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趙光華都沒聽人說起他老婆和孩子的名字,這時候突然聽到她們的名字,一股蒼涼的悲傷感從他心底升起。
“兄……兄弟,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你失蹤了三年,你以為你家人不會報警嗎?”巫俊很隨意地說道,“既然你說我是臥底,不了解一些情況,我怎麼敢來臥底?這不過是個簡單的邏輯問題,虧你還是個偵探,這都想不通?”
趙光頭啪一巴掌拍在光頭上,對啊,這不是擺明了事情嗎?
這麼簡單的邏輯都想不通,難道是老子在這裡乾了三年苦力,腦子都變得不好使了?
“兄弟啊,我總算是把組織盼來了!”反應過來後的趙光華,情緒激動,抓著巫俊的手說道,“說吧兄弟,要怎麼乾,我和我這幾個兄弟,全部都聽你的!”
巫俊之前他計劃今天晚上溜出去,找到工廠的老板,查到他的資料,把他背後的人也挖出來。
但現在既然有人了,那他就不準備跑這一趟了。
讓這光頭聚集點人,鬨點事情出來,讓老板自己過來。
這樣一來,他隻需要在背後出謀劃策,發動人民群眾搞事,他隻需要在關鍵時候暗中動點手腳,推波助瀾一下。
不需要他一下子把壞人全部放倒,做出這種駭人聽聞的出格事情。
畢竟這次的事情影響肯定不會小,能夠驚動上層也說不定,他可不想再被人注意到。
“不急,”於是他對趙光頭說道,“你之前說過,你們這些正常的工人,其實是分了好幾個派彆?”
“對,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五個。”趙光頭說道,“不過李雲飛那夥人今天算是完蛋了,還剩下四個。”
“這四個人能不能拉攏?”
“要是能拉攏到一起,我早就拉攏了,”光頭道,“兄弟你不知道,這個老板,還有那個張姐鬼精著呢!
“經常往工人裡麵安排臥底,有好幾個人想把大家聯合起來搞事,結果都被揪出來弄死了。
“所以現在大家都是你防著我,我防著你,誰敢相信彆人啊?
“稍不注意就是個死!
“老哥我不怕死,但也沒必要無謂的死,而且我死了,我老婆孩子怎麼辦?
“其他人可能也是跟我一樣,隻敢拉個小團體,不至於被欺負得太狠,但卻沒有人敢再搞大串聯了。”
巫俊點了點頭,這是人之常情,隻能說老板和張姐很懂人心。
不過現在既然他來了,這些事就不需要擔心,是人是鬼,翻翻影像就知道了。
“這樣,”巫俊道,“等會兒熄燈之後,你帶我去找他們的領頭,我去跟他們談談。”
“熄燈了會有人鎖鐵門,外麵還有人巡邏,都是帶槍的,”趙光頭說道,“我們估計出不去。”
“放心,這些都讓我來搞定。”
趙光頭思慮片刻,然後凝重地點了點頭。
三年了,他再也不想再繼續這麼下去,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歹他也是偵察兵退伍,骨子裡的血性還在,這次既然有了機會,不拚了難道還要準備在這裡乾一輩子?
“好,馬上就要熄燈了。”
正說著,外麵放哨的人走了進來:“鎖門的來了。”
不多久,幾個巡邏的人把寢室門外的鐵門關了起來,然後彆上長長的插銷。
不得不說設計這個門鎖的人腦子很好用,一根長長的插銷,直接伸到門旁邊一米位置,然後在那裡上鎖。
這樣門裡麵的人,就算手臂再長也夠不到鎖的位置,就算是時遷再生,恐怕也沒辦法在裡麵把鎖弄開。
不過這難不倒巫俊,他就沒有準備去撬鎖。
等到淩晨過後,整片宿舍鼾聲一片,巡夜的人也開始犯困,巫俊這才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兄弟,是不是要動手了?”
黑暗中趙光頭的眼睛發亮,他一直都沒睡,心裡七上八下地等著這個時刻。
他剛才也再仔細想過了,隻要巫俊能把門弄開,他就狠狠心,發揮當年偵察兵時學到的本領,把外麵那些人全部乾掉。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外麵巡夜的人人都有槍,而且還會與更遠處的監控室定時聯絡,隨便放走一個,或者耽誤的時間太長,被監控室發現了異常,馬上就會有大量的人衝過來。
他雖然有一身本事,巫俊應該也能打,可麵對幾十個人的火力,他們肯定頂不住的。
隨便挨一槍子兒,那他這輩子就真完了。
“其他人彆動,我們兩個先去。”
“好。”
趙光頭跟在巫俊身後,想看看他到底怎麼出去。
他覺得巫俊這麼有把握,多半是會什麼縮骨功,能從狹小的門縫裡鑽出去。
但是結果卻是讓他目瞪口呆,巫俊不會什麼縮骨功,也沒準備用什麼方法撬鎖,隻見他走到門前,拉著鐵門上的鋼筋,輕輕一下就拉出一個長長的弧形。
好像做門的不是什麼鋼筋,而是一根煮軟的麵條。
這……也太猛了吧?
趙光頭心裡猶如十二級地震一般震動著,同時又信息無比。
有這位生猛的兄弟在,這次何愁大事不成啊!
就在他感慨又感慨的同時,巫俊已經把鐵門拉出一個一人寬的大洞,拍了拍手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趙光華心裡有點慚愧,這才真的叫藝高人膽大啊!
他好歹也是幾年偵察兵下來的,自認有點本事,可在巫俊麵前,他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是。
“哪個房間?”巫俊問。
“跟我來。”
趙光華打起十二分精神,輕手輕腳地摸到一間房門前,正想敲門,巫俊又施展出大力,把鐵門上的鋼筋拉開。
兩人順利地進去之後,他又把鋼筋大概恢複原樣,防止被人發現。
趙光華按下打火機,最後在最裡麵的角落找到了目標。
看來這些當頭頭的,都喜歡住在這個位置,可能覺得多一點安全感。
“老項!”
趙光華喊了一聲,那個人睡得比豬還死,哼了一聲又睡過去了。
啪——
巫俊沒時間等他慢慢醒來,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項東林猛地跳了起來,剛想大吼一聲,就被趙光華從背後一把捂住了嘴巴。
“彆叫,我們是來救你的。”
一聽是趙光華的聲音,項東林就不再反抗了。
巫俊熄掉打火機,輕聲說道:“彆出聲,等巡邏的過去。”
片刻之後,幾個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又漸漸遠去。
趁著這個時間,巫俊仔細翻看了項東林的影像,臉色變得有點古怪。
不會吧,這麼巧?
這家夥和趙光華一樣,也是來臥底的!
不過他不是什麼偵探,他是個記者。
巫俊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現在都流行當臥底,然後給人白乾活嗎?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項東林雖然沒有大吵大鬨,但還是非常警惕。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跟我們走。”
“去哪兒?”
“讓你走你就走,廢話那麼多乾什麼?”趙光華沒好氣地說道,“老子要弄死你,還用等到現在?”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
“你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彆逼逼,老子沒時間多跟你解釋。”
項東林到這裡也半年多了,本想著收集一些資料,然後在找機會跑出去,然後爆個大的料,一鳴驚人。
結果資料倒是收集了幾籮筐,人卻出不去了啊。
沒辦法,為了自保,他加入了一個老鄉組成的小團體,然後靠著聰明的頭腦成了他們的老大。
和趙光華也一樣,他也目睹了有人被老板的臥底查到,然後活活打死。
所以他也不敢相信任何人,隻能牢牢地控製著他手底下的幾個人,等機會。
但機會什麼時候能來,他心裡也沒有點譜。
但眼目前好像有機會來了,可真的靠譜嗎?
他沒有趙光華的血性,所以猶豫不決。
巫俊卻是不管他,既然是臥底,就沒有不想出去的道理,而且這個時候他也沒時間跟他們多說。
“走,”於是他轉身朝門外走去,“來不來隨你。”
趙光華也知道此地不可就留,跟著巫俊就往外走,當項東林看到巫俊把一公分多的鋼筋輕鬆就拉開時,連褲子都不穿了,就穿著一條內褲就跟了上來。
在趙光華的帶領下,巫俊又有驚無險地找到剩下的三個人,他們就不是臥底了,而是真正的有脾氣的“老大”。
巫俊把他們弄醒之後也不多說,就退出房間,站在鐵門外麵問他們,要不要跟著一起來,不來他就把鋼筋弄回去了。
看到巫俊這麼厲害,這三個人都屁顛屁顛跟了上來。
“我先問你們個事,”巫俊說道,“大概半個多月前,有沒有送一批新人來的?”
幾人想了想,同時點了點頭:“有。”
高寧就是李菊的老公,巫俊今天翻遍了所有的卡片,都沒有發現叫這個名字的。
“知不知道這些人除了留在這裡的,還會被送到什麼地方?”
“這個我知道,”項東林平時就非常注意收集這方麵的情報,趕緊舉手說道,“上次的人都是精神不正常的,全送到煤礦上去了,你是找什麼人嗎?”
“嗯,也是個來臥底的。”
項東林:……
趙光華:……
早知道有這麼多臥底,他們還等個屁啊,早聯合起來什麼事都成了。
可這種事誰知道啊,又沒誰敢把臥底兩個字寫在臉上。
巫俊沒再多問,煤礦那邊看情況再說吧,指不定他還要親自過去一趟。
“兄弟,我們現在去哪兒?”
“先去監控室,”巫俊隨意地說道,“掌握了他們的眼睛,事情就好辦多了。”
幾人麵麵相覷。
監控室哪裡是那麼好去的!
監控室在辦公室的三樓,也是老板和張姐的辦公室,樓梯上有鐵門,這個不說了,鐵門現在已經不是問題。
但鐵門裡麵隨時都有兩個全副武裝的人守著,防的就是萬一有人造反,三樓的人可以遠程控製車間大門、廠區大門,還能立即和外麵聯係。
而且那些監工們都住在二樓,隻要稍微有點響動,馬上就是幾十個人。
說是龍潭虎穴也一點都不為過。
“兄弟,我們還是找個彆的地方商量吧,那裡不好去啊。”
“跟我走就是了。”
巫俊帶頭走向辦公樓,雖然是第一次來,但他早就在識海裡弄清楚了路線,跟走進自己家裡似的。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緊張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生怕一不小心弄點什麼響動,馬上就招來滅頂之災。
結果一路走下來,卻屁事都沒發生,到了三樓的樓梯口時,老遠就看到兩個看守的倒在地上。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更讓他們驚訝萬分的是,跟著巫俊走進了監控室,裡麵的三個人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趙光華看著這副場景,那還不明白啊,這位小兄弟肯定是提前做了手腳,多半用的是強效迷魂香。
他把提得老高的心放了下來,事情至此,他已經算是脫離樊籠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苦苦尋思了三年,都沒能找到一個溜出去的辦法。
結果放到巫俊身上,分分鐘就搞定。
這兄弟不錯,牛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