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門了。”

“加油。”

602室門口，易昭站在門口跟範綺玉告彆，然後站著不動，笑看自己的新婚妻子。

範綺玉蒼白的臉容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但還是落落大方抱住易昭輕輕啄了一下，易昭抱著她溫存片刻便離開了。

聖誕節這天，恰好易昭的學院教師資格考試時間。

易昭離開後，家裡忽然就安靜下來，範綺玉拉緊披肩準備回房休息，卻看見貓窩裡有一團黑乎乎的毛球。

範綺玉過去摸了摸黑貓，輕呼：“露娜？露娜？”

範綺玉頗為驚訝，露娜今天居然沒在外麵晃悠曬太陽。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露娜，露娜睡得很沉，完全沒有被她驚醒，抱起來像抱著小嬰兒。

嬰兒……

範綺玉微微有些黯然，依她的情況，能生活自理已經很勉強了，生育風險太大。雖然易昭安慰過她，說他們過個十幾年的二人世界再領養個孩子，但她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說起來，她想起她是將露娜從小貓開始養，現在露娜也約莫一歲多，她還沒給露娜絕育呢。

貓無論公母都是可以絕育的，而且絕育對貓咪很有好處，不僅可以降低生病風險，取消發情功能，減少無謂時間的消耗，簡直是貓咪成功的一大捷徑——當然對人來說也差不多。

不過範綺玉看著露娜，直接丟棄這個想法。她發現露娜跟其他貓咪不一樣，例如露娜從不會發情，很乖，很靈性——所以她決定讓露娜擁有自己的繁衍權利。

不過，露娜整天到處跑，怕不是已經勾搭上其他公貓了吧……

就當範綺玉摸摸黑鈴鐺的時候，一陣發自骨髓的無力突然侵襲她全身。

恍如神經末梢都被冰封，所有力氣都提不上來，身體自然而然倒下去。範綺玉心中一驚，試圖抱住露娜，彆讓它摔下來。

她忽然感到一絲悲哀，她根本沒有擁抱的權利——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因為發病而力氣儘失。

她或許以後都不敢這樣抱露娜，以後看見其他可愛的孩子也隻敢遠遠看著。她沒有自信，也沒有能力去保護這些弱小的生命……

就在這瞬間，範綺玉耳邊忽然響起莊嚴神聖的頌詞：

“以神聖慈愛的偉大存在之名……”

小腿肌肉緊繃，大腿發力，腰部保持平衡。剛要倒下去的範綺玉，忽然站直了身子，懷裡的露娜也被她好好抱著，睡得小耳朵都微微一顫。

範綺玉愣了好幾秒，轉過頭看向陽台，但她什麼都沒看見。

而就在她樓下的402裡，一抹聖光偽裝成陽光懸浮在陽台外麵，看著東承靈忽然閃爍出現，將任索和古月言兩人的身體搬到床上後又閃爍離開。

聖光跑進去，掠過任索和古月言的身體，發出輕微的低語：“救不了，等死吧，告辭。”

然後聖光懸浮在任索頭上，光芒閃爍了數秒，響起自言自語的聲音：“不包括旁邊那位，也還有四個年輕可愛漂亮的女孩子為你祈禱……”

“求道者、收集者和伊莉娜說得居然是真的，你居然真的是渣男……規模還差不多能趕得上那個種馬魔法師了！”

“枉我將全副身家壓在你女朋友數量為0，探秘者壓得是1，老任壓得是2，魔法師和仙宮殺手壓得的3，我們全都輸了，隻有那三個壓4個以上的女人贏了！”

“她們肯定是有內部消息……這誰想得到啊！”

……

……

“……真的要玩嗎？”

任索看著麵前這個高達數百米的跳樓機，心想這怕不是某個月神使徒製造的陷阱吧。

跟商業街一樣，月之暗麵的遊樂場也極儘瘋狂，升上去就看不到地麵人的八百米跳樓機，雙螺旋將近三十環的二重過山車，大瀑布衝浪，挖掘機對對碰……雖然還沒到奇幻的程度，但現實裡絕對不會有危險係數這麼高的遊玩設施。

他倒是不怕，但他感覺古月言可能會怕，所以才主動遞出一個台階給古月言，不過古月言卻是絲毫不領情：“你怕了？”

任索眨眨眼睛，古月言這麼會玩？果然是近朱者赤，近羨魚者瘋，連古月言都被林羨魚汙染得內心裡出現如此大膽瘋狂的一麵。

這時候跳樓機結束一圈運行，被跳樓機晃得臉容蒼白的孩子和大人紛紛出來。遊樂場除了店鋪以外都是沒有工作人員的，所有設施都是自動運行，而且遊樂場的遊客並不多，幾乎不用排隊。

任索過去坐好，椅子便自動固定好他，他完全不用動手。他看見古月言還沒進來便招呼道：“來啊，過來快活啊。”

“我就不了。”古月言搖搖頭，眉眼彎彎地看著任索，說道：“我看著你玩，就當自己也玩過了。”

