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儂臉色一白。其實章何的狀態並不好,和閻老大的比鬥牽扯了他太多精力。儘管這個男人眼裡布滿血絲,可他瞥了侄儂一眼,依舊讓女人遍體生寒。李閻皺眉說道:“姓章的,有點不要臉了吧?”章何冷冷說“你我兩家的仇怨由來已久,當年十夫人為了逼我現身,剮了我養父一家滿門,我有和你們紅旗講道義的必要麼?”章何說道一半,突兀捂住心臟,嘴角溢出一絲血來。他不驚反怒,雙眼瞪向侄儂。侄儂受了章何反噬,腦子好像有萬道驚雷炸開,雙眼泛白,渾身顫抖,汗出如漿。李閻身若驚鴻拉開了她,空氣中傳來陣陣齒酸的撕裂聲。妖賊的王靈齏打了一個空。“罷了,這場紅旗認輸。”李閻朗聲說道。章何抹乾淨嘴角鮮血,回到座位。這時候,場上出現了一次難得的沉默。這種混戰比鬥,後開口的要占些便宜,換句話說,隻要臉皮厚些,不主動開口上場,隻後手挑選對手,總會占上不少便宜。朱賁就堅決貫徹這個戰術,不看到對手上的人是哪一個,沒有一定勝算,堅決不開口。當然,幾家海盜胸中各有溝壑,還是把臉麵看的很重的,打到現在,也隻有朱賁這麼不擇手段。“我說……”林阿金開口:“姓朱的,我可數著呢,你基本上沒先派人上過場吧?好歹也是一方豪傑,要點臉,你這模樣,讓你當了盟主,你能服眾?”蔡牽,李閻,鄭秀兒,章何的眼光。也都盯在了朱賁身上。“咳咳~”朱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龍子婆,你上!”他手下其他人沒有贏過,自己有心虛,隻能把希望放在這個已經贏了兩次的龍子婆身上。帶著腳鐐的老婆子再次上場,蔡牽的夥計搶先一步,上的是閻老二。對,就是插手李閻和閻阿九的之間廝鬥,有飛劍之能的那個閻老二。這一次,龍子婆輸了,他的詭異泥人被閻老二的飛劍斬了個乾淨,臉色頹然的退場。蔡牽追平,勝三場。章何開口:“阮平,你上。”幾乎是章何派人上場的瞬間,李閻端著一口虎頭大槍,也跳上了場。“呸!”李閻一臉匪氣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來來來!打!”沒等這個叫阮平的海盜施法,李閻虎頭大槍狂風驟雨一般,十餘個回合就把這位阮平打飛下海。章何的人被蔡牽夥計打撈上來的時候,四肢軟綿綿的,骨頭都碎成了幾節。章何臉色不善地盯著李閻,李閻瞪了回去,一指甲板,衝章何勾了勾手指。紅旗和妖賊動了火氣,彼此較上了勁。章何臉皮抽動了幾下,眼皮一低,端起茶來沒理李閻,大氅下黑煙滾動氤氳。默然一會兒,忽然嗬嗬一笑:“齊師,勞煩你了。”李閻一皺眉,這位妖賊嘴裡的齊師,全名齊道濟,本是個遊方道士,章何當初認不全太平文疏的字,多仰仗和他交流。故而尊稱其為“齊師”。在妖賊中,這人名列二當家,可以說是章何的底牌了。可沒等李閻開口,蔡牽居然插了一嘴:“阿九,和這位齊先生較量一二。”章何眉毛一立,死死瞪住蔡牽:“姓蔡的,你兩頭得罪,到底什麼意思?”蔡牽風輕雲淡,恍若不知:“大家爭盟主,各憑本事。哪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呢?”閻阿九上場,和妖賊二當家對峙一眼。……一番激烈爭鬥,閻阿九最終鬥敗了妖賊的二當家,自己也折了一隻胳膊。蔡牽又拿下一場。場上,除了朱賁隻贏了三場,其他的人都是四場。隨著閻老大,閻阿九,章何,李閻,查小刀這樣的第一梯隊上場幾次,耗費精力不輕,各家開始派一些實力相對較差的中堅部分上場,場麵也沒有一開始那麼誇張了……眼看五旗聯盟,妖賊,天舶司等幾個大海盜的精銳儘出,場上各家頭領也手癢,剛才是神仙打架,我們參與不進去,現在都打到這個份上,幾家人的銀兩也出了大半,該我們上場了吧?局麵更加白熱化了。紅旗和妖賊是世仇,此刻針尖對麥芒,你上場,我就盯你,反之也一樣。偏偏蔡牽又插了一手。這姓蔡的有意思,不求打贏,隻求打平,而且紅旗多贏一場,他就幫著章何打紅旗,章何的人多贏一場,他就幫紅旗打章何!三方陷入了拉鋸戰。反倒是把真實實力較弱的朱賁和林阿金兩方給冷落了。到淩晨的時候,算上吃其他小頭領的場次,五邊大海盜都贏了八場,盤子裡的銀兩,達到了駭人聽聞的一千二百萬兩以上!明麵上,五家贏的場次是一樣的。可實則不然,因為算上打平的場數,蔡牽,章何,李閻三方上場的次數加起來,幾乎是林阿金和朱賁的兩倍了!不用算,直觀地說吧,蔡牽,李閻,章何,三個人,沒錢了……蔡牽這王八蛋愣是熬乾了自己的銀兩,把五旗和妖賊的船備軍火,也給熬空了!“紅旗幫大嶼山出廣東老閘船七艘,火炮一百門,作價八十萬兩。”李閻抱著肩膀,瞪著蔡牽。“安南妖賊出小型船廠兩座,作價八十萬兩。”章何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好像要把蔡牽生吞活剝。賬房們算了半天,小跑到圓桌前頭:“老板,章都護,天保龍頭,你們三位的盤上,都還剩下二十萬兩銀子左右,還有要抵押的嗎?”“……”沒人說話。“兩位,快沒錢了?”蔡牽一攤手:“巧了!我也快沒了。”章何開口:“姓蔡的,你到底什麼意思?”蔡牽硬生生把李閻和妖賊拖住,此刻,三方把底蘊都壓到了生死線上,壓榨出的銀兩,也最多,再打一場而已……反觀朱賁和林阿金兩家,此刻咬咬牙,湊成七八十萬兩銀子來,完全可以接受,有其他小股海盜頭領進盤,完全可以靠吃他們的場次,接著贏下去。可以說這個時候,三方都已經出局了,海盜盟主,不是林阿金,就是朱賁。“這種事,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輸贏呢?”蔡牽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