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剛過,西林市的一些市民就收到了一條好消息,望子山那位算命大師,從現在開始每天都要給人算命了。
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抱著絕對不會相信的態度,畢竟巫大師的前科在那兒,去年一年一共才上了幾天班?
這肯定是有人在造謠,企圖汙蔑大師的清名!
不過有些人信誓旦旦,甚至還拿出了手機照片,大家這才突然醒悟過來。
這是真的!
過了一個年,大師這是轉性了嗎?
數百人湧到巫俊家門口,結果看到門口豎著一塊大牌子:今日人數已滿,明天請早。
“這是怎麼回事?這還不到中午,怎麼人數就滿了?”
“是啊,以前大師都是要算到天黑的。”
“你們這就不懂了,”有人非常自然地充當起了福爾摩斯,“大師這是怕我們排隊辛苦,所以每天就算這麼多人,沒排上號的明天、後天再來,聽說這次要一直算下去。”
“真這樣就好了,就怕算兩天又突然有事外出。”
……
“有沒有人知道,現在一天算多少個?”
“聽說是28個。”
“這麼少?”
“是啊,而且據說現在不用排隊,最先到的二十八個人,直接就能進去,”有人指了指門衛室,“那個看門的老頭可厲害了,能把所有人的樣子都記下來,那些想來排隊賺錢的黃牛這次就撈不到好處了。”
“大師早就該治治這幫黃牛了,每次都搶好多個位置。”
老牛在門衛室裡聽了大家的議論,才知道居然來算個命都還有黃牛倒票,也算是開了眼界。
每天最早來的28個人,他每個人做一個精神力印記,這樣就方便了,也不需要大家挨個兒排隊。
沒想到意外地打擊了黃牛,這真是的個意外。
至於巫俊每天隻算28個人,是想要留著兩次天機眼的機會,以防發生什麼意外。
雖然坐在家裡,有老牛看門,有大黑和茉莉護駕,還有方恒、覃曉雨兩個大力士在,出問題的概率幾乎為零,不過他還是覺得有備無患。
現在每天來算命的人少了,他也不像以前那樣,看一眼就讓客人走,反正也沒有彆的事情可做,碰到老顧客就多聊幾句。
加上鄒海和範彭時不時在一邊捧個哏,既提升了客戶滿意度,又打發了時間,何樂而不為。
半個月之後,以往的老顧客差不多都來了一遍,門口來算命的人漸漸稀少起來。
對此巫俊還是感到有點失落:“看來我也就幾百個忠粉。”
鄒海笑道:“就按照你這個算法,最多隻給人算一個月,有幾百個已經不錯了。”
巫俊覺得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他算命的名氣這麼大,怎麼可能就幾百個人呢?
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太過高調了,結果真是他想多了嗎?
“這也是正常的,”鄒海道,“換了是以前的你,聽說有現在這樣一個你,會去花一百塊錢找他算命嗎?”
“大概是不會吧,”巫俊想了想,“不,應該是絕對不會。”
開玩笑,在蛋糕店當學徒一個月才一千多塊,除了生活費就能省下三五百,他哪裡有這個閒錢?
“這樣挺好,真的像當初靜林大師那樣聲名大噪,反倒是物極必反。”範彭道,“最後捐了幾千萬善款,還被無數人罵,這又有什麼意思?”
“對,也是他不在乎,”鄒海也跟著說道,“換了是那些在乎名譽的人,估計已經被氣吐血了。”
正閒聊的時候,終於又有人走近了大門。
巫俊算了算,這是今天第13個客人,穿著一件老式的夾克衫,看起來三十多歲,麵容枯瘦,兩眼看似無神,卻隱隱有精光閃爍。
走進草廬之後,也不用巫俊招呼,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巫俊還沒有開口說話,這人背後的命運之輪快速閃現。
不能動用天師能量,巫俊不能仔細觀看他的命運之輪,不過沒有必要。
剛才短短的一瞬間,他已經看得清楚,這人的命運之輪一片血紅,並且毫無生機。
以他的經驗來看,這是血光之災的兆頭,而且死亡的概率很大。
“你想算命?”巫俊問。
“對。”來人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點尖銳,就像捏著喉嚨在說話。
巫俊把“顧客須知”的牌子放到他麵前,這人隨便掃了一眼,又說道:“我懂。”
現在天機眼的次數有限製,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費,巫俊都要確認過之後,才會使用天機眼。
嗡嗡——
姓名:趙冼,男,華夏漢族,1986年……
備注:七日後墜樓,卒。
果不其然,這人命不久矣。
至於到底是怎麼個墜樓,巫俊稍微一看就眯起了眼睛。
是被人推下樓的。
而且掉下樓之前,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人事不省。
這家夥是惹到什麼人心狠手辣的人了嗎?
