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熊的力量(1 / 1)

賴以維持家庭生計的居酒屋突然出現了重大危機,冬美這些日子其實壓力很大的。僅這一點就夠她煩心不已了,而今天放在教室櫥櫃裡的雨傘又不知道給哪個混球拿走了,更是讓她煩上加煩——她有種整個世界都在和她做對的感覺。

現在北原秀次又在這兒腆著臉充大個兒,莫明其妙在那裡說教,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一樣,讓她心情再次急轉直下,更加惡劣了十倍。

她開始蓄氣了。

如果北原秀次再敢胡說八道幾句,她就準備和北原秀次狠狠乾一架,乾不過也要乾——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要不是北原秀次以前揍過她,她多少有點心理陰影,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跳起來給他一記上勾拳了。

已經出了學園了,就算打一架又能怎麼樣!我被偷了傘難道是我錯了嗎?

萬幸北原秀次也沒有再多說的打算。這種事提醒一下他覺得就算是夠意思了,勉強也算是幫著福澤直隆那老狐狸照顧了一下女兒,至於她聽不聽改不改,那他就管不著了。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因就有果,人終究是要為自己言語行為負責的。如果小蘿卜頭非要在作死的大路上狂奔不止,那他也就隻能逢年過節時給她上兩柱香了。

他沒再繼續囉嗦,而冬美更是一聲沒吭,一直把怒氣槽蓄滿了也沒機會放大招,但架沒打成她反而更憋火了,小嘴抿成了一條線,小腮上露出了兩個小梨渦。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公交車站,剛巧一輛公交車正緩緩停下。北原秀次趕緊快走了幾步把冬美送上了車,而冬美上了車後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臭著一張小臉隔著玻璃緊緊盯著北原秀次。

兩個人離近了,北原秀次正常走路是看不到小蘿卜頭臉的,身高差太大,隻能看到她腦袋頂的發旋兒,這會兒才猛然發現她眼中滿滿都是怒火,不由莫名其妙起來。不過他還是含笑輕輕擺了擺手和她再見,極有紳士風度,但看著他的輕鬆模樣冬美火氣猛然又旺了三分,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拉開車窗指著他大叫道:“我就是喜歡彆人怕我,就是喜歡彆人恨我,那些人對我一點也不重要,我憑什麼要在乎他們的感受!他們討厭我更好,我也討厭他們!你這家夥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我哪裡有錯?你這傲慢的小白……”

她壓力過大加上心裡覺得委屈心態又失控了,破口大罵著被公交車拉走了,而北原秀次站在公交車站目瞪口呆,周圍投來的視線更是讓他微感尷尬。

這該死的小蘿卜頭又吃忘記吃藥了?突然發什麼神經?

他呆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走了,開始反思剛才說的話哪裡引起了小蘿卜頭不快——他這段時間看雜書多少養成了些好習慣,沒事就躬身自省,

但,自己就說了兩句話啊?而且已經很委婉了。

友者三益,友直友諒友多聞嘛,自己也不算做錯了吧?大概小蘿卜頭就是那種不能當成朋友的人吧!這事錯在了自己想拿她當朋友看待了,多事多嘴多話。

以後要注意,不能瞎好心。

北原秀次一路反思著回了公寓,正上樓呢就看見樓梯上有對男女正摟在一起調笑,走得極慢不說,還打打鬨鬨的,而這種廉價公寓樓樓梯極窄,這對男女扭來扭去把樓道一堵他頓時走不動了。

他仔細瞧了一眼,發現這對男女中還有個熟人。女的那個就是小野陽子的媽媽由美子,而她大中午的就喝得有點半醉了,正拚命在身邊男子的懷裡扭動,一副放浪姿態——或者可能是昨夜喝到了現在剛回家。

雖然認識也快兩個月了,但北原秀次還是有點搞不清這女人的年紀,隻能粗粗估計在三十歲左右,而他身邊的男人北原秀次卻能分辯的出,頂多二十歲出頭,不過長得很英俊,西裝革履,金表戒指,很有成熟男人的韻味。

北原秀次跟在後麵觀察被那男人注意到了,很不悅的瞄了他一眼,而北原秀次挑了挑眉,直接開口道:“請讓讓,彆堵著樓梯,我要過去。”

