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到京城已有數年。
她是謝老太爺填房,是謝鈞的繼母。對著謝鈞,總少了一層底氣。對著年少多謀的謝明曦,從來擺不出什麼祖母架勢,
謝明曦伸手提攜二房,徐氏心中感激。總想著要投桃報李,遺憾的是從無這樣的機會。沒想到,今日的衝動之舉,竟大大取悅了謝明曦。
看著俏臉含笑的謝明曦,徐氏如飲蜜一般,心裡美滋滋的,忙笑道:“能搏娘娘一笑,我高興得很。”
然後,不無遺憾地歎道:“我出身粗野,大字不識一個。那些誥命夫人麵上親熱,私下裡不知怎生嘲笑我。”
闕氏:“……”
闕氏臉皮厚度遠不及徐氏,此時耳後火辣辣的,頗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心裡直嘀咕。
這哪裡還是暗示,簡直就是明示了好吧!她替徐氏害臊臉紅。也不知皇後娘娘是否會心中不快。
闕氏這次卻料錯了。
謝明曦微笑著允諾:“父親是禮部尚書,早該上奏折為祖母請封誥命了。祖母回府等著好消息便是。”
闕氏:“……”
闕氏有些錯愕地抬頭,迅速看了謝明曦一眼。
當然,以闕氏的眼力,根本窺不出謝明曦的真實情緒就是了。
徐氏眉開眼笑地起身謝恩。
謝明曦伸手,虛虛扶了徐氏一把,含笑道:“這是祖母應得的。”
徐氏今日的舉動,值得二品誥命夫人的回報!
……
半個時辰後,徐氏婆媳一起乘坐馬車回了謝府。
闕氏攙扶著徐氏進了謝府,壓低的聲音裡遮掩不住激動過度的亢奮:“婆婆真得要做誥命夫人了嗎?”
徐氏洋洋自得地挺直胸膛:“那是當然。剛才皇後娘娘親口應了我,這還有假?”
然後,語重心長地教導兒媳:“做人最忌諱的就是牆頭草。選定了哪一邊,就要堅定不移地站在哪一邊。”
“我們住進謝家這麼多年,誰對我們最好?誰處處為我們著想?是誰提攜蘭娘元舟元蔚?”
“我們現在的一切,都是靠著娘娘得來的。所以,我們就要全心全意站在娘娘這一邊。凡事都從娘娘的角度考慮,說話行事都照著這個準則,準保沒錯!”
“你瞧瞧,我這回的舉動看似冒失,其實沒性命大礙。又博了娘娘歡心。我很快就是二品的誥命夫人了。”
“蘭娘嫁了個好夫婿,元舟以後跟著皇上當差,少不得錦繡前程。元蔚讀書用功刻苦,日後考個功名,還愁沒官做?”
“抱緊娘娘這棵大樹,我們日後都有好日子過。”
闕氏覺得婆婆說的都是金玉良言,連連點頭。
又過一個時辰,謝鈞也回了府。
謝鈞春風得意,今日不免多飲了幾杯。見了徐氏,難得笑容滿麵:“母親今日在椒房殿裡說得好做得好!”
謝鈞膽子不大,眼光卻十分精準。
這等時候,謝家必須和皇後娘娘一條心。哪怕正麵開罪俞太後,也不能畏怯後縮。徐氏今日大鬨椒房殿,令俞太後大失顏麵。就是給皇後娘娘出氣長臉了。
宮中消息傳播何等迅疾,宮宴還沒結束,天子便收到了消息。之後,嘴角一直揚著。謝鈞看在眼底,心裡一顆石頭也落了地。
回府後,謝鈞見了徐氏,便如見了親娘一般。
徐氏心中自得,口中假模假樣的自謙幾句,順便提了一嘴:“皇後娘娘說了,我在一堆誥命夫人裡沒什麼底氣說話。讓你上奏折為我請封誥命!”
謝鈞立刻笑道:“是兒子的疏忽!早就該上這封奏折了!”
徐氏咧嘴笑了起來。
她當然沒那麼悍不畏死。在椒房殿裡鬨騰的時候,她的腿一個勁地發抖。被俞太後瞪那一眼,她更是雙腿發軟,差點當場出醜。
好在回報豐厚!
她冒死一回也值得了!
……
此時,盛鴻也已回了福臨宮。
沒等謝明曦張口說話,盛鴻便已趁著幾分酒興湊了過來,身手攬住謝明曦的纖腰,低聲笑道:“明曦,你穿著這身皇後禮服,真是好看。”
謝明曦抿唇輕笑。
是啊!她穿著這身正紅色的宮裝真好看。
前世她隻能穿銀紅櫻紅,從未穿過正紅。直至今時今日,她才有資格穿了這一身華貴的鳳服,和身著龍袍的盛鴻並肩。
謝明曦笑著說了下去:“盛鴻,我今日才嘗到了被娘家人護著是什麼滋味。”
平淡尋常的一句話,卻聽得盛鴻心中微微一酸。
明曦,你前世到底受了多少苛待,才會對這麼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感懷不已。
盛鴻摟住謝明曦,聲音低沉:“明曦,以後我會一直護著你,不令你受半分委屈。”
謝明曦眼眶微熱,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