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

喬木依本來還以為任索是一隻割以永治的小貓，還準備煞費苦心地喚醒他的獸性，沒想到他不但沒割，而且隱藏的發春勁頭簡直像是積累了十幾年一樣猛烈，刹那間從小貓轉變成大老虎。

但她一樣喜歡這個任索，任索所有的樣子她都喜歡。

兩人溫存了一會，喬木依發現任索的手不老實起來，不過她並沒有阻止任索的動作，反而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位，讓自己更舒服地躺在任索懷裡，任他索取。

任他索取……

想到這裡，喬木依忽然噗嗤一聲笑了，任索眨眨眼睛，問道：“你笑什麼？”

“突然覺得你的名字真的好黃好暴力。”喬木依笑道。

任索一臉問號，不過魔王不能慣，一天不管上房揭瓦，於是他又狠狠欺負了一下魔王，然後兩人像軟泥一樣相擁著，山洞裡隻剩下他們灼熱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喬木依忽然問道：“怎麼，你是不是完事了？”

任索聞言一怔，低下頭看見喬木依正用火辣大膽的嫵媚眼神注視著他，嘴角那抹像是誘惑像是嘲諷的笑容足以令人失去理智，化身為名為男人的野獸。

——如果沒有「聆聽耳機」的話。

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你啊，不是說好說真話的嗎？你明明不喜歡。”

喬木依愣了一下，嘟起嘴巴說道：“又是你該死的直覺？”

“是啊。”

“但你這次錯了。”喬木依伏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說道：“如果是你，我願意的。”

“我又不是說你不願意，我是說你不喜歡。”任索說道：“寒冷的野外、陰冷的山洞、幾個香薰蠟燭、還有一捆枯黃的野草……我知道你是追求完美的人。”

“講道理，我也不願意我的第一次是在這種環境下……”

喬木依忽然盯著任索，挽起耳邊的青絲，輕輕舔了一下嘴唇，眨了眨眼睛，充滿魅惑地問道：“你忍得住？”

“我們未來還會有無數次。”任索輕聲說道：“你肯定不喜歡在未來回憶起這麼匆忙又簡陋的一晚。”

“是的，我不喜歡，但隻要你想，我就願意。”

喬木依看了看任索，忽然笑道：“這樣也好，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我起碼隻奪走你的初吻，沒有奪走你的第一次，你以後還能以處男的身份標榜自己去找老婆。”

這句話槽點太多，任索一時間說不過來，隻好複讀他認為最奇怪的一點：“男人的第一次？”

“是啊，女人的第一次重要，男人的第一次自然也一樣重要。”喬木依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如果以後出現一個比我更愛你的女孩，你可以告訴她你的第一次還沒丟，來證明你的純潔……”

任索撓撓頭：“那個……處男其實並不是男性魅力的加分項……”

喬木依笑了笑：“不是嗎？不過肯定會有女孩在意這點的，例如某個非常固執自律的……”

“而且，你覺得會有人比你更愛我嗎？”

“有的。”喬木依閉上眼睛說道：“如果我不在了，就肯定會有的。”

任索知道她心中還是有巨大的不安，不過他這次卻是沒有安慰，而是靜靜抱著喬木依，試圖用體溫暖化她心中的寒冰……

忽然，喬木依噗嗤一笑：“我覺得你忍不住咯。”

任索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或者，你可以幫幫我……嗯？”

任索眨眨眼睛，暗暗用左手大拇指摸了一下左手無名指，然後看向山洞的入口，輕輕拍了一下喬木依的屁屁，說道：“有客人來了。”

喬木依像是彈簧一樣跳起來，柔韌性十足，警戒地注視著洞口，法術經絡處於半激活狀態——有敵人來了？

“不用那麼緊張，他是我的一個……”任索說著說著突然卡殼了——哎，他們算是什麼關係來著？

“忘年交。”

