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海坐在寬敞的客廳裡，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
已經年邁的母親，仍舊像照顧小孩子似的，在他麵前擺滿了各種他喜歡吃的東西。
不過鄒海此時沒有什麼心情吃東西，他在緊張地等著父親和外公的回複。
秦賡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根深蒂固，和很多大人物的關係更是盤根錯節。
除非有非常確鑿、並且足夠多的證據，否則想要把他連根拔起，就算外公親自出麵，發動所有能夠發動的能量，都未必能觸碰到他的根本。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沒有一次把他徹底剪除的把握，誰也不會輕舉妄動。
這時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鄒海的父親麵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爸，怎麼樣？”
“不是很好，”鄒海父親搖了搖頭，說道，“你外公那邊儘力了，但我們掌握的證據還太少了，就算全部是有效證據，估計也不能讓秦賡傷筋動骨，最多剪除他一些皮毛。”
鄒海眉頭緊皺，他知道秦賡厲害，但沒想厲害到這種程度，連國家都對他沒有辦法？
“不過你放心，”鄒海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次動手是必然的，現在秦賡不在老窩，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隻希望能從他家裡，查到更多的證據。”
“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冒險也要做，”鄒海父親嚴肅地說道，“拖得越久，你外公的影響力就會越小，以後再想做這件事，估計就更加困難了。”
鄒海從父親的話裡聽出了不少的無奈。
他以前查過不少秦賡的相關產業，秦賡也在暗中對他實施報複。
父親這幾年一直原地不動，和秦賡也有著不小的關係。
這種從來都不會擺到明麵上的鬥爭，從古到今都一直存在並且延續著，不身處其中，很難體會到其凶險。
所以這一次，父親也算是賭上了前途。
成功了便立下功勞，前途光明，失敗了，這輩子就隻能繼續原地踏步，再也沒有晉升的可能。
不僅僅是他父親，那些爺爺以前的老部下們，也算是壓上了不小的賭注。
……
農場的信息傳回秦賡的手機，幾百個人全部倒在了圍牆上。
秦賡雖然麵不改色，但心裡卻是非常震驚。
從早上得到的情報來看，農場那邊也隻有二十多個農場員工看守，並沒有大量人員增員，甚至都沒人報警。
這也從側麵證明了，那棵能夠結出讓人返老還童的樹，的確要到晚上才會出現。
所以這一波他隻安排了三百多人，進行了試探性的進攻。
在他的計劃中，這些人能夠輕鬆地占據有利位置，然後靜等黑夜的來臨。
沒想到巫俊其實早就做好了安排，幾百個人倒是進了農場，不過是從圍牆上同時倒進去的。
這種手段，比起西之林那些店鋪潑油、潑開水，更多了一些玄妙的色彩。
不過也不算徹底失敗。
至少他又了解到了巫俊的一種手段，而且又找到了巫俊一個在意的東西。
他在乎這個農場，或者說他在乎那棵樹。
農場裡不過是些蔬菜，小麥，就算全部毀了也沒有多大損失。
所以秦賡判斷，他在乎的是那棵樹。
那他剛才說的那種果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便是在說謊。
這仿佛是給他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
接下來隻需要按部就班，他相信最終勝利的會是他。
於是他感覺心情大好，微笑著說道：“小夥子，接下來又該你了。”
巫俊看著陳尚武發來的照片，莫名覺得有點喜感，這老頭年紀一大把，還玩起了擺拍。
玩就玩吧，這次的事情本來就跟他們沒有關係。
見巫俊看著手機發笑，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秦賡又忍不住提醒道：“小夥子，該你了。”
“你彆急，該來的總會來，”巫俊回道，“不過這事已經輪不到我做主了，所以你催我也沒用。”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秦賡皺了皺眉，難道巫俊背後，還有比他更厲害的人在出手？
正疑惑不定時，幾條信息幾乎同時來到他的手機。
看到這些信息的內容，秦賡終於感到事情已經開始超出他的預計。
有些人趁著他不在，居然開始抄他的家了。
“我承認，”雖然事情超出了秦賡的預料，但他還是仍舊保持著鎮定，“你的確讓我很意外，居然能讓人去抄我的老底。
“不過小夥子，你還是太嫩了點。
“像我這樣的人，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怎麼可能像有的人那樣，在家裡給你們留下太多的把柄？”
巫俊輕描淡寫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來鄒海那邊開始行動了。
