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被抓捕歸案,很快就把黃永成供認出來,整個刑偵隊的辦公室裡,為了這事已經吵翻了天。
誰也沒有想到,平時總是很好說話,什麼事都以大局為重的黃隊,居然才是真正的反派,還有兩個隊員,和他也是一丘之貉。
周建是黃永成的戰友,兩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過之前都是小打小鬨。
這一次周建把事情弄大了,黃永成本來不願出手幫忙,但周建的賊船卻是好上不好下。
不合作,那大家就等著一起坐牢吧。
黃永成迫於無奈,匆忙中進行安排,以至於疏漏百出。
周建約的買家要求在商場見麵,他就安排人弄壞了商場的監控。
孫麗現場發現了劫匪,他得到消息後立即通風報信,本來可以讓他們從容逃走的,可惜秦如海當場調集了附近的巡警,直接控製了電梯,這才有了樓頂挾持人質這一場。
好在周建給自己留了後路,混跡於人群中逃走。
放跑了主犯,秦如海非常生氣,調動了大量的警力,幾乎封鎖了所有出城的通道,並且開始懷疑隊裡有內奸。
黃永成深知秦如海的能力,隻要他繼續插手,周建想要帶著贓物逃走,就會冒著極大的風險。
於是他讓人深夜發短信給秦如海,說知道周建的消息,騙他到小旅店門口,提前安排了對麵便利店的監控,準備以此來讓秦如海退出行動。
隻要整個追捕行動由他一個人指揮,他就能在密集的追捕網偷偷放開一個缺口,周建要逃走就輕而易舉了,那麼他也就安全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平時無所事事的孫麗,和秦如海唱了個漂亮雙簧,避開所有人的視線,直接抓了周建。
他本以為孫麗的頑皮任性,是來自對方豬隊友的助力,結果最後才發現,他居然被她騙了。
葬送了大好前途,還要麵對牢獄之災,黃永成後悔莫及。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最初周建弄來的,價值隻有幾千塊的幾塊手表而起。
所以古人雲,莫以惡小而為之,一旦打開了貪婪的缺口,想要再全身而退,可能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
作為此次事件的中心人物、大功臣孫麗,此時已經坐在前往滇省的列車上。
在她身邊,高婭楠正滿懷期待地打開一個精致的蛋糕盒,看到裡麵香甜的蛋糕,對著孫麗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孫麗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快吃吧,吃了之後好好睡一覺。”
高婭楠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拿起小小的勺子。看著她吃得無比香甜,孫麗的心裡卻猶如針紮一般。
根據周建的交代,高婭楠不是他拐來的,而是花了三千塊錢,從她爸爸手上買來的。
這對從生下來就被家裡嗬護嬌慣的孫麗來說,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什麼樣的父親,才會賣了自己隻有幾歲的親生女兒?
她曾在局裡據理力爭,不想把高婭楠送回去,但無奈在法律和法規麵前,她一個人的聲音顯得那麼無力。
“那至少讓我送她回去!”
這是她爭取到的最大的權利,她隻想多陪陪高婭楠,這個可憐的孩子,以後還不知道會麵對怎樣的生活。
列車在軌道上快速行駛,夕陽下,窗外連綿不斷的紅色山丘,宛如《西遊記》中的火焰山。
高婭楠已經在鋪位上睡著了,聽說可以回家,不再跟著罪犯,她是高興的,小孩子懂不得那麼多,隻能本能分辨好人壞人,她不想和壞人在一起。
看著她流露出顯麵易見的高興,孫麗有些心煩意亂。
“大師,”她拿起手機,給巫俊發了一條消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我想把她帶回家,可以嗎?”
巫俊收到她這條消息的時候,西林市正下著小雨,他和一輛黑色電瓶車坐在雨棚下,相顧無言。
高婭楠終究還是被送回家了,這是他預料中的事。
誰家的孩子誰領走,這沒什麼好多說的。
終究是人情與法、道德與法的博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不過有些事情,通過一種方法不能解決,還能想點彆的辦法,孫麗到現在也沒學會這一點。
“彆胡思亂想了,安安心心把她送到家,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是我不忍心啊!”孫麗回道,“她回去後有好日子過嗎?”
“那也得送。”
孫麗有些氣結,道理她都懂,但就是心裡不爽。
巫俊看著陰沉沉的天空,對著麵前的電瓶車說道:“老實交代,你丫的願望到底是什麼,不說今天晚上我就拆了你!”
“求求你了大哥,給句準信好不好?”
……
第三天上午,孫麗來到當地派出所。
案情已經提前通報,所以當地的警員已經對高婭楠的爸爸高長華進行了審訊。
高長華當然是打死不認,一口咬定高婭楠是自己跑丟的,再加上他有間歇性精神病,周建那邊也隻有單方麵口頭證詞,並無第三人證或者物證。
按照疑罪從無的原則,無法對他進行起訴。
“那剝奪他的撫養權呢?”孫麗仍舊沒有放棄,問道,“他有間歇性精神病,應該可以吧?”
“按規定是這樣的,”當地警員說道,“但他家的小孩誰來養?他老婆和他離婚之後,根本聯係不上,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孤兒院。”
“親戚呢?”
“親戚?”警員笑著搖了搖頭,像是不願多說。
孫麗也大概猜到是什麼情況了,高長華是個這樣的人,誰敢跟他認親戚啊。
看來這事真的沒辦法嗎?
