形象,代表著這個民族,還是挺合適的。
劉長安今天穿著千層底鞋子,換上了飛魚服後,倒也沒有什麼不協調的地方,戴上帽子和護臂,真要說耐操性,得益於紡織工藝和材料的進步,現代製作的這些仿品,比曆史上的原物質量要好。
穿上去之後感覺還比較合身,略微有點短了,畢竟身高一直在調整,不過粗略一看,更顯得精壯乾練了,可惜沒有把好刀搭配這一身啊。
人們印象中的錦衣衛就是飛魚服和繡春刀,其實這兩者都屬於皇帝賜物,並不是每個錦衣衛都可以用的,還是社會主義好啊,現在就算是龍袍,大家也可以隨便穿著玩。
劉長安看到牆壁上掛了一把長弓和裝了幾隻箭的箭筒,便也背上了,拍照效果更好點。
劉長安走出房間,沒有看到白茴,便喊了一聲。
“來啦……”白茴的聲音帶著些嬌嬌柔柔,羞羞的感覺,從隔壁臥室裡跑了出來。
白茴穿著一件明華堂的折紙牡丹上襖,是少女最愛的粉色,紫藤灰獅子馬麵裙,顏色和款式都偏莊重和成熟的感覺,但是她穿在身上,那種少女的活潑,便讓整體的搭配顯得生動起來。
時間匆匆,隻來得及做了兩個丸子頭,掛上了搖搖墜墜的流蘇發飾,一蹦一跳地走到劉長安麵前,看著一身乾練威武打扮的劉長安,這便是白茴想要的感覺,扮演著明代的官家千金小姐,旁邊跟著護佑她的錦衣衛。
這種搭配,不正是很多言情劇的橋段嗎?
“你這是一個陰謀,你為了感覺一下某些言情小說設定的CP感,誆我穿上了這套衣服,然後自己裝作等我換衣服反正也沒事做就換了件衣服試試的樣子,其實都是預謀已久的。”劉長安打量著白茴,露出落入圈套後知後覺的生氣。
白茴臉頰漲的通紅,這人怎麼把她想好的台詞都說出來了,現在……現在怎麼辦?一時半會她哪裡能找到新的理由解釋一下?
“讓我射你一箭就算了。”劉長安取下弓箭,瞄準了白茴。
白茴咬著嘴唇,俏麗的臉蛋兒粉粉的,委委屈屈地看著劉長安,這家夥弓拉的那麼滿,他不會真的打算射她一箭吧?
看到她居然沒有尖叫,沒有躲閃,就站在那裡……劉長安略微有些尷尬,他就開個玩笑而已,你至少閃躲一下,現在他是射還是不射呢?
射吧,看著她也不躲的樣子,肯定會射中。
不射吧,他都明知道她在算計了,也不做點反應出來?那難免讓人誤會他樂於被她算計。
“開個玩笑。”劉長安輕咳一聲,目光從白茴的臉蛋上移開,自顧自地說道,“看到弓,我便想起了後羿射日……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有人開始說射日的不是後羿,是大羿,後羿沒有射過日……”
聽著他這麼生硬地轉移話題,白茴連忙配合,“難道不是嗎?我也在微信和微博上見過這樣的說法了,很多人都是恍然大悟呢。”
“其實後羿,大羿,司羿,都是一個人,這是上古大神,他的老婆叫嫦娥,傳說中射日的就是他。那些說後羿沒有射過日的,不過是因為夏朝有一個小部落國的君主也叫後羿罷了,這個後羿才是沒有射過日的……就因為這個沒有射過日的後羿,所以後羿射日都不對了,要叫大羿射日,其實人家就叫羿而已,後啊,大啊,司啊,都是尊稱。就像禹,我們會說大禹治水,當然是尊他為大,估計也有人搞個冷知識出來說禹沒有治水,治水的是大禹。”劉長安感慨了一聲:“很多人在看到一些所謂的冷知識時,就熱衷去傳播,去科普,其實不如深研一下更為有趣。”
“是這樣哦……”白茴回過神來,有些忐忑地看著依然在拉著弓的劉長安,“你到底還要不要射我了啊?”
“不了。我突然想起我有點事,我要回去了。”劉長安看了一眼白茴,輕輕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那……那《詩經》……你不喝點茶……好吧。”白茴看著劉長安平靜的麵容,目光中隱約含著些了然於胸的意思,讓白茴有些忐忑和緊張,伸手接過了弓箭。
劉長安去換了衣服,走出衣帽間來朝著白茴微笑點了點頭,往門口走去。
白茴有些心慌,她突然明白過來,劉長安是真的什麼都看清楚了,他這是一種態度……也許他走出去這個門,從此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白茴隻覺得心有些揪緊的難受。
她看著劉長安熟悉的背影,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她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離開吧?
自己注定是一個追趕的人?
那麼想要追趕的人,站在他的背後,應該怎麼做?
白茴看著劉長安走到了門口,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情不自禁地往前踏了一步。
她的腳踩著了裙子,整個人突然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
“好痛……”白茴心中痛呼一聲,關鍵時候自己怎麼還能丟醜?摔了個大馬猴在地上。
這一身華麗麗的官家小姐製服,又有什麼用?終究不過是個變不成白天鵝的醜小鴨罷了。
劉長安回過頭來,扶起了白茴,她的下巴磕在地板上,皮破了,一絲絲的血跡滲了出來,美麗的臉蛋終於有了一些瑕疵。
“再見。”劉長安依然往門外走去。
“劉長安!”
白茴追了上來,從他背後抱住了,臉頰緊貼著他的後背。
“劉長安!我喜歡你!”
白茴鼓起了勇氣,脫口而出,這時候她的心好像火爐子上“嘟嚕嘟嚕”叫的水壺,那亂跳的壺蓋一樣。
她沒有想得到回應,也不知道劉長安會怎麼做,但是她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這裡,她一定要做點什麼,至少讓他在和她劃清楚界限之前,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