一個穿著古樸華服的年輕男子走進山洞，跨過通道裡放著的大石頭。他梳著一個古人才留的四方髻發型，左手佩著一麵古樸的圓型木盾，腰上佩著一柄似錘似斧的短柄錘斧。

喬木依瞬間瞪大了眼睛，她可是對策局副局長，自然不會認不出麵前這個人——東漢任家第六代家主，仙宮的天下行走，任寒！

他看起來雖然是二十歲的模樣，但如果直接按年齡算，直接用公曆年份當做他的年齡都沒問題！

“任，任索，你和他……”

“嗯，忘年交，你可以這麼認為。”任索說道：“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的原因，他欠下我一個小小的人情……剛才我給他發了條信息，沒想到他恰好就在下凡，所以他順手就幫了我一個小忙……”

“還有56秒我就得回去了。”任寒提醒一句，示意任索再廢話就沒時間了。

以任寒的年齡，跟任索的交情的確可以算忘年交……

不對，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喬木依重新審視了任索一遍，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他。任索注意到她的眼神，笑了笑：“要保密哦。”

他微微歎息一聲：“可惜，要不是仙宮的人下凡都有非常大的束縛，不然的話，我就讓他保護我們去找最後的線索了，又或者直接讓他保護你……”

喬木依笑著搖搖頭，非常體諒地說道：“沒關係，能這麼近目睹任寒閣下，我已經很高興了……而且，仙宮也不適合。”

喬木依也明白自己的最大困境不是幕後黑手，而是幕後黑手影響的輿論，這個就算有仙宮保護，也於事無補，甚至適得其反。

而且任索認識任寒已經很令人驚訝了，喬木依並不認為任索能如何指揮任寒，自然不會有多少期待。

今晚，其實還是任索最後一次嘗試——因為現在喬木依已經知道最後的線索在哪，而任寒擊殺了禍亂之源後，星級也不是馬上晉升的，根據任索的估測，大概有10分鐘左右的延遲。

如果任寒今晚剩下的「清泉流響」時間夠多，任索完全可以在10分鐘內再召喚他出來一次，然後讓他帶著他們兩個一路碾壓過去，找到最終線索，抓住幕後黑手，然後讓喬木依打死幕後黑手。

而且這三步必須同時做到：沒有線索，沒法證明喬木依的清白；不是喬木依打死幕後黑手，喬木依就沒法奪取幕後黑手的能力，令自身覺醒能力徹底圓滿。

對方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隨時都會發動輿論攻勢摸黑喬木依，讓喬木依因為汙穢怨恨而瘋狂，就算仙宮出言庇護也沒有——人言可畏，甚至世界各國會以為喬木依是仙宮派出來的‘收割姬’。

不過現在時間不夠，任索設想裡的冒險操作自然做不出來。

若是再等幾分鐘，任寒晉升到4星級，也無法召喚出來，「清泉流響」等於廢掉——在BOSS戰裡，如果不能擋住BOSS的最後一擊，就算召喚出隻能維持幾十秒的弱戰力遊戲角色也沒用，反而可能會直接嚇跑BOSS，還不如就這樣花掉算了。

小世界遊戲機已經為他安排好最完美的劇本，而他要做的，就是將這台戲演到落幕。

而現在，他隻是趁著小世界遊戲機不注意，想來一點小小的……花絮。

任索伸手，任寒聳了聳肩，說道：“我不知道哪本是《聖經》，時間也不夠……所以在書店隨手拿了兩本給你。”

任索接過那兩本書，發現它們分彆是《Evolutionary·Psychology（進化心理學）》和《The·Selfish·Gene（自私的基因）》。

他晃了晃腦袋，思索了一下，心想也行吧。

這時候喬木依想起什麼，問道：“任……任寒閣下，你這次下凡，是去擊殺禍亂之源嗎？”

“是的。”

“非常感謝你為人類做出的一切，你的善舉是對我莫大的幫助。”喬木依馬上重重鞠躬道，還順手拉了一下任索，任索看了任寒一眼，也乖乖鞠躬——這是感謝你這次幫了我一個小忙。

