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聽了,有些好奇地問:“將軍卸甲?那不就是我們的?”薛文海點點頭:“對,就是我們的明珠大廈。過去我和圈子裡其他人鬨出的一點小風波,風水上的問題遺留到現在。那時候你還沒出生。總之,讓瘟樂去見識一下。”“到底怎麼回事?乾爹?”薇薇安刨根問底。薛文海慢條斯理地解釋:“我從白龍王那裡卜算來的三奇貴人,他叫楊猙,是大陸來的商人。幾天前,這個楊猙到永基大廈和開運會的陳郎打賭,十天之內破儘西九龍青山道的三大風水局,而且不興土木,不動血光。賭注是什麼,我還不清楚,但才過去第五天,陳郎親手布置的萬象歸春,鬆井爻象的得意之作天刀托日接連被破,隻剩下我們明珠大廈的將軍卸甲。可陳郎自己,卻連對方到底是用的哪一門,哪一派都看不出。更彆說抵抗對方了。陳老頭急了眼,廣發英雄帖,我不方便出麵,你既然認識開運會的人,你去探探虛實。”瘟樂抿了一口紅酒:“知道了,老板。”————————————————翌日,青山道,永基大廈。“開運會是由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的周易愛好者聯合發起成立的集周易研究與應用為一體的國際學術團體,現任會長陳郎先生,曾在台灣成功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從事風水研究工作,接受過俄羅斯,西班牙等多家國際電視台的采訪……”身穿藍色製服,儀態得體的招待小姐向來開運會參觀的遊客們侃侃而談,語氣大方熟練,顯然是說過很多次了。“小姐,你說了這麼久,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識見識陳郎會長的風采啊?”有客人舉手發問。製服小姐轉頭回應道:“實在不巧,現在開運會正在舉報交流宴會,除了陳郎先生邀請的人以外,隻招待開運會的注冊會員。”大夥麵麵相覷。“那怎麼才能注冊呢?”有人問。“開運會的維係目的隻是周易和風水學者的內部交流,新會員由老會員引薦,會費每年十萬元。”遊客嘈雜起來。但接待小姐也不在意,仍舊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人群中,一名皮膚鬆弛,滿頭銀發,穿黑色布褂的老頭不住打量四周,正是錢五。半晌,他才開口問:“這座永基大廈的建築布局,也是陳會長的手筆麼?”“沒錯。先生你真是有眼光。”招待小姐眼前一亮:“永基大廈的主人是新鴻業的周裕彤先生。他當初要在青山道造一棟商業大廈,專門請陳郎先生出手。”周裕彤,綽號鯊膽彤,整個香港數一數二的地產商人,“鯊膽”二字是形容其投資大膽,氣魄超乎尋常。有人把香港富豪列出四大家族,這位“鯊膽彤”赫然在列。有笑言說,每個香港人早上睜眼那一刻就在為四大家族掙錢,水電交通,物業通訊統統都要交錢給他們,周裕彤的財力可想而知。另一邊,招待小姐侃侃而談:“整個永基大廈位臨東南,環湖臨水。樓頂采取四周高,中間低的凹陷設計,大樓整體形狀宛如破殼雞蛋,正所謂吉龍吸水,風生萬象,這便是風水名局,萬象歸春。後來永基大廈的生意越發紅火,周先生做出承諾,把整個大廈七,八兩層,以一塊錢的租金,租給陳會長做開運會的辦公地點,永不漲租,傳作一段佳話。”沒料到錢五卻搖頭:“乾位陰氣鬱積,火丁入穴,龍氣泄儘,這道風水局已經被破了。”他問招待小姐:“你們這棟大廈的商場,是不是出過人命?比如孩子失足跌落?”沒想到招待小姐把臉一扳:“我們永基大廈的防護欄杆有兩米高,小孩子爬都爬不上去。永基大廈到現在二十多年從來沒出過意外,這位老先生,你年紀大,但不要胡說八道啊。”“……對不起。是我說錯話。”錢五立刻致歉。招待小姐白了他一眼,也沒再追究。錢五走到天窗前俯瞰繁華的街道,望著宏偉的建築久久不語。“說起這道萬象歸春的風水局,就一定要說六九年兩大地王風水鬥法,一位不須多說,正是我剛才說的“鯊膽彤”,還有一位,就是永業的郭得勝先生。永業六九年的時候,也要在西九龍蓋大廈。可又忌憚萬象歸春的風水局太霸道,把周圍商鋪的財運吸得七七八八。於是郭先生花重金從日本禮聘了一位風水先生,在永基大廈對麵蓋了全和大樓,大家請看天窗的方向。”招待小姐指向天窗,那裡聳立一座高樓,大樓外表全部用反光玻璃做幕牆,造型如同兩把鋼刀交叉,中間留出一顆圓洞。“全和大樓的造型酷似兩把日本軍刀,中間留出圓洞,意為斬龍奪珠,局名天刀托日,就是為了對付萬象歸春。”郭得勝,永業實業的開創人,祖籍廣東,紡織業起家,後來也投身地產,因為早年經曆,有洋雜大王的綽號。鯊膽彤和洋雜大王都是港人的風雲人物,兩人蓋大樓風水鬥法這樣的離奇八卦,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大夥的興趣,招待小姐說得煞有其事,用詞也誇張,一下子吊足了看客的胃口。加上故事裡“天刀托日”是日本風水師手筆,更叫一些年紀大的遊客發起了牢騷。“怎麼能叫日本鬼子在中國的地方耀武揚威?”“就是,陳會長一定有辦法應對。”“全和大樓的生意到今天也不算紅火,這天刀托日我看不怎麼樣。”“到底是萬象歸春厲害,還是天刀托日厲害?”招待小姐被問得有些發蒙,這些本來她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心說萬象歸春贏了天刀托日,又說不出門道。正在考慮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聲音插了進來。“萬象歸春也罷,天刀托日也好,二虎相爭,兩敗俱傷而已。西九龍除了萬象歸春和天刀托日,還有第三道風水局,它才是最後的贏家,這便是將軍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