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慪氣(二)(1 / 1)

“你這是什麼表情?”廉夫子涼涼地瞥了盛鴻一眼:“莫非你心中有什麼不滿?”

盛鴻立刻反應過來,正色應道:“能得師父單獨教導,弟子求之不得!”

這還差不多!

廉夫子神色略緩,淡淡道:“其實,我早有此意。廉家刀法中的不傳之秘和廉家兵法,單獨傳授為好。”

謝明曦和尹瀟瀟倒是沒偷聽偷學,不過,多兩個人在一旁,總有些不便。

再者,有謝明曦在一旁,盛鴻難免有些分心。練武過招時也時常保留幾分,手下留情。

廉家刀法是軍中刀法演化而來,沒有多餘的花哨,講究的是刀刀見血一擊致命。少了一往無前的淩厲狠辣,刀法徒有其形,便易失了神髓。

如今這般分開教導,最好不過。

“如此一來,便辛苦師父了!”盛鴻收斂心神,鄭重地拱手作揖。

廉夫子一聲未吭,右手微動,長刀已入手。

刀光一閃,已至盛鴻眼前。

盛鴻竟早有防備,如箭般迅疾後翻閃過,長刀悄無聲息地從脅下刺出。

廉夫子翻刀格擋,兩刀交擊,發出蹡地一聲脆響。

……

一個時辰後。

廉夫子麵頰微紅,一雙眼眸亮如刀鋒,握著長刀的右手依然穩如磐石。

而盛鴻,也一掃往日的遊刃有餘輕鬆自若,滿麵凝重,額上滿是汗珠。右胳膊因持續用力泛酸,好在握著刀的右手還算穩。

廉夫子掃了盛鴻一眼,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今日總算見了你真功夫!”

往日盛鴻和謝明曦過招,不著痕跡地手下留情,和謝明曦“平分秋色”。便是廉夫子,也摸不清盛鴻身手深淺。

今日隻師徒兩人,俱是全力出手,盛鴻想保留也無可能。

盛鴻略有些無奈地一笑:“我今日也才知,原來師父平日多有保留。”

他一直暗暗以為自己已青出於藍,今日才知,他想多了……

廉夫子顯然窺破了盛鴻話語中似有若無的遺憾,揶揄地笑了一笑:“我自會走路起,便開始習武。祖父親自教導我練習刀法,家中叔伯兄弟都是習武之人。每日手中握刀練刀不少於六個時辰。”

“你隨我習武堪堪四年,便是天資再出眾,想超過我也不可能。從今日起,你習武時間延長一個時辰。”

“既是隨我練武,便要心無旁騖。再分心多想,我手中長刀可不留情!”

說完之後,長刀一揮,刀風刮過盛鴻臉頰。

盛鴻哪裡還有餘暇分心多想,迅疾凝神,揮刀格擋。

……

“小姐,七皇子殿下還沒走,一直在練武房裡。”從玉悄聲來稟報。

謝明曦低著頭看書,隨意嗯了一聲,連頭都未抬。

過了片刻,扶玉又來了,悄聲問道:“小姐,這麼晚了,殿下一直餓著肚子練武。要不要奴婢送些吃的去?”

謝明曦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扶玉一眼:“你是不是等著我說不必你去,我自己去?”

扶玉:“……”

扶玉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多嘴,默默退了下去。

站在門外的從玉輕聲問道:“怎麼樣?”

扶玉露出一個苦臉:“我多嘴一句,被小姐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從玉扶玉對視一眼,一起歎口氣。

過了片刻,湘蕙來了。

扶玉和湘蕙頗為熟稔,立刻笑著迎了上去:“湘蕙姐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隨殿下回宮?”

湘蕙也有些無奈,低聲道:“廉夫子說了,從今日起,殿下每日要多練一個時辰。這麼一來,回宮的時間可就更遲了。”

“我這個奴婢餓著不要緊,總不能讓殿下一直空著肚子。我是想來求一求三小姐,讓廚娘備些吃食。”

如果謝明曦肯親自送飯去,就再好不過了。

扶玉苦著臉歎道:“湘蕙姐姐,不瞞你說,我之前便去多嘴了一回,小姐壓根沒理會。隻怕你去了,也是一樣。”

湘蕙:“……”

湘蕙和扶玉對視片刻,一起沉默。

然後,湘蕙也歎了一聲:“罷了!小姐還沒消氣,等過上幾日再說吧!”

扶玉心有戚戚焉:“也隻能這樣了。”

主子慪氣,她們還是彆多嘴了。

……

一轉眼,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刑部一直在嚴查審問淮南王府命案,終於有了結果。

盛渲染指柳兒之事,純屬無稽之談。柳兒家人,是受人指使,故意誣陷栽贓。之後又被人秘密滅口。下毒之人,正是淮南王府裡的兩個侍衛。

隻是,兩個侍衛殺人之後,也一同服毒自儘。查不出真正的身份來曆。

案子結了,淮南王府徹底撇清,並無關聯。

淮南王病重不起,需長期靜養。宗人府的宗正之位,順理成章地落到了河間王的頭上。

聖旨一下,河間王頓時成了熾手可熱的宗親新貴。河間王府也一改往日的門庭冷落,變得熱鬨起來。

便連淮南王,也命長孫盛渲前往河間王府道喜,送了一份厚禮。

河間王春風得意,心情舒暢,倒也不敢忘形。收了禮之後,親自去了一趟淮南王府。

躺在病榻上的淮南王麵色暗黃,一副久病的蒼老衰敗之色。沒有下榻之力,由身邊人扶著坐了起來,歉然笑道:“我這一把老骨頭,禁不起折騰,未能下榻。你彆見怪!”

河間王忙笑道:“王兄這般客氣,讓我愧不敢當。我年輕識淺,諸事不懂。以後宗人府裡的事情,還得請王兄多多提點指教。”

然後,又正色道:“我才疏學淺,不及王兄萬一。宗正之位,能者居之。待王兄病愈,我便上奏折,將宗正之位還給王兄。”

淮南王笑得更是溫和:“我們兄弟,都是為皇上當差做事。皇上器重你,讓你執掌宗人府,你得用心當差,方不負皇上厚愛。”

“什麼還回來之類的話,萬萬不可再提。否則,便是陷我於不忠不義之地!”

兩人你來我往虛與委蛇一番,一派和氣。

待河間王走了,淮南王再也撐不住滿臉的笑容,目中閃過陰沉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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