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樹好乘涼!
謝明曦從不介意借力借勢。
想說動俞太後,當然不是簡單的事。謝明曦果斷地丟掉臉皮,抬出了師父這杆大旗……俞太後和顧山長再有隔閡,多年的深厚友情卻還在。沒怎麼刁難就應允首肯。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趙長卿和尹瀟瀟想順勢也求得俞太後首肯,可就不是易事了。
建安帝不想放兄弟們就藩,俞太後也覺得藩王留京是好事。
不說彆的,幾個有才乾有能耐亦有實力的藩王在麵前打轉,無形中給建安帝添了壓力和心思。俞太後想抬舉哪一個和建安帝打擂台,也不是難事。
簡而言之,水越渾越好。
若不是看在顧山長的顏麵,俞太後也不會對建安帝張這個口。
眾藩王妃心中各自思慮盤算,不必細述。
請了安後,眾人一一告退離宮回府。
“七弟妹,你稍等。我和你一起回府。”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謝明曦略略放慢腳步,轉頭看了尹瀟瀟一眼:“也好。”
……
尹瀟瀟憋了一肚子的話,在宮中不能多言,直至出宮上了馬車,才一股腦地倒了出來:“你也太不仗義了。今日之事,也不和我們通個氣。不然,我們一起張口,母後說不得就一起應下了。”
謝明曦瞥了尹瀟瀟一眼,淡淡道:“若一起張口,母後根本不會搭理。我們誰也走不了。”
尹瀟瀟還是有些悶氣:“那現在,也隻是你們走了。我們還不是眼巴巴地看著。”
謝明曦卻道:“先走一個也是好的。到底開了先例,之後想離京,便不算難了。”
這也有些道理。
再者,這等事就是各憑本事。謝明曦能說動俞太後點頭,她有什麼資格去埋怨早一步離開渾水泥沼的謝明曦?
尹瀟瀟到底是心胸舒朗開闊之人,很快便想通了,笑著自嘲道:“是我一時鑽了牛角尖,沒想明白,竟抱怨起你來了。你可彆放在心上。”
謝明曦顯然並未介懷,隨意地笑了一笑:“你我之間,本就無話不說。你若是不肯抱怨我幾句,才是見外了。”
便如趙長卿,總和她們隔得遠了一層。心裡再不滿,也不會來抱怨她先行一步。
尹瀟瀟點點頭,然後又歎口氣,放低了聲音:“謝妹妹,我心裡總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太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可恨想走走不成,得繼續夾在太後和帝後的夾縫間求生存。
謝明曦深深看了尹瀟瀟一眼:“人都有本能,有時,不妨隨本能而行。”
尹瀟瀟又點點頭,然後異想天開:“不如我勸閩王殿下,和我一起偷偷溜出京城,待到了藩地再命人回京送信。到時候,皇上不允也不行了。”
謝明曦:“……”
謝明曦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當是嬉鬨說笑不成?”
“藩王就藩,絕不是小事。必須由內閣提議,藩王上奏折,再由天子親自下旨方可!私去藩地,等同於謀逆之罪。”
“你可千萬彆胡亂惹禍!”
尹瀟瀟扁扁嘴:“我就是隨口說說罷了,哪裡敢真得肆意妄為。罷了,我們再忍上兩年便是。”
……
尹瀟瀟神色鬱鬱地回了閩王府。
謝明曦今日心情倒是舒暢得很,回蜀王府後,先將阿蘿喂得飽飽的,才將進宮的始末告訴顧山長。
顧山長目光有些複雜,半晌才歎道:“罷了,離京之前,我再進宮謝太後娘娘一回。”
相識相交大半生,她和俞太後的情誼,更勝過血脈至親。想徹底撇清,怎麼可能?
謝明曦有些歉然:“對不住了,師父。為了儘快離京,我不得不以師父為由,也唯有如此,才能求得母後點頭說情。”
顧山長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是你師父,在前為你擋些風雨,也是應該的。”
然後又笑著打趣:“你若覺得心中有愧,以後好生孝敬我便是。”
謝明曦也抿唇笑了起來。
當日晚上,盛鴻被天子召至移清殿,遲遲未歸。
顧山長有些憂心,在謝明曦耳邊嘀咕了一回:“皇上為何單獨召蜀王前去移清殿,遲遲不放人回來?該不會是因白日之事,故意刁難蜀王吧!”
以建安帝的小鼻子小眼的性子,此事頗為可能。
謝明曦心中冷哼一聲,麵上卻笑道:“師父這是多慮了。皇上已答應母後,便不能反悔。不能更改之事,再來刁難蜀王,沒半分好處。”
“皇上怎麼會做出這等蠢事。”
……
建安帝半點沒辜負謝明曦的“期待”,真得就做出了這等蠢事。
建安帝先將盛鴻召至移清殿,故意晾了一個多時辰。然後才召盛鴻進殿,頗有些歉然地說道:“朕忙著批閱奏折,一時倒忘了你還在偏殿裡候著。到現在還沒用膳吧!朕這就命人去禦膳房端些飯菜吃食。”
盛鴻立刻笑道:“這倒不必了。”
“臣弟進宮之前,便料到今日要熬得晚一些。特意在工部官署外的街上買了兩塊熱騰騰的牛肉燒餅吃下,在偏殿裡候著的時候,也沒閒著,喝了半壺清茶,又吃了一碟子點心瓜果。”
“臣弟現在還覺撐得慌。”
建安帝:“……”
看盛鴻對著彆人厚顏的時候,饒有趣味。
輪到自己身上,那滋味……就彆提了。
建安帝忍住咬牙切齒的衝動,露出親切和善的笑容:“沒餓著肚子就好。”然後,長歎一聲:“老七啊,你可真是傷朕的心哪!”
“你我兄弟,最是親近,素來無話不說。你一意要就藩,怎麼也不和朕說清楚?鬨到母後麵前了?”
“母後一張口,倒顯得朕這個兄長不近情麵了。”
“其實,朕沒有扣著你不放的意思。朕是想和你多親近相伴,也盼著你能為朕出力打理工部,這才留你在京城。”
盛鴻心裡嗬嗬冷笑,麵上露出感動至極的神色:“臣弟今日方知,皇上對臣弟如此親近。臣弟以小人之心,度兄長之腹,委實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