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朗,微風撫過。
福岡市民體育館內,參賽選手身著劍道衣站成整齊的隊列正聽著上方大佬的演講,而福岡市民體育館共有坐席一萬五千餘個,這會兒坐得滿滿當當,同時各路媒體齊聚,從校報學生記者到電視台的攝製團隊全都有,閃光燈不停亮起,而大賽最高獎“玉龍旗”被懸掛在會場主席台的最上方。
北原秀次有些好奇的四處張望著,沒想到一個高中級彆的比賽能如此正規隆重。
女生團體那邊,雪裡在仰著頭看體育館頂棚,喃喃道:“哇,這麼多燈,好亮啊!”這種全封閉式的體育館一般舉行室內運動會,頂上一排排燈細過了精心設計,多如繁星,互相交叉投射光線,讓地麵上人影都隻能隱隱約約,效果有點像手術室的無影燈。
冬美站在她旁邊,伸手輕輕扭了她一把,小聲道:“老實點,昨晚給你講的都記住了嗎?”
雪裡乖乖道:“記住了,不能隨便踢人,也不能用手打人,要聽裁判的話……”
“彆的呢?”
“彆的還有什麼?”
冬美一陣氣苦,感情昨晚和你講了一個多小時你就記住了三條啊!
雪裡確實沒參加過劍道比賽,沒人要求過她,她本身對參加比賽也沒什麼興趣,更傾向於和她的那群小弟打著玩——她本身性格其實並不是很好鬥的,貪玩的成分更多。
而在家裡一直是福澤直隆在教她,學的是真正的實戰技藝,為了戰勝敵人無所不用之極,那些不能砍腿不能踢屁股之類的事兒從不講究。
不過現在已經這樣了,冬美也沒辦法,再者說雪裡就算不靠譜怎麼也比那個方汁利子可信賴一點,她扁了扁嘴沒再說什麼——就算雪裡犯規被罰下了,那她拚拚命多打一個敵人好了。
女子隊這邊實力最強的冬美是大將,式島葉當了副將,雪裡頂替了三年級的方汁利子成了前鋒,而做為消耗品的兩名二年級是次鋒和中堅。
最終的勝負還是要看冬美。
冬美環視了一圈周圍,而人站得密密麻麻也看不遠,但她小臉肅穆起來不再說話。
這次一定要努力爭勝!
…………
舉辦方講話、協辦方講話、選手代表講話、武道宣講、玉龍旗展示等等,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結束後比賽選手退場,福岡當地的兩支隊伍上場進行表演賽,打得十分花哨,而這時各隊伍的大將去抽簽進行分組排序。
玉龍旗比賽隻分男女,而前兩天是女子比賽,重頭戲男子比賽放在後麵——僅從觀賞角度來說的話,男子比賽確實比女子比賽要精彩一點,這和男女平等無關。
私立大福學園的人擠在分配區域裡等著,很快式島葉和小由紀夫就回來了,一起看著體育館內大屏幕上的對陣表。
男子隊的比賽在兩天後,對陣的是一支來自千葉縣的隊伍,屬於無名之輩,小由紀夫有些得意,覺得是自己的功勞,而女子隊第一陣的對手同樣來自愛知縣。
冬美看著這名字忍不住笑了,這真是太巧了,這雪之風女校就是北條鈴那夥人,真真正正的冤家路窄。她忍不住對式島葉說道:“前輩,你真是