還沒來得及翻看更多的影像,趙冼就直言不諱地說道:“大師,我聽說你能算清也一個月之內的事,所以想讓你幫我看看,我這次報仇能不能成功?”
巫俊微微眯了眯眼睛,旁邊的鄒海和範彭也露出意外的神色。
報仇這種字眼,在現在社會已經很少能夠聽見了,碰到什麼事,通過法律解決是最普遍的報仇手段。
從他的結果來看,肯定是報仇不成,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真想知道?”
“真想。”
“那我告訴你,你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趙冼聽了神色一黯,長長地歎了口氣:“果然是這樣。”
巫俊又問:“那你還去不去報仇?”
“當然要去。”趙冼笑了笑說道,“其實我知道我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一邊的鄒海很好奇地問:“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你為什麼還要去?如果你遇到什麼不公平的事,也可是試著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
趙冼搖了搖頭:“你們不懂的,有的事情法律根本管不到。”
“那你可不可以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鄒海再問,“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趙冼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我要報仇的人,是一夥專業的賭徒,或者說是一夥老千,外加放高利貸的。”
鄒海聽了眉頭一皺,這種事雖然國家嚴厲禁止,可很難掌握到證據。加上某些人還有保護傘,所以很難根絕。
其實根絕什麼的,隻是他的自我安慰而已。
事實上這樣的人遍地都是,上到大城市的頂級會所,下到鄉村小鎮隻有幾張桌子的茶館、麻將館,到處都有這樣的人存在,部分還兼任高利貸、催收公司,做全了一整套的產業。
趙冼露出回憶之色,繼續慢慢說道:“五年多前,我還沒有退伍,我們老家拆遷,賠償了三套房子。
“我有個弟弟,不知道怎麼和這夥人走到了一起,一個晚上就輸了一百多萬。
“我們從小就沒了父親,以前家裡就靠我媽一個人支撐了,所以他不敢說,在外麵找朋友到處借錢還債。
“可是你們也知道,這種高利貸怎麼可能還得清,先後借了三十多萬還了,結果欠條還變成了兩百萬。
“後來那些人見我弟實在借不到錢了,便直接找到了我媽要錢。
“我媽想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可人家手段高明啊,欠條寫得天衣無縫,至於賭錢的事,人家根本就不承認。
“後來我媽逼得沒辦法,把三套房子全部都賣了,這才把我弟弟的賬還清,本以為就沒什麼事了,沒想我弟弟覺得對不起她,就喝藥自殺了。
“我母親氣急攻心,也是一病不起,我還沒有到家的時候,她也走了。”
巫俊三人聽了微微動容,同樣的事情,這兩年真的沒少聽過。
有一些人專門盯著那些拆遷戶,因為拆遷戶有房子啊,突然得到那麼多房子,大手大腳的人肯定不少,一些喜歡賭錢的,很容易就被套住。
就像趙冼說的那樣,遇到這種事就算打官司都沒辦法,那些人精明著呢,每天都讓你換一張欠條,根本找不出毛病。
你要是敢不還錢,那麼催收公司的人就到你家裡、單位裡,鬨得你雞犬不寧,惶惶不可終日。
“後來我找我的戰友,一起去調查了這些人,”趙冼繼續說道,“發現他們是一個很大的團夥,而且背後有靠山,我根本就鬥不過他們。
“於是我拿著我媽賣房子剩下的錢去了東南亞,拜了一位千術高手為師。
“現在我回來了,我要讓那些騙我弟弟的人,身負巨債,也嘗嘗被人追債的滋味。”
巫俊不由搖頭,這擺明了是不可能的。
那些人比鬼都要精,一旦真的開始輸錢,他們就不會繼續賭下去,想贏他點錢都難,更彆說讓他們欠債。
這個趙冼的想法,還真是比較天真。
不過回頭一想,那些人勢力龐大,人數眾多,又有保護傘在後麵撐腰,除非直接一個個抹脖子,否則想要報仇,難比登天。
趙冼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然天真了點,卻是做容易想到的辦法。
“算了吧,”巫俊說道,“你學的那點技術,連我都贏不了,你怎麼去贏那些專業的老千?”
趙冼很平靜地說道:“我預感報仇不會成功,並不是我不相信我學到的技術,而是因為對方人太多,關鍵時刻多半會用強。”
“不,你就是技術差,你花了幾十萬學費,就學到一點皮毛而已,”巫俊笑著說道,“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試試。”
趙冼眼睛一眯,露出兩道精光:“好,那我們就試試。”
如果連一個算命先生都贏不了,還談什麼報仇呢,早點回家洗洗睡吧。
不過趙冼對自己很有信心,這幾年他日夜操練,可不是白混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