……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秦賡非常耐心地等著巫俊的反擊，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兩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幾個去搜查他老家的人，他再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覺得他還是高看了巫俊，原本以為他還有更加強力的手段，結果回擊是這麼軟綿綿的，是雷聲大雨點小，虎頭蛇尾。
看看時間，他安排的第三波攻勢馬上就要開始了。
從前兩次的情況來看，巫俊對他的產業並不怎麼重視，西之林那些店鋪雖然反擊得厲害，但巫俊本人並沒有出手，而是任由員工自己解決。
這才是正常的，不能超脫於物質之外的人，注定難成大事，他都不會正眼去看，更彆說像現在這樣和他平起平坐與他對弈。
農場是這次事件的中心，巫俊必爭，這沒什麼好說的。
所以對他來說，還沒有找到巫俊真正的弱點，一個足夠讓他放棄農場裡那棵樹的致命弱點。
人活一世，在乎的東西莫過於名利、親人、朋友。
巫俊不在乎名，這從他擁有這麼大本事，還幽居深山就能看出來。
利他也不在乎，也沒有親人。
但巫俊有朋友。
經過一上午的調查，他安排的那些人，應該已經把巫俊的朋友調查清楚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開始給他這些朋友施加壓力。
除非巫俊和他一樣，是那種絕情滅性的人，否則他相信這一手會有奇效。
“羅斌、蔣雨桐、覃曉雨、蘇昊然、範彭，”秦賡不急不緩地說道，“雖然你的朋友不多，但正是因為少，所以才值得你重視。”
“對了，還有個老和尚，好像叫靜林大師，”秦賡繼續說道，“我有幾個人正好在路上碰到他了，老人家精神不錯，我會讓人密切注意他們的安全。”
巫俊微微眯起眼睛，這老東西還真的是無孔不入，連遊方在外的靜林老和尚都找出來了。
其實秦賡的猜測是錯誤的。
他不是沒有弱點，相反他全身都是弱點。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個完美主義者，所以西之林的店鋪、農場、朋友、手底下的工人，他都非常重視，不想受到一點損傷。
但就算到了現在這個等級，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納入他的保護之下。
不過俗話說得好，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既然秦賡如此毫無底線，那就來互相傷害吧，互捅刀子這種事情，比的就是誰更心狠手辣。
於是他給衛涵發了信息，那些視頻資料是時候發出去了。
……
秦賡的老宅外，停著十幾輛各部門的車，一群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在他家裡搜查。
但是很讓大家失望，一個多小時的搜查，並沒有獲得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果然是頭老狐狸！”
領頭的高奇心裡長長歎了一口氣，如此興師動眾，結果幾乎沒有抓到秦賡的任何把柄。
就憑手裡掌握的那些證據，秦賡怕是連牢都不用坐。
鄒海那個混小子，這次給他出的這個題目，實在有點難啊。
“頭兒！”
一個工作人員火急火燎地從外麵衝了進來，差點被門口的門檻絆倒。
門檻這種東西，在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什麼事，慌裡慌張的？”
“好消息！”工作人員手裡抱著筆記本，“你快看！”
隻看了第一個視頻，鄒齊的心跳就已經開始加速，眼睛都開始放光了：“這是哪裡來的？”
“不知道，”工作人員回到，“是匿名的海外IP，而且是直接黑進了我的電腦，強行給我傳送了這些文件。”
鄒齊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暗中幫忙！
但從這些視頻來看，傳視頻這人也厲害得有點過分了。
不是說能準確找到他的電腦這一點，這個一般黑客都能做到。
厲害的是弄到這些視頻的人。
以秦賡的老奸巨猾，和他的“合夥人”商談重要事務的時候，不可能讓人在現場拍視頻，暗中安裝攝像頭這種事，偶爾一兩次有可能，但這麼多絕對不可能。
他有點懷疑這些視頻，本來就是秦賡為了自我保護自己拍的。
但就算這樣，能把這麼多視頻完整地弄出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而是怎麼良好地利用這些視頻。
裡麵牽扯到的人太多了，很多層次比他還高，已經不是他能處理得了的。
“趕緊回去！”
高奇大手一揮，已經不用搜查秦賡的老窩了。
有了這些視頻作為證據，不光能把秦賡釘得死死的，那些和他有千絲萬縷利益相關的人，也都難逃法網。
看來這一次，注定要鬨出點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