他很厭惡由美子,而這男人和由美子混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麼好鳥,所以他毫不客氣,隻維持著基本的涵養沒有惡聲惡氣。

那男人更不悅了,看北原秀次年紀小小便眉毛一豎想要發火,但由美子注意到了是北原秀次,嚇了一跳,連忙趴在那男人肩頭輕聲耳語了幾句,而那男人微微一愣,仔細看了北原秀次一眼,雖然有點半信半疑之色但卻也把話又吞回了肚裡。

由美子又轉頭媚笑著打招呼:“原來是北原君呦,不好意思,你先上去吧!”說著她讓開了梯樓。

自從上次群毆事件發生後,這附近的住戶都是有些怕北原秀次的。在一般人眼裡,被混混們打了可能是好人,追打混混的是不是就不好說了——這由美子也不例外,她連太田家都惹不太起,更彆提把太田家從樓上一直追打到大馬路上的北原秀次了。

北原秀次也不客氣,直接當先上樓,順便對由美子淡淡說道:“由美子桑,我們不熟,以後互相之間還是說敬語吧。”

他這不是要由美子以後叫他北原大人什麼的,敬語大概分三個體係,尊敬語、謙讓語及丁寧語,其中丁寧語適用於陌生人之間,北原秀次的意思是不想讓由美子看起來和自己太熟——他是認了陽子當妹妹,但可不是認了這女人當長輩。

他越過這對男女直接回自己公寓了,也不管由美子是什麼反應,他不太想和這女人打交道,保持距離就好。

他回來的路上順便買了速食便當,而剛掀開蓋子小野陽子就跑來了,還帶著她的大飯盒,一進門就衝北原秀次甜甜笑道:“歐尼桑,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她已經和北原秀次混得極熟了,關係更是自覺已然不一般,沒有了以前那股怯生生的姿態,警惕心更是無處可尋。

北原秀次笑道:“好啊!”這小可憐又給她媽從公寓裡擠出來了,也不知道自己沒來之前她往哪裡躲。

不過陽子笑顏如花當什麼事都沒有,他也絕口不提,免得讓這孩子難堪。

陽子打開了她的大飯盒,和以前一樣,鹽漬梅子坐鎮中央,周圍全是梅乾菜——她不是一次吃完的,這一盒飯她要吃一天三頓——而北原秀次伸筷子夾走了三分之一的梅乾菜,又把速食便當裡的雞排、煎蛋、配菜分了她一半。

陽子知道北原秀次很寵她的,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根本沒拒絕的意思,還把鹽漬梅子夾給了他——她已經完全下定了決心,十年後無論如何都要回報北原秀次,回報不了就把自己抵給他,所以現在吃點便當什麼的完全不是問題,反正將來又等於回到了北原秀次手中。

在洗間間裡睡大覺的百次郎聞到味了,機靈的拖著自己的飯盆跑了過來,蹲在一邊一臉諂媚的望著兩個主人。

北原秀次看了它一眼,這貨整天不是趴著就是躺著,無所事事之極,基本就相當於一條廢狗,也就吃飯的點兒精神。他也不管這狗,陽子會管的,他自顧自吃自己的。

兩人一狗擠在一間小公寓裡吃了飯,而後北原秀次坐到了書桌前,小陽野子也在他這兒安了營紮了寨,趴在榻榻米上踢著小腿看雜誌。

北原秀次的廉價公寓已經成了她第二個家,在這兒她比在自己家還自在,很喜歡。

半個多小時候後雪裡跑來了,今天下午她得找北原秀次補習。她一進了門陽子就甜甜笑著叫姐姐,還給她拿了乾毛巾來,而雪裡的表情很鬱悶,傷心的把一個小袋子放到了榻榻米上,悶悶說道:“春菜讓我給你們帶了香瓜來。”

北原秀次忍不住一笑,雖然沒必要,但能看出春菜真是個懂人情世故的孩子啊!不過他看著雪裡的表情開玩笑道:“怎麼這樣子,舍不得嗎?”雪裡對食物很在意,他是知道的。這家夥會樂意幫人打架或是搬搬抬抬,但輕易不會和彆人分享食物。

他嘴上開著玩笑打開了袋子,發現裡麵果然是三個香瓜,小小的也就比成人拳頭大一圈,不過每個都是不完整的,個個腰身上都有一圈牙印。

他有點愣了,這什麼情況?驗過毒還是驗過脆甜度?

