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蘇昊然開車把巫俊送到了請柬上的地點。
看到無數高樓大廈中,一片幽靜無比的複古園林時,巫俊對黃盛遠又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這片園林的價值就先不說了,這裡可是寸土寸金的盛海,一個鴿子籠就價值千萬,至今為止有的地方,開發商都不敢去動。
因為賠不起。
能在這種地方弄出一個園林,這已經不隻是有錢能夠做到的事了。
“黃園。”
園林的大門匾額上,書寫著兩個大字。
字體蒼勁有力,顏筋柳骨,和請柬上的字體很是相似,看來也是黃盛遠親自題字。
能夠對書法有如此深的造詣,巫俊覺得這位黃盛遠,應該不會是那種心思叵測的人。
當然這隻是一種單純的直覺,很多時候知人知麵不知心,有的人會把心機隱藏得很深很深。
讓蘇昊然在外麵等候,巫俊跟著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園林中,一路上樓庭軒榭,金魚遊水,鳥語花香。
長廊裡各處,懸掛著名畫名字,讓人感覺這裡的主人,應該是個高雅之人。
但最後到了一個小院,巫俊眼前風景卻是驟然一變。
隻見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年輕人,舒服地躺在一張沙灘椅上,旁邊幾個穿著涼爽的美女圍在他身邊,一人喂他吃水果,一人捏肩膀,兩個人捶腿……
要不是旁邊放水果的桌子是個古香古色的八仙桌,巫俊還以為到了夏威夷海灘。
見巫俊到了,年輕人立即從沙灘椅上站了起來。
“哎呀,歡迎歡迎,大師駕臨,蓬蓽生輝啊!”
巫俊眉頭微皺,不是說黃盛遠嗎,怎麼突然變成了個年輕人。
天機眼?
嗡嗡——
姓名:黃運城,男,華夏漢族,1989年……
備注:無。
從名字和年齡,以及此人在這裡的姿態來看,應該是黃盛遠的兒子了。
“請問,你父親呢?”
“老頭子啊,”黃盛遠毫不在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大師,老頭子突然臨時有事,脫不開身啊!
“所以今天就由小弟接待你,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啊!”
巫俊眉頭微皺,根本不需要翻看他的影像,就知道黃運城是在說謊。
黃盛遠這樣的人物,既然下了請柬,絕對不會輕易爽約。看來真正想請他來的人不是黃盛遠,而是眼前的黃運城才對。
這就能說通,為什麼他的請柬和彆人的不一樣了。
巫俊本想扭頭就走,不過回頭一想,既然是黃盛遠的兒子,說不定也能知道些什麼東西呢?
“黃公子,”於是他麵不改色地說道,“你找我有事就請直說,不需要借著你父親的名頭。”
“哈哈,”黃運城兩手一拍,對著巫俊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高人,我這點小把戲被你一眼就看穿了,厲害!
“這邊請,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巫俊在八仙桌旁坐下,立即有人送來了鮮榨的果汁,還有一大疊香氣撲鼻的瓜子和各種零食小吃。
黃運城揮了揮手,幾個美女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隻留下他們兩人說話。
“大師,我用這種方式請你來,你該不會怪罪我吧?”
“不至於。”
“那就好,我就知道大師是豁達之人,”黃運城道,“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唐突,我是擔心我沒什麼名氣,大師你不肯見我啊,所以才從我爸那裡偷了一張請柬。”
巫俊不失禮貌地笑了笑,難怪昨天的請柬,封皮上的字和裡麵的字有點差異,少了一些神韻,看來裡麵的字應該是找人臨摹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黃運城笑道,“就是聽說大師你很厲害,昨天舉手投足就幫人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小弟我這個人啊,最佩服就是有本事的人,所以就想請大師過來坐坐,交個朋友。”
“真的就這些?”巫俊問道,“如果你不願意坦誠,那我就要回去了。”
“彆彆!我說!”黃運城嗬嗬一笑,“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沒錯,和你交朋友隻是第一件事,這第二件事呢,是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大師你肯定知道,我爸六十一歲才生下我,家裡又有錢,從小嬌生慣養,我老頭子那個人又極其護短,”黃運城道,“所以我這個人呢,一身的臭毛病,就跟小說裡那些反派富二代沒什麼區彆,就是那麼囂張跋扈!”
巫俊心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呢,我還是有優點的,”黃運城繼續道,“我呢,是個用情比較專一的人。”
巫俊差點沒一口噴出來,剛才還看到四個美女給你捶背捏腿喂水果呢,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專一?