“哎哎？”任索想提起椅子固定器，但這玩意是自動鎖的，在結束運行之前都不會鬆開。他無奈地看著古月言說道：“但這樣我們就分開了，萬一發生什麼事導致你走丟了怎麼辦？”

“不會的啦。”古月言揮揮手說道：“你就安心上天吧。”

任索：“……”

任索無奈地等待跳樓機啟動，一路上升到800米高空，越高風就越大，也越來越冷，不過任索的注意力已經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古怪詭誕但又如此真實的月夜市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萬裡長城、巴黎鐵塔、金字塔、巨石陣、比薩斜塔……

姬路城、索菲亞大教堂、迪士尼城堡、威尼斯水域……

所有世界著名的景點都出現在月夜市內，所有任索叫的出名字的建築風格都能在月夜市裡找到，任索甚至看見遠處劍光飛舞，看起來像是道士遊戩在殺人放火。

無論在遊戲裡有多宏偉，都不夠自己親眼看一次來得震撼——月之暗麵，眾生的夢世界，現實的鏡麵世界，若是有人掌握了這個世界，那麼她究竟能施放多強大的威能？

不過就任索所知的情報，人類是沒辦法主動進入月之暗麵的，雖然他們會成為這裡的夢，但不等於他們能進入這裡——事實上他們進入這裡也隻能當旁觀者，夢境的發展完全是出於自身性格和欲望，不會給與他們選擇的機會。

能在月之暗麵進行思考的，隻有月神使徒以及他們這群小夥伴。

等等，如果以後露娜成為了月神，我是不是就能隨時進入這裡了？

那就是說，我就算睡著了，將身體交給「懶惰的勤奮之軀」修煉，也能在這裡繼續吃香玩樂！？而且還不用拉屎！？

任索突然振奮——沒想到通關這個遊戲還有這樣的好處，雖然這裡不能上網，但能多出些享受時間任索也很滿意了！仿佛像是生命憑空多了三分之一！

或許，她還能繼續在月之暗麵裡扮演人物標簽來刷經驗？

或許，他還可以拜托露娜給他一點福利，畢竟在夢裡嘛，就算任索在夢裡為所欲為，也不會有人受傷，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完全可以大膽一點，嘗試一下他在現實裡想都不敢想的瘋狂操作，例如……

玩真人遊戲！

地下城跑團！人物標簽可以當職業來用，任索早就想跑一下那個哥布林殺手的副本了！

狼人殺！人物標簽當身份來用，扮演真的狼人去夜踹村民門！扮演真的女巫抓住對方將一罐毒藥懟進他喉嚨！

天下第一武道會！任索這個倒不想參與，但他想看看全世界超凡者究竟哪個比較牛逼。

任索越想越覺得，掌握一個夢境世界後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正在跳樓機裡反複上天的他發自內心地為露娜加油。

露娜，加油衝啊！

就在此時，任索看見下弦月化為了隻有彎彎月牙的殘月，遠處升起了一道貫穿天地的銀白光柱。

又一枚銀月之晶出現了！

任索的心思完全不在跳樓機上了，而是看著銀白光柱的方向。那邊的戰鬥場麵異常激烈，瞬間打爆了一棟樓，然後又忽然掀起了煙塵，一個巨大的白襯衫啤酒肚大叔屹立在大地之上發出‘賠錢’的怒吼，四麵八方的英雄聯盟戰士火速包圍過去……

雖然看不見，但任索知道露娜又取得了一次輝煌的勝利。

跳樓機緩緩停到地麵上，被晃得腦子有點發暈的任索，一出來後就被古月言拉住手去往另一邊走去。

“去哪？”

“我剛才看見一個好可愛的玩偶，來這邊——”

古月言帶他走到一間射擊商店裡，這種商店在遊樂場很普遍，一般來說都是遊客們拿著一把爛槍去射獎品，獎品多數都是小玩偶之類的。但這裡可是月之暗麵，射擊遊戲店提供的槍赫然是AK、M4的步槍，雖然都是BB彈，但可以連射威力非凡，獎品玩偶倒是正常，但問題是玩偶前方有一個手持六把太刀的機器人。

任索來到的時候，就看見機器人連劈幾十顆BB彈，過來挑戰射擊遊戲的情侶空手而歸……

古月言指著最遠處最高處那個三棱柱實心鋼體牌子，要射倒那個牌子才能拿到她想要的玩偶，10點財富值打一彈匣40發子彈——你家的彈匣還是擴容彈匣？

穩定性極高的三棱柱就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還是實心鋼體……

任索委婉地說道：“我們不如蒙臉打劫這個店主……”

古月言微微咬唇，直視他雙眼，低聲說道：“我就是想要那個……就是想要嘛……”

從來沒聽過古月言這樣軟言細語撒嬌的任索眨眨眼睛，感覺腦子被人用碎顱錘敲了一下，有點懵。

這時候店主大叔拿出一把槍出來，大聲說道：“小夥子怎麼還嘰嘰歪歪的，這麼慫遲早會被人打靶的！彆說大哥不照顧你，這可是我店裡最好的槍，接下來就看你本事了！”