按道理人送到這裡,她就可以回家了,但她還是決定,要親自去看看高長華到底是個什麼德行。
第二天一大早,在當地警員的帶領下,翻了好幾座山,來到了一個偏僻得連水泥路都沒有的小村落。
雖然比較偏僻,但村裡還是好多人家都建起了紅磚房,還有幾家是小樓。聽當地民警介紹說,這裡的人家早幾年種藥材,還是挺賺錢的。
但村長帶著她來到了高婭楠家的門口時,卻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真的不敢相信,現在居然還有這麼窮的人家。
土坯牆、稻草屋頂就不說了,黑洞洞的破爛窗戶上沾滿了蜘蛛網也不說了,大門是用樹枝紮成的也不說了。
這個隻有巴掌大的屋子裡,居然連一張桌子、一根板凳,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灶台都沒有!
在屋子中央生著一個火堆,一口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的鐵鍋裡,不知道燉的什麼東西,爛乎乎的,看得她胃部難受。
一個臟兮兮的小孩,看起來三四歲的樣子,正趴在地上玩泥巴。
她嚴重懷疑自己穿越回了解放前,不,把那口鐵鍋搬出去,這就是石器時代。
“就是這家了,”當地的村長表情也很無奈,“高長華是我們這出了名的,腦子有病,還酗酒、賭錢。老婆跑了,大女兒已經嫁了人,現在家裡還有兩個小孩子,靠大的那個種地養活,今年才十歲。要不是村民經常給點吃的,估計已經餓死了,再加上這一個,哎……”
“難道就沒有補助嗎?”
“補助?”村長聽了快把頭都搖掉了,“什麼補助都給了,拿到手三天不到就一分不剩,不是還了賭債,就是拿去喝酒。上麵精準扶貧的時候,三個扶貧家庭都被他吃怕了,最後不敢扶了,真的扶不起啊!”
孫麗恨不得當場把高長華揪出來打一頓,但聽村長說,這家夥這幾天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些錢,在鄉裡喝酒喝了兩天兩夜了。
“我已經找人去叫他了,”村長最後說道,“估計馬上就回來了。”
孫麗緊緊摟著高婭楠,看著她膽怯的眼神,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
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又窮又懶。
這個村子雖然地處偏僻,但彆人為什麼能賺到錢?
就算高長華沒彆人有本事,種點糧食吃飽飯總行吧,山上那麼多樹,砍幾根回來做個桌子板凳總可以吧?
沒有多久,一個渾身酒氣、臉色蒼白,頭發都粘在一起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走了回來。
老遠看到高婭楠,眼裡就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斜著眼睛看著她問:“你……你TM怎麼……回……回來了?”
孫麗忍著一腳把他踹死的衝動,緊緊抓著高婭楠瑟瑟發抖的小手。
“說什麼混賬話呢?”村長板著臉吼道,“警察同誌千辛萬苦把人找回來了,你還不趕緊道謝?”
“謝……謝……謝你MB啊!老子自己都吃……吃不飽了……”
“夠了!”孫麗實在忍不住了,“你不願意要,我馬上把她帶回去!”
兩個跟隨而來的民警麵露難色,雖然他們也很想這麼做,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帶走吧,我求求你趕快帶走吧!”高長華瞬間說話都利索起來,“那邊還有一個,你要的話一起帶走,謝謝了啊!”
孫麗被他氣到吐血,這世上怎麼有這樣的人啊?
出門怎麼沒有掉山溝裡摔死他呢?
這時村裡的書記帶著一幫人急匆匆走了過來,孫麗一看這些人,都是衣著華麗,而且都帶有點蜀地口音,不由暗暗奇怪。
書記把村長兩個民警叫到一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最後好像達成了一致。
“這位高老哥,”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在得到書記的允許後,對高長華說道,“我們找你談個事情。”
“啥事?”
“到屋裡說。”
三個男子和高長華進屋,不到十分鐘,高長華就樂嗬嗬地走了出來,臟得不像樣子的衣服上,兩個口袋都是鼓囊囊的。
“孫麗警官,是這樣的,”這時村長才對孫麗解釋,“這三對夫妻,都是你們那裡來的,想要收養他家的三個小孩。”
孫麗聽了一驚,收養小孩?
這些人是怎麼知道這裡的,而且偏偏在這個時候?
不過她仍舊心頭一喜,有人收養,總比一輩子住在這樣的地方好啊。
“符合規定嗎?”
“符合符合,”村長說道,“鄉裡已經確認過了,這三對夫妻都符合收養條件,而高長華沒有撫養能力,還有間歇性精神病,這也符合了。”
這是真的嗎?
這個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孫麗都不敢相信。
“孫麗警官,我們也是西林市的,”一對中年夫妻來到孫麗麵前,笑著說道,“我們想收養高婭楠,手續很快就能辦好,你看……”
孫麗緊緊抓著高婭楠的手,略帶著警惕地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怎麼知道他家又三個小孩?”
“這個說起來話長了,”中年夫妻說道,“因為我們的孩子沒了,想再要一個,但我們年齡也大了。後來我們去了望子山,找到了一位算命大師……另外兩家,是我們找來的……”
後麵的話孫麗沒聽太清楚,不過不重要了。
原來大師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啊。
她此時心裡隻想飛回望子山,然後對大師說聲最真誠的謝謝。
讓她掛心了好多天的事情,終於以這種戲劇性的方式,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至少眼前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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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上架通知,哎,,,,,,,對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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