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明兩腳擺蕩在空中,海風灌進他寬大的衣褲當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滯在半空中。這男人的力氣全壓在了手上的黑褐色竹槍上,往薛霸的眼睛裡紮進去。至少有七八隻呼嘯而來的箭矢,箭頭紮在阮安明的後背上,被一隻從他袖口裡透出來的青尾鸞鳥銜了去,然後連箭帶鳥一起消失不見。七八杆箭射過來,阮安明背後七八隻青鸞交替盤旋。竟然一杆不差,全都銜了下來。太平文疏飛鸞手提竹槍的男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眼前全是這半大男孩黑白分明的雙眼,眼中的酷戾之色正濃,卻被突如其來的白金色吞刃晃花了眼睛。砰~竹槍從頭開始,處處斷裂,碎片崩飛,那吞刃勢不可擋,從竹槍頭往下撩,刃麵硬生生撩到了阮安明的小腹上,把這個男人直接抽飛了出去!正是李閻。他一開始單手抓槍從船上跳下。抖出虎頭大槍擋在薛霸的臉上,扭腰上撩槍杆,才有了剛才這一幕。船上的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阮安明倒飛在海麵上,身子像一顆石子,在水上連打了四五個水漂,才風車似的沉入海麵。一時間鴉雀無聲,連喝罵和瞄弓都忘了。李閻的力氣用儘,眼角瞥見那個叫敏的男人的臉透出水,想也不想一腳踩了下去,整個人撲通一聲也沉入海裡。水中的鯊魚聞腥而動,整個海麵除了四處飄蕩的屍體和血水,什麼都看不見。“阮頭兒!”“天保哥!”兩邊的海盜衝著水麵不斷呼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雷三眼珠一轉,也衝著海麵“天保大哥”“天保大哥”喊個不停,要是旁邊有手絹,沒準還要哭上兩句。而這個時候,查小刀還有船上幾十個高裡鬼,卻消失不見了。水上一片寂靜,忽然,浪花湧動,李閻把薛霸頂了起來,一把抓住泉郎鬥船閥的木板。背著薛霸爬上了船閥。有紅旗的海盜見狀,把小船劃了過來,李閻把脖子上還掛著柴刀的薛霸放在小船上,又塞了兩顆元謀大棗在他嘴裡。薛霸狀態:傷勢嚴重,虛脫(神經性中毒後遺症,毒素已被黑紋龍旗淨化)薛霸最後能有把敏一起拉下船的力氣,現在還能吊住一口氣,還要得益於黑紋龍旗的功效。不然的話,李閻背上來這一通顛簸,就能要了薛霸的性命。九星黑旗船上忽然傳來一陣悲嘶,一具浮屍飄出水麵,正是那個叫敏的男人。他身上有幾處劍傷,但是不致命,可卻被鯊魚咬了個破破爛爛,連全屍也沒有了。“真神了天保哥,這鯊魚怎麼不咬你啊?“有海盜滿臉的驚訝。李閻往水裡瞧了一眼,黑暗的水下,兩條黑背鰭鯊撕咬著黑騎鬼的甲胄,咯咯作響。咕嚕嚕的氣泡上湧,黑騎鬼眼眶裡的紅芒經久不滅,在水下,分外滲人。等鯊魚下不去嘴,浮上來的時候再用六紋金錢收起它好了。李閻笑了笑:“你忘了?我可是天保~”他話說到一半,脖子一涼!李閻抽環龍漢劍回身格擋。從水中暴起一團黑光,刀口劃向李閻的肚皮,被環龍劍擋住。那刀是薛霸手裡的刀,人卻是被李閻抽飛出去,打了水漂的阮安明。刀口紛飛好似漫天雪片,環龍劍光矯健若若龍,火星四起,兵器的脆響亂作一團,李閻驟然遇襲,後腳跟退了一步穩住身子,隻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抖起劍光,反壓了回去!鐺鐺鐺鐺鐺!傖啷~刀劍架住,阮安明離船筏尾巴還有兩步左右。他臉上青筋炸起,泛著陣陣黑氣。渾身上下肌肉鼓起,比開始高了兩個頭,小臂都快有李閻的大腿粗細。太平文疏大明王阮安明呼吸粗重,李閻也額角見汗。他伸腳把載著薛霸的小船蹬開,盯著對麵滿身黑氣的阮安明,語氣依舊輕蔑:“不知死的鬼……”章何旗下,精兵都練習太平文疏之法,雖說太平文疏有四萬八千道,但那是神仙的能耐,章何的妖賊海盜當中,有人能練成一道,就是能管幾十人的小頭目,能練成兩道,就是中堅。阮安明是章何的親信,在安南海盜當中,排的上前十,也隻練成了三道而已,至於章何本人,太平文疏之法是他傳下去的,傳聞、這妖賊會用太平文疏八千餘道,不過,這顯然是吹牛,和天保仔是上天護佑是一個道理。按照十夫人的說法。