任寒坦然承受了他們兩人的謝意，然後再說道：“任索，你希望我將聲音傳遍全球，我做不到，但我剛才在聯邦留下了道法印記，再加上這裡，我可以讓你的聲音傳遍兩地，不過聲音隻會在雲端之上響起，聽到的人未必有多少。”

繁櫻和聯邦……也足夠了。

喬木依疑惑地看了任索一眼，問道：“小索，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還花費了這麼大的代價，讓任寒閣下幫你……？”

“喬木依。”任索忽然喊出她的真名，認真說道：“我還欠你一個回答。”

喬木依愣住了。

“你一直都在說你愛我，但從沒問過我是否愛你。”任索摘下了耳機，說道：“你可能是在恐懼那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也可能是在害怕……你沒有明天。”

“你覺得，隻需要你自己愛我就足夠了。因為我還有退路，我還有未來，而你，卻隻可能剩下這一晚。你在以自己會離去為前提，來向我付出你所有的愛意，希望我記住你這一刻的美麗，然後繼續活下去。”

“你還覺得，一旦危險到來，或許我會遵循人類的天性，以及基因表達出的本能，為了求生而離開你，又或者我是一個三心兩意的花心大菠蘿，以後會因為愛上彆人而不再愛你。”

“我不知道怎麼說服你，該說的，我這幾天都已經說過了。”

“我覺得，我應該換一種思路了。既然你要將每一天都活成最後一天，那我也當作自己的生命就隻剩下24小時吧，無所顧忌地活一次。”

喬木依看著任索將兩本書捧在胸前，聽見他說：“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如果是我自己，我真的未必敢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出第一句‘我愛你’……我其實是很膽小的。”

“幸好你踏出了第一步，所以我們才有接下來的故事。”

“不過你這麼勇敢，我也不能辜負你的勇氣。”任索看向任寒，說道：“開始吧，讓全世界聽到我的聲音，我要讓全世界知道，我任索——”

“不可以。”喬木依搖搖頭。

“不，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

“我隻剩下24小時的生命了，我有什麼不可以？沒時間了，任寒——”

“至少，”喬木依雙手合十，放在嘴前，仿佛在祈禱，帶著哭腔說道：“至少不要說出你的名字。”

看著幾乎要哭出來的喬木依，任索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並不是想讓喬木依內疚。

這時候，任寒打了個嗝，輕輕一揮手，說道：“還剩7秒。”

一層幽藍色的靈氣外衣落在任索身上，任索嘴唇微微一碰，仿佛能聽見無數回音在遠方響起。

他眨眨眼睛，翻閱起腦海裡《小索的秘密日記》。

「小索和木公子去了淺草寺，幸虧有小索的幫助，木公子抽到了大吉。」

「小索和木公子去了涉穀，木公子第一次化妝，挺好看。」

「小索和木公子去了星空博物館，木公子化妝了，很好看。」

「……」

「小索與木公子暢想了未來幸福的婚後生活。」

十幾頁內容，任索一眨眼就看完了，並且因為日記更新成附帶視頻信息的回憶文字，他等於和喬木依再次度過了在繁櫻的七天。

看完之後，任索完全確定自己的內心：他喜歡上這個女孩了。

既然這樣，那就順著自己的內心，堂堂正正地，以最華麗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心意。

手按著《進化心理學》和《自私的基因》，在任寒的見證下，任索看著喬木依，向著全世界莊重宣誓：

“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健康疾病，無論人生的順境逆境，我都會違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基因，永遠愛你，至死不渝，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從今以後，我們隻死彆，不生離。”

“我愛你，喬木依。”

任寒又打了個嗝，搖了搖頭，化為一縷輕煙離去。山洞外餘音嫋嫋，風聲颯颯，似乎整個山林都被驚醒了。

任索抱住了飛撲過來的喬木依，兩本書落在地麵，發出哐哐兩聲，靜靜見證燭光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