這就叫專一的話,那公雞都能叫情種了!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做媒?”
“對!”
“你是喜歡上了聶溿?”
“沒錯啊!”黃運城笑道,“不愧是大師,什麼都知道!你太厲害了,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巫俊笑而不語,雖然他知道自己很厲害,不過請不要當著我的麵說出來好不好。
“大師,你是聶家的恩人,這事還不是你金口一開、就水到渠成的事?”
巫俊沉吟不語。
黃運城這一番話,聽起來沒有一點毛病,找他也的確是找對人了。
不過他始終覺得,這小子看起來直言直語,沒有什麼心機,但總讓他覺得不對勁。
他老頭子是盛海首富,聶滄雖然也有錢,但比起首富還是差了何止一個檔次?
如果黃盛遠上門提親,黃運城到時候假扮一下乖寶寶,這事也不是沒有希望。
但他們卻沒有這麼做,而是找到他來幫忙。
要知道就算他隻是個普通的算命先生,怕是也不會輕易開這個口。
為什麼?
因為他對黃運城一點都不了解啊。
再說現在是聶滄欠了他一個大人情,這事隻要他一說,那這個人情基本就算還掉了。
一般的算名先生,會因為黃運城幾句話,就舍掉這個來之不易的人情?
見巫俊不說話,黃運城對著遠處的那個中年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即送過來一張支票。
“大師,我知道規矩,朋友歸朋友,買賣貴買賣,咱們親兄弟明算賬,”黃運城說著把支票推到巫俊麵前,“這隻是一成定金,隻要大師你開口去跟聶滄說一下,不管能不能成,剩下的九成馬上就到。”
巫俊看了看支票,一千萬。
果然是首富的兒子,出手還真是闊綽。
一個億,就讓他去說句話,這手筆放到全天下也罕見。
不過這樣就更有問題了,看來黃運城還有彆的目的。
於是他花了半分鐘,稍微瀏覽了一下他這兩天的影像,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試探我?
巫俊心裡一笑,這些人還真是會玩心眼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跟這人無冤無仇,要不是這次黃運城主動找他,兩人這輩子可能都見不上一麵,試探什麼呢?
於是他把支票推了回去,說道:“黃公子,如果你沒有彆的事,我就要回去了。”
黃運城臉色一變,沉聲問道:“你真的不肯幫忙?”
巫俊沒有理他,站起來直接朝外麵走去,他沒有時間陪人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你給我站住!”被巫俊拒絕的黃運城,瞬間展現出他囂張跋扈的一麵,“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說走就能走?”
巫俊沒有理會他,繼續向外走。
“隻要你走出這個院子,我保證你絕對會後悔!”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巫俊心裡一笑,利誘不成,又準備威逼了嗎?
現在這些人啊,用來用去都是一種套路,就不能換點新鮮的招數?
“來人,把他給我留下來!”
黃運城一聲大吼,遠處飛快衝過來五個保鏢,把巫俊圍在那裡。
“把他弄過來!”
幾個保鏢一聽,立即對著巫俊開始動手。
巫俊沒想到黃運城這麼膽大,光天化日之下,一言不合就讓人動手。
還真如他自己剛才說的那樣,囂張跋扈到了可以寫進小說的程度。
這種人不讓他吃點虧,以後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
於是他悄然釋放出一枚雷珠。
雷來!
抓住他的保鏢頓時渾身一震,顫抖著倒在了地上。
其他幾人一看趕緊後退幾步,準備從腋下掏出某種武器,巫俊肯定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雷電再次釋放,幾個保鏢又同時倒在地上。
目睹這一切的黃運城頓時目瞪口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那些保鏢都沒有碰到巫俊,就倒在了地上?
這有點超出他的認知範圍啊。
解決了保鏢,巫俊反而轉身走了回來。
“你……你想乾什麼?”黃運城有點怕了,臉色蒼白,“我告訴你,你敢對我動手,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巫俊笑著打開了天師馬甲的口袋,開始從裡麵抽出一把雪亮的小刀。
黃運城見他動刀子了,是真的嚇到了,慌忙後退,結果被椅子絆倒在地上。
“你想乾什麼?你彆過來啊!救命啊,殺人啦!”
隨著他慌亂的大叫,褲襠很快就變了顏色。
巫俊皺了皺眉,他還以為黃運城是個狠角色呢,結果這樣就嚇尿了?