這章何會用的太平文疏,不可能超過十五道。可即便如此,也足夠讓這個三十出頭的漁民兒子搖身一變,成了為禍一方的大海盜,掌握安南權柄的三宣都撫。姓名:阮安明妖賊海盜第六把交椅,安南副都護狀態:輕傷,大明王專精:海戰85%,刀術70%技能:太平文疏青鸞(抵抗遠程射擊)太平文疏大明王(全方位素質提升,折壽)太平文疏飲風浴火咒(操控風火之能)威脅度:深紅色“怎麼?紅旗天保仔,這麼快就下場了?”“陪你玩玩。”李閻心頭暗想,你以為還有幾場可打?說著,李閻逼退阮安明,劍尖一指雷三。“我說雷三,按理說下場得你派人,不過我都站到這兒了,也罷,網裡的東西,我額外要一成,合理不?”雷三肉疼了半天,李閻再三催促,他才支支吾吾的開口:“天,天保大哥出手,拿一成我是占便宜了。我給,我給。”他嘴裡這麼說著,心中卻破口大罵:“吃拖鞋飯的小白臉!連自己乾娘都要的王八蛋!再要一成?我全給你好不好?”他賠笑著,腦袋往旁邊一瞥。“準備的怎麼樣了?”“還有兩盞茶的功夫,頭兒你放心,寶船王打了包票,這是洋人的玩意,整個南洋的海盜,把官府都算上,沒人追的上咱!”“好!一會東西弄好了,朝著那隻泉郎鬥的船筏,轟他娘的兩炮!把這兩個王八蛋,都給我打沉海!“雷三臉上肥肉哆嗦,狗皮膏藥分外顯眼。他吩咐著,卻沒注意,自己船下頭,有人從水下悄悄遊過來。水中本有凶惡鯊魚,可高裡鬼具媽祖之力,不僅天生是鑿船水戰的油子,更是不會被所有海類敵視,此刻三邊的氣氛正熱,李閻還討價還價,雷三滿心思毒計。二十餘名高裡鬼,卻光著膀子潛入海底,朝鐵網籠罩的,那片金燦燦的海水遊去了紅旗幫有四艘閘船,兩艘廣船,此刻趁著所有人不注意,邊緣的閘船卻悄悄退出去,剩下幾艘船,也準備了風帆,大槳。義豕朱賁一方的船上,一個看守的海盜軟軟倒下,查小刀叼著煙,身後是十多號紅旗高裡鬼。“李,咳咳,天保哥讓你們準備的東西,都帶上了?”“都帶上了,萬無一失。”“好,往船上走!”……蒙蒙大霧,東印度公司的巨船乘風破浪。“還沒有,勞倫斯爵士的消息。”一名白色軍裝的士兵低下頭。“華盛頓!這都是你乾的好事,是你堅持不繞路,是你堅持闖進這片乾他娘的海域的。”老馬丁雙目噴火。“呦呦呦,這可真是奇怪。馬丁先生。”帶著禮帽,西服的華盛頓眺望海麵,手杖敲著地麵。蔚藍色的雙眼有無數花紋流轉。“我是商人,你是浪跡天涯的雇傭兵,現在勞倫斯失蹤,我應該歇斯底裡地質問你才對吧?”他擺擺手:“放輕鬆點,馬丁先生,我在下議院的時候,就看那個蠢貨不順眼了,他的長相就像我小時候在伐木場幫工時候的工廠主,一個頭發花白的酒糟鼻子,他因為我偷吃了兩便士的麵包把我吊起來用馬鞭抽,那個勞倫斯,和那個酒糟鼻子簡直一模一樣!”“我唯一能對他保持忍耐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是貴族,而是因為他的女兒真的很漂亮,你知道麼?亞麻色的頭發,灰色的的瞳孔,像是一頭迷路的小鹿,啊他對我說,日安華盛頓先生,你知道麼馬丁,她就這麼掀起她的小裙子,日,安。哦~”華盛頓的手杖有節奏的敲著。“你他媽已經瘋了,華盛頓,那些留著辮子的中國人祖先的鴉片讓你失去了神智,你個狗娘養的,勞倫斯失蹤了,你知道我們會有什麼下場麼?”“我隻知道,我隻要一個合適的借口。比如,他死在馬拉塔人的暴亂之下,船上都是我們的人,天衣無縫。如果我帶回了滿船的黃金,瓷器,還有青春永駐的秘藥,女王殿下將親自為我授勳,至於勞倫斯,也許我還能迎娶貴族的女兒,你猜是哪個貴族?”“你他媽!”“馬丁,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我從不開玩笑,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麼?現在,我們有充足的理由讓人相信,勞倫斯的失蹤,和我們無關。”馬丁罵罵咧咧地走到甲板上。大霧當中,成片的船隻輪廓錯列,有紅帆,天馬帆,九星黑帆,犬牙交錯的停在海麵上。“瞧瞧,也許我們可問問他們勞倫斯爵士去哪了?用我們的炮彈和十字弓。哈哈,對了你說為什麼勞倫斯的女兒眼睛是灰色,勞倫斯卻是蔚藍色的呢?很有意思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