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喧鬨(一)(1 / 1)

生她者父母,知她者師父啊!

她確實早已暗中為盛渲挖了大坑……

算計盛渲,她毫無愧疚。

隻是,不免要波及到無辜的新嫁娘穆梓琪!也正因這一點於心不忍,她才默默受了昨日的閒氣。

顧山長懷疑的目光落在謝明曦臉上。

謝明曦若無其事地笑道:“我這般善良正直的人,怎麼會隨意算計人。師父多慮了!”

顧山長:“……”

師徒四年,謝明曦並未刻意遮掩自己的本性。

顧山長自然清楚自己的弟子絕不是什麼任人欺淩的白蓮花,而是狡詐多謀挖坑坑人毫不手軟的黑蓮花……

越是這麼說,越說明她早有算計!

顧山長沉默片刻,才道:“淮南王不是易於之輩,你小心為上!彆為了逞一時之快,就結下生死仇敵!”

若激得淮南王到了極處,淮南王不管不顧痛下殺手,此時的謝明曦絕不是淮南王對手!

謝明曦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師父放心。凡事先謀退路先求自保,這個道理我當然懂。不管淮南王府出了何事,都牽扯不到我頭上來。”

借刀殺人,手不沾血。

不管人被殺還是刀被折斷,都和她無關。

……

三月初八,春暖花開,天氣晴朗。

淮南王府嫡長孫盛渲迎娶穆家嫡長女。

穆家嫁女,頗有一番熱鬨。

穆大人執掌鴻臚寺,是謝鈞的頂頭上司。這一日,謝鈞自然要登門道賀。

眾人皆知謝鈞和永寧郡主和離又和淮南王府反目之事,如今穆家和淮南王府結了親,謝鈞這一登門,不免有些尷尬。

落在謝鈞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好在謝鈞混跡官場多年,深諳“該不要臉的時候絕不能要臉”的原則,對著穆大人拱手道賀:“下官恭喜穆大人。”

然後將淮南王府狠狠誇讚一通:“……淮南王府是王室宗親,淮南王雄才大略,頗得聖眷。淮南王世子性子雖耿直了些,也當得上英明神武四個字。盛公子更是千裡無一的出眾少年。穆大人許以愛女,得此佳婿,著實令人豔羨。”

眾人:“……”

彆人這麼誇也就算了。剛和淮南王府翻臉的謝鈞,說出這等話,怎麼聽都怎麼怪異。

眾人默默地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紛紛出言附和。

穆大人也隻得哈哈一笑,口不對心地應對幾句。心裡卻掠過一絲悔意。

若早知淮南王府風波不斷漸失聖心,他絕不會應下這門親事。

可惜,現在再後悔也遲了。

外麵吹吹打打,迎親的人已登了門。穿著大紅喜服的盛渲,俊美翩然,豐神俊朗。怎麼看都是如意佳婿!

穆大人將紛亂的心緒按捺下去,露出含蓄又矜持的嶽父嘴臉。

……

淮南王府,今日登門道喜的人更是川流不息。

久病的淮南王,今日竟也撐著下了床榻,在人前露了麵。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朝堂紛爭再厲害,隻要淮南王一日未倒,淮南王府依然是宗親之首。臨江王和河間王,也滿臉堆笑地前來賀喜。

“恭喜王兄,”臨江王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笑得十分親熱:“今日阿渲迎娶佳婦進門,說不定過一兩年王兄便能做曾祖父了。”

淮南王今日特意穿了鮮亮的衣服,用粉遮掩住了病中晦暗的氣色。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故,看著倒是頗為精神,聞言笑道:“托你吉言,我也盼著早日見到曾孫。”

河間王城府雖不及臨江王,這等場合,做些場麵功夫絲毫不在話下。此時拱手道賀,神色格外真誠:“阿渲成親大喜,恭賀王兄。”

淮南王執掌宗人府多年,是宗親之首。往日河間王毫不起眼,見了他隻有奉承討好的份。現在倒是抖索起來,有了親王氣派。

淮南王心裡冷笑一聲,目光在河間王的臉上略頓了一頓。

河間王笑容略略有些僵硬,莫名地有些緊張。

一個月前的一個深夜,有高手半夜潛入河間王府。在他的門外放了一封信,沒驚動守衛,便暗中遁走。

他拆了信後,被信中內容大大震驚。翻來覆去的將信翻看了數次。

如果信中所言都是真的,隻要安排得當,便能給予淮南王府一記痛擊……哪怕要冒些風險,如此良機,如此把柄,錯過了實在可惜。

他思慮了兩日後,才痛下決心暗中做了安排……

淮南王這般看著他,該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吧!

不,不可能!

淮南王府忙著操辦喜事,淮南王整日躺在床榻上,淮南王世子蠢鈍魯莽,他做得極其隱蔽,絕不可能被察覺。

……

河間王暗暗呼出一口氣,竭力鎮定。

淮南王看著河間王閃爍不定的目光,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

奈何人在病中,精力遠不及平日。為了應對朝堂眾臣對淮南王府的攻訐,淮南王已殫精竭慮。病症一直遲遲未好,也有太過消耗心力之故。

淮南王思忖片刻,一時沒想出什麼紕漏之處。

管事滿臉帶笑地前來回稟:“啟稟王爺,啟稟世子爺,迎親的隊伍已到了一裡之外。”

淮南王穩穩坐著沒有動彈,笑著說道:“命人放炮竹吧!”

這炮竹,要一直放到長長的迎親隊伍全部進了王府,少說也得放上小半個時辰。

前來觀禮的眾人,紛紛起身去了正門處。

淮南王世子也起身前去。

淮南王位高輩分也高,並未起身。河間王衝臨江王隱晦地使了個眼色,臨江王心中了然,故意和淮南王東拉西扯。

淮南王聽得不耐,不過,大喜的日子不宜動氣翻臉,隻得忍耐一回。

正門離正堂約有數米之遙。

正門處忽地一陣喧鬨,淮南王初時未曾留意,隻以為是新過門的孫媳下轎時的熱鬨。直至管事神色倉惶地前來稟報:“王爺,不好了!”

“不知從哪兒來的幾個平頭百姓,跪在轎前,又哭又鬨。怎麼攆都不肯走……”

河間王和臨江王迅速對視一眼,嘴角不約而同地勾起。

好戲,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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