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裡四歲那年拖著鄰居家的大狗回了家,那狗委屈又難受但半個屁也不敢放,給打的一點脾氣也沒了。福澤直隆發現後如獲至寶,覺得雪裡有超出一般孩子的身體素質和膽識,乃神明賜於福澤家的恩典,於是細心傳授她武藝。
不過畢竟時代變了,福澤直隆細心教導她的同時也給她立了許多規矩,比如不準碰觸金屬刀劍,不準持械攻擊空手之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準打架,就算打架也不準下狠手等等,還半開玩笑警告她要是犯了就把她從家裡趕出去,不準她姓福澤了——主要是雪裡年紀小性子也單純,容易腦袋發熱,等長大了以後心裡有數了這些就無所謂了。
雪裡對老爹長達十餘年的反複嘮叨還是很在意的,對姓氏家庭也很看重,現在心裡有點生氣了也沒下毒手,那一巴掌打得非常有技巧,連抽帶撥,打得那名前衛少女淩空旋轉,人是飛了,但落了地也不用送醫院,隻是徹底懵了圈。
雪裡不是一般人,她輕易不生氣,生氣了北原秀次那樣的人也得考慮給三分笑臉。
她們在那裡拉拉扯扯的早就有些引人注目了,那名前衛少女的同伴剛剛趕過來就看到自己人飛了過來,扶起來後發現半張臉都被打腫了,頓時也是怒火衝天。
這夥人有六七個,直接向著雪裡圍了過來,其中一名和那前衛少女差不多打扮差不多年紀的女生有些陰冷的向雪裡拎子抓去,叫道:“想找死?”
雪裡一把打開了她的手還沒答話,冬美也過來了,冷冷接話道:“不知道誰要找死!”
說著招了招手,夏織夏紗立刻跳了出來,一左一右站到了她身邊,嬉皮笑臉的盯著對麵的人打量,麵對一夥大孩子絲毫不懼,而春菜也把秋太郎塞到了陽子懷裡,接著一聲不吭的也站到了姐姐妹妹身邊,身上陰氣靜靜四溢。
雪裡左右看了看,捏了捏兩隻拳頭,格格作響。
福澤家就沒什麼好孩子,從小到大單挑群毆打過不少次,家裡起內訌更是日常,說個個都身經百戰也不過份,眼下隻是小場麵。
看著福澤家五姐妹排成了一排擋在了身前,陽子在後麵驚呆了,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而這時式島葉北原秀次他們開完會也溜達著下來吃飯,一看這情景連忙跑了過來。
式島葉直接分開了人群,左右瞧了瞧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名出頭的女生轉過頭來,看到式島葉愣了愣,眼神瞬間陰毒了幾分,皮笑肉不笑道:“我當是誰這麼混蛋,原來是式島大小姐的人啊!”
那女生化了濃妝,也長久不見了,式島葉仔細看了一眼才認出來,皺眉道:“北條鈴?”
在日本連名帶姓稱呼人是很不禮貌的,一般在罵人時或是地位、長幼差彆巨大時才這麼說,那北條鈴頓時臉色更難看了幾分,環顧了一圈,發現式島葉這邊人數增加到了十五六個,皺了下眉頭,不過怨毒之氣不改:“見了老朋友就這種態度嗎?可以,你現在可是威風了厲害了,人不少嘛,這是來參加玉龍旗的?”
式島葉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也不想再和這北條鈴打交道,剛要轉頭問問,那邊已經聽陽子說完了經過的北原秀次過來了,把式島葉向後一擋,輕聲說道:“式島前輩,這事和你無關,由我來處理吧!”
說完他瞧了瞧北條鈴那邊的人差不多都是一樣十八九歲的樣兒,雖然個個都像不良,但應該也是高中生,笑道:“北條前輩也是來參加玉龍旗的吧?你的人打了我妹妹還拒絕道歉,要是有興趣比賽前先打上一場,由我一個人奉陪好了……”
這種打架鬥毆隻要彆下狠手,警察來了也是調解幾句,不是大事——是大事也不行!我妹妹的腦袋就那麼好打?打完了我還得給你們笑上兩聲不成?
冬美默不作聲踏前兩步,站在北原秀次身邊黑著小臉看著對麵,表示要和北原秀次共進退,而雪裡躍躍欲試的一指對麵,樂嗬嗬道:“這四個交給我!”
春菜還是陰沉著小臉不說話,而夏織夏紗人不見了,片刻後出現在了圍觀人群裡,還是在北條鈴那夥人的後麵,盯著北條鈴的屁股互相擠眉弄眼。
北原秀次一動,內田雄馬和式島律也跟了上來,而他們倆一動私立大福學園的人也情不自禁散開了些,像把二條鈴那六七個人半圍了起來——好歹也是一個學校的同一團體,這算是本能反應了。
式島葉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不想出事,攔了攔眾人,對北條鈴沉聲道:“北條,有什麼事我們回名古屋再說!”