雪裡悶悶的坐在那裡,可能覺得潮濕不舒服,也沒當北原秀次是外人,直接揪著就把襪子脫了,蜷縮著白白的腳丫鬱悶道:“不是,裡麵也有我的份,但是姐姐太過份了,我都要走了被她看到了,強取豪奪搶了香瓜去每個都啃了一口,好沒禮貌!”

她搞不懂姐姐這是又怎麼了!又不是想吃,想吃也不會隻咬上一排牙印啊!但不想吃你咬它乾嘛呢?

北原秀次也無語了,這神經病小蘿卜頭又鬨哪樣?示威嗎?

雪裡看了看香瓜,又看了看北原秀次和陽子,遲疑著問道:“我不嫌姐姐臟,你們嫌嗎?”她問完等了一會兒,看北原秀次和陽子都不說話,知道他們不會吃了,歎了口氣摸起了一個啃了起來,無奈道:“我下次找猴子要兩個賠給你們,他家開水果店的,應該有的,這次我全吃了吧,彆浪費了。”

她鬱悶的盤腿坐在那裡大口大口啃著,好像專程冒雨到北原秀次這裡就是為了吃香瓜的,而北原秀次對這對姐妹都服氣了,拿出了試卷說道:“邊吃邊做題吧!”

雪裡點了點頭:“我這次爭取及格。”

北原秀次沒說話,你每周進步五分我就謝天謝地了!而陽子早就已經覺得雪裡不可能是威脅了,在一邊舉著小拳頭給她鼓勁:“雪裡姐姐,加油!”

等雪裡做完題,北原秀次又給她講,講完繼續做,專眼三個小時就過去了,而最後雪裡像條死狗一樣趴在榻榻米上,完全有氣無力了——她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滿臉委屈,像是剛被上了酷刑。

北原秀次歎了口氣,都說這世界上乾什麼都需要天賦,果然是至理名言。他見過雪裡上體育課,這家夥跑起來像隻歡快的像隻大兔子一樣,能甩同班同學一整圈,但這一到了學習上怎麼就成了這熊樣了?

雖然這會兒離打工的時間還早,但他已經不忍心繼續摧殘雪裡了,而且給雪裡講題講得自己也是腦袋炸裂,歎了口氣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起來咱們去店裡。”

雪裡終於肯爬起來了,傷心問道:“我這種笨蛋還有藥可救嗎?”

北原秀次緩緩點著頭安慰她:“當然,堅持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及格。”至於花多久就不好說了……

北原秀次的話雪裡還是相信的,終於恢複了一點信心,心裡好受了一點,又和陽子道了彆後便跟著北原秀次回了純味屋。今天北原秀次比平時來得早很多,正準備直接去藏書室裡消磨消磨時間,但雪裡一把拉住他鬱悶道:“每次學完習心情都好差,陪我去道場玩一會兒吧?”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北原秀次隨口應了一聲就準備在樓道口和雪裡分道揚鑣——福澤家以前開過道場,後來改了醫館又改了現在的居酒屋,不過隻是前麵門臉處隔了出來簡單裝修了一下按上了必要的設備,其它的連地板都沒換,後麵更是保留著原貌——大約占一層總麵積的三分之一左右,算是個隻能供幾個人練習的小型道場。

但他走了一步沒走動,雪裡伸手拖著他就往樓道另一頭走去,嘴裡委屈道:“家裡沒人和我旗鼓相當,總劈假人也沒意思!我下午都聽話努力學習了,你也陪我玩一會兒嘛,算我求你不行嗎?我們是肝膽相照高山流水對牛彈琴的好友啊!一起拿著劍互砍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北原秀次真不想去,但他用力掙紮著竟然弄不過雪裡,被她一直拖著往道場方向去了。他真是無語了,你丫是吃啥長大的,為什麼會有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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