店主大叔盛情款待，甚至還拿出壓箱底的火麒麟AK，任索也隻好來上一盤了。

他雖然沒玩過仿真槍，但「洞悉塵世」外加三轉修士的身體素質，足以讓他穩住身形進行射擊。

但那個防守機器人是真的強，簡直就要憑空斬出劍氣，愣是攔截住他大多數子彈！

當任索隻剩下10發子彈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機器人的攻擊頻率降低了，他的命中率大幅上升，三棱柱被他打得節節後退。

機器人沒電了？

“好好想想你過去的所作所為！”

隨著任索的一聲怒吼，隻聽得啪的一聲，三棱柱掉到地上，店主大叔一臉複雜地看著他。

任索握拳啊哈一聲：“月言！……嗯？人呢？”

古月言忽然不見了，任索四處張望，隻看見其他遊客和一隻黑貓。

這時候店主大叔拉了拉店鋪裡的一根繩索，一個用紅緞帶包裹的大禮物盒子從天而降，落到任索麵前。

任索對禮物並沒有什麼興趣，轉身去找古月言。然而此時，一隻手忽然從禮物盒子伸出來，抓住了他的手！

“燈燈燈登！就是我啦！”

禮物盒子的蓋子被頂開了，捧著一個生日蛋糕的古月言從裡麵站起來，臉色緋紅，眼睛彎成儘是笑意的月牙，抿緊嘴唇地看著他。

任索愣了好幾秒，才回應道：“……但我生日都過了二十天了啊。”

“但我那天並沒有為你慶祝。”古月言說道：“也沒有送你禮物……所以現在補上。”

“而且慶祝生日，也是青梅竹馬之間的重要活動。”

任索端著下巴說道：“但過了二十天還慶祝生日，感覺有點怪怪的……”

“那……你就當做提前為我慶祝生日吧，雖然我也還有半年才生日。”古月言雙手捧著蛋糕，輕輕吹滅上麵的蠟燭，然後用月光指刃切出一塊蛋糕，捧到任索嘴邊：“張嘴。”

任索這個人就是你如果對他軟，他就能比你更軟。他從善如流一口吃完了蛋糕，看見古月言含乾淨她指尖的奶油，坐到一邊的露天桌椅上，將蛋糕切好然後推給任索：“輪到你了。”

任索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不過古月言剛才都能大大方方喂過來了，任索自然也不會害羞，捧起切好的蛋糕喂過去——他對投食倒是頗有經驗，他小時候在醫院照顧妹妹時一口一口喂粥，長大後求妹妹幫他上分也是準備好可樂薯片香腸在一旁服侍。

而且修為增長得非常迅速，幾乎達到氣旋為之顫抖的程度，任索對扮演這個人物標簽的積極性越來越高了。

“所以你剛才是趁我做垂直跳樓機的時候，找店主大叔商量騙我的？”

“這叫驚喜！大叔很好人，沒收我錢呢。”

“那是因為我打槍的時候就已經給了他10點財富值，而且他還不用給獎品……那我們等下去玩三十環雙螺旋過山車？”

“可以啊。”

“但你也要一起玩的哦。”

“那還是玩旋轉木馬吧。”

“噫……膽小鬼。”

“你不是膽小鬼你可以自己去啊。”

兩人就像是一對真正的青梅竹馬，一邊笑鬨一邊在遊樂場裡遊玩。

其實在這個過程裡，變化最大的反而是古月言——任索本來就不會以教師的標簽要求自己，他一向是這種隻要玩樂都能沉浸進去的性子，反倒是一開始不太能放得開的古月言，在任索的引導下，才逐漸代入青梅竹馬這個人物標簽。

互相喂對方生日蛋糕……

牽著手到處玩……

無所顧忌地笑話對方……

一起罵剛才的遊樂設施太過變態……

距離感逐漸削減到負值，古月言發現自己就算和任索十指緊扣也不會感覺害羞，一切都是這麼的自然，仿佛他們真的是認識多年的青梅竹馬。

差不多了。

古月言看著任索笑著討論剛才的海盜船秋千，心想差不多了。

應該要更進一步了。

牽手了，互相投喂了，那麼下一步應該就是……

回憶起電影裡的情節，古月言心裡頓時亂起來。這時候，任索忽然鬆開了她的手，蹲下來抱住麵前路過的小橘貓。

小橘貓雖然小，但還挺胖的，被任索抱住也不怕，喵了兩聲。

古月言湊上去摸了摸小橘貓的耳朵，說道：“夢境裡居然也有貓？”

任索沒有回答，古月言轉過頭，看見任索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就當她想問一下的時候，看見一隻手搭住了任索的肩膀，任索轉過頭打招呼道：“又見麵了，露娜。”

露娜？

古月言側過頭，看見藍發少女露娜正直勾勾地看著任索，心想她怎麼會遊樂場？

不等古月言反應過來，露娜身上忽然泛起銀白色的光輝，然後她伸出手抱住任索的腦袋——

吻了上去。

古月言石化∑(￣□￣*|||。

我都把任索打殘血了，你怎麼可以突然衝出來搶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