北條鈴一看嚇不住對麵,對麵一個比一個橫,對打架根本不在乎,明顯不是什麼老實孩子——關鍵是他們這邊人不齊,現在打起來一定吃虧——再看旅舍的工作人員正在擠過來,低罵了一句臟話轉頭就走,笑著叫道:“可以,式島大小姐,先預祝你們比賽順利了!咱們走!”
他們一行人扶著挨打的那家夥擠開看熱鬨的人群走了,而旅舍的工作人員過來發現沒發生什麼大事,隻是一點小摩擦,提醒了兩句不要鬨事也走了,而圍觀的人也散了,還有隱隱的議論聲:
“那個小個子好像是愛知的短腿虎……”
“是嗎?比視頻中看起來還小啊!她真上高中了嗎?”
冬美比賽的視頻被上傳到了網絡上,最近有點小火,在這個小圈子裡也算有點名氣了。
式島葉盯著北條鈴的背影麵有憂色,而小由紀夫看了一眼北原秀次一群人,訓斥道:“遇到事就不能忍忍嗎?出門在外少給大家惹麻煩!”
冬美正扭頭找誰敢在背後說她壞話呢,這一聽爆脾氣就起來了,也不管對麵是不是前輩了,伸手一指就要發火,但北原秀次手急眼快一把將她拎到了後麵,笑道:“不好意思,小由前輩。”
對方說得也是正理,北原秀次來幫朋友忙不想起內訌,儘量忍讓三分,有什麼事比賽完了再說!
小由紀夫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北原秀次總是不順眼,還想再訓他幾句,而式島葉發話了,沉聲道:“行了,都去吃飯,吃完了飯好好休息!這幾天都注意著點兒,彆再和對方起衝突,也都注意一點安全,儘量不要一個人出門!”
說完她就讓眾人散開去自去取食物,而北原秀次帶著陽子依舊和福澤一家湊在一起。
陽子有點惶恐,一直低著頭,北原秀次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不是你的錯!”唉,這孩子從小到大被母親忽視,總是害怕被人厭惡了,這算是心病吧,得長期開導。
陽子還是有些不能釋懷,小聲解釋道:“我不是有意踩到她的,歐尼桑。”
冬美插嘴說道:“你踩了她確實是你不對,但你道歉了她就不該再打你,就是看你長得矮小好欺負,你應該馬上跳起來給她下巴一拳。”
陽子驚訝抬頭道:“打人嗎?”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打過架,有些害怕。
“廢話,當然要打回來,爸爸媽媽把我們生出來可不是給人欺負著玩,給人當出氣筒用的!”
北原秀次乾咳了一聲,示意冬美彆提陽子的父母,而冬美也多少知道點內情,自知失言,歪頭嘟囔道:“道理是對的嘛,要是換了雪裡踩她一腳,你看那家夥敢不敢打雪裡的頭。這種人就是欺弱怕硬,你要比她更硬更狠……你們這些又高又壯的人不知道我們這些矮個子的痛苦,有點事誰都想踩一踩出出氣。”
得兒,你教孩子點好吧!
北原秀次不理她,對陽子說道:“彆聽你冬美姐姐的,不過遇到這種事確實不需要忍氣吞聲,你被欺負哥哥心裡也會不痛快,覺得不對就快點跑,回頭哥哥去找他們算帳。”
接著他和雪裡伸掌相擊,笑道:“謝了,雪裡!”
他感覺雪裡乾得不錯,對方是個女的他去處理萬一對方耍起了無賴他還真不太好下手,換了雪裡就沒這麼多事了,簡單直接,那一巴掌打得相當響亮。
由著陽子被人打幾下就算了?這次怕麻煩算了,下次怕麻煩算了,一直怕麻煩也算了,這是活成了精品小王八吧?
至於冬美的話半對半錯吧,確實有些受氣包是那麼來的,被人欺負了不敢反抗也不去向親人尋求幫助,害怕惹上麻煩,隻能一直忍氣吞聲,拚命怪命運不公。
真該怪誰?
而雪裡摸了摸後腦勺樂嗬嗬的,“她不講道理所以我才打她的!”
這時內田雄馬和式島律端著餐盤也過來了,先是關心了一番陽子有沒有事,然後內田雄馬一拍胸脯說道:“陽子醬,以後遇到這種事馬上給內田哥哥打電話,內田哥哥會保護你的!”
陽子怯生生道謝,而北原秀次向式島律問道:“阿律,那個北條你認識嗎?”
式島律點了點頭說道:“認識,我姐姐國中時代的好朋友,不過她們之間出了點事,鬨得很不愉快,她就恨上我姐姐了,兩個人就絕交了,畢業後也沒去一個學校……那位北條學姐性格有問題。”
什麼事式島律說得比較含糊,大概涉及到他姐姐的隱私,北原秀次也沒追問,感覺那個北條鈴穿著打扮不太像個正經人,很像不良少女——不該用衣冠取人的,但也不得不防上一手——他對冬美吩咐了一聲:“住在這兒注意點兒。”
冬美沒彆的長處,就是報複和反報複經驗豐富,馬上秒懂,點著小腦袋說道:“放心了,有我看著不會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