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鈞滿麵慍色,怒氣衝衝地進了榮和堂。
丫鬟們心中暗暗奇怪。謝郡馬平日溫柔好脾氣,今晚為何滿麵怒容?
守在寢室外的瑤碧一臉為難地攔下了謝鈞:“請郡馬留步。郡主已經歇下了!有什麼事,不如明日再說……”
謝鈞冷冷嗬斥:“給我讓開!”
瑤碧哪裡敢讓。
永寧郡主的脾氣,她這個貼身丫鬟最是清楚。今晚若由著謝鈞闖進去,永寧郡主必會動怒。她也會跟著遭殃。
兩相比較,寧願觸怒謝鈞!
“郡馬請息怒。”瑤碧滿麵陪笑,目中露出一絲央求:“郡主真的歇下了。奴婢求求郡馬,不要在此吵鬨。否則,郡主必會遷怒於奴婢……”
水靈靈的杏目中,已閃出點點水光。
啪地一聲脆響!
瑤碧白皙的臉頰上多了五指印記!
瑤碧臉上一陣火辣刺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翻臉無情的俊美男子!
“滾!”盛怒之下的謝鈞毫無惜香憐玉的心情,薄唇吐出的話語如冰凍一般:“區區一個賤婢,竟也敢攔著我!立刻讓開!”
瑤碧心裡湧起一陣寒意和自哀。
瑤碧用力眨眨眼,將眼中的水珠生生逼回去。沒等張口,滿心不耐的謝鈞已伸腿踹了她一腳。
瑤碧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膝蓋一陣劇痛。
再看謝鈞,再次伸腿,用力踹門。
咚!
一聲巨響,門開了。
……
安靜的夜晚,如此鬨騰,動靜著實不小。
榮和堂裡的丫鬟們卻無人敢來張望。
謝鈞陰沉著臉闖進寢室。
永寧郡主衣衫還算整齊,此時也格外惱怒,冷豔的臉孔被寒意籠罩,毫不客氣地張口怒罵:“謝鈞!你今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到我的寢室裡來胡鬨!”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目睹是另外一回事。
因謝明曦而起的怒意,驟然混合進另一樁積年恩怨。心底壓抑數年的不甘憤恨一股腦地湧上心頭。
謝鈞冷笑連連,言語尖銳刺耳:“郡主此言實在可笑。你我是夫妻,理當同床共枕。我進寢室理所應當,怎麼倒成了胡鬨!”
“郡主若不願成親,當年何必主動下嫁!”
點翠滿心惶惶地躲在床角,下榻不是,留在榻上也不是。
永寧郡主目如寒霜,聲音冰冷入骨:“謝鈞!你想自取其辱,我便成全你。”
“若不是你出身寒門,在京城朝堂俱無根基,我身為堂堂淮南王府郡主,豈會看中你?你真以為自己生得如潘安再世,能迷倒天底下所有女子嗎?”
“為了做郡馬,你逼著懷了身孕的未婚妻為妾室進門,簡直是厚顏無恥之極!”
“我盛永寧便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中你這等背信棄義的負心漢!”
謝鈞被連連戳中痛處,再顧不得給彼此留幾分餘地顏麵,冷笑著反擊:“我謝鈞出身寒微,卻是憑著自己的才學考中探花。含香也是心甘情願退讓,為我妾室。”
“你又如何?”
“身為女子,不守婦德,不喜男子!你這等女子,根本不配出嫁為妻!”
“我看在嶽父的顏麵上,一直對你百般容忍!你竟將我的容忍當成了怯懦無用,愈發放肆。”
“我若將此事揭開,你還有何顏麵見人?”
永寧郡主氣得俏臉煞白,全身簌簌發抖。
她想像往日一般,端起高不可仰的郡主架子,怒罵嗬斥謝鈞。
在謝鈞惡毒不善的目光下,她竟張不了口。
……
門內,是漫長又無言的對峙。
明亮的燭火透過輕紗,將永寧郡主冷豔美麗的臉孔照得清清楚楚。
謝鈞心中高漲的怒火,悄然被另一種火焰取代。
成親十餘年,他不止一次地想靠近她。可恨她從不給他半點機會。
永寧郡主看著謝鈞燃著火焰的雙眼,忽地輕蔑一笑:“說來說去,你無非是怨恨我未讓你近身。謝鈞,這等卑劣無恥的心思,你趁早收起來。絕無可能!”
謝鈞被揭穿晦暗隱秘的心思,不由得惱羞成怒,俊臉的臉孔瞬間湧過暗紅。
他不再糾纏陳年舊賬,怒聲詰問:“明娘之事,你作何解釋?”
永寧郡主先是一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冷冷扯起嘴角:“明娘不過是庶出,雲娘才是謝家嫡女。雲娘有了才名,便能謀一門好姻緣。我百般費心,所為的還是謝家。你到底有何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