“以後彆讓我再看到你。”
巫俊說著把刀子收了起來,對著黃運城使用的天機眼,更新了他的影像之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路上他飛快地翻看黃運城未來的影像,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之前他還以為不該來,現在看來,他還真是來對了。
黃庚他們猜得沒錯,黃運城這個鳥人,居然狗膽包天,背著他老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說不定連黃盛遠也有份,兩父子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不過不管怎樣,既然被他知道了,那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觀。
回到外麵的車裡,蘇昊然見他臉色不好,便問道:“大師,怎麼樣?”
“回酒店,”巫俊說道,“這次的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著他給薑上江發了個短信,讓他現在就來盛海。
這件事雖然是本分,但他這次恰好碰上了,可以解決,可誰能保證不會發生第二次、第三次?
讓薑上江來,了解事情始末,再彙報上去,引起上麵的注意,這才是長久之計。
……
巫俊走了之後,黃運城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把麵前的八仙桌砸得稀爛。
“呸——什麼狗屁玩意兒,居然敢用刀子威脅我?”
“不把你全家碎屍萬段,老子不姓黃!”
正在叫罵時,屋裡走出來一個清風道骨的中年人。
“黃少,莫要生氣!”
“能不生氣嗎?”黃運城沒好氣地叫了起來,“老子長這麼,還沒有敢這麼對我!房大師,你趕緊幫我想個辦法,我要這家夥不得好死!”
“嗬嗬,黃少你又何必如此著急,”房秀傑笑著說道,“從今天這人的表現來看,根本不足為懼。”
“管他懼不懼!老子就是要他死!”
“黃少你先聽我說,”房秀傑道,“要他的命,還不是手到擒來,但我們的計劃實施在即,不能節外生枝。”
這句話讓黃運城不再亂叫了,氣哼哼地當眾換了褲子。
幾個美女又殷勤伺候下,這才漸漸消了火氣。
“房大師,我就不明白了,你非要試探這家夥乾什麼?不就是個算命的嗎,雖然有點小本事,但和黃庚那些人比起來,他根本就是個小螞蟻吧?”
“嗯,其實我也隻是怕出意外,”房秀傑道,“你也知道,有些時候,越是一些不起眼的人,越會成為變數。”
“那結果呢?我都按照你吩咐的試探過了,結果怎麼樣?”
“無妨,”房秀傑高深莫測地說道,“此人雖然有點小本事,但正如你所說,比起黃庚還是差遠了。如果他能有黃庚十分之一那麼厲害,今天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說的也是,黃庚那老頭兒的本事我也見過,那是真的有一手,”說到這裡,黃運城又笑了起來,“不過比起房大師,他們那點水平,還是遠遠不夠看的。”
“嗬嗬,黃少謬讚了。”房秀傑道,“這天底下,要論玄學第一,自當是我師父。”
“那是自然,柯栢大師那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豈是這些跳梁小醜可以比擬!”
兩人又相互吹捧幾句,房秀傑又問道:“那黃少,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是袖手旁觀,還是和我們聯手?”
“聯手,肯定聯手!”黃運城道,“不過你們答應我的條件……”
“絕對兌現!”
“嗯,不過現在,我還要加一個條件。”黃運城道。
“黃少請說。”
“剛才那家夥,你們要幫我出手,我要讓他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價!”
“這是小事,我答應你。”
“好,”黃運城一拍手,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家老頭子老是罵我沒用,這次我就讓他看看,隻要三年時間,我就能超越他三十年的經營!”
“嗯,以黃少的雄才大略,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那既然說定,我這就回去準備一下。”
……
走出黃運城的園林,房秀傑坐進一輛黑色轎車裡。
“查得怎麼樣了?”
開車的司機立即給他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很多字。
房秀傑看了一遍後,把紙揉成團攥在手裡,很快從他的指縫裡冒出大量白煙,把紙團燒成了一團灰燼。
“沒想到,這人的本事還真不小。”房秀傑仿佛是在喃喃自語,“西之林的大老板,還是個很厲害的算命先生,連黃庚都要敬他幾分的人。”
司機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那要不要我帶人先去把他解決了?”
“不要輕舉妄動,”房秀傑搖了搖頭,“今天他在我麵前露了一手,隔著幾米遠,就把幾個保鏢放倒在地上,到現在還沒有清醒,我沒能看出他用的是什麼手法。”
司機聽了點了點頭,連房大師都看不出的手法,那肯定有點厲害。
“不過也正好,如果不是這次偶然碰到,還真要讓他成了漏網之魚,”房秀傑道,“現在去師父那裡,準備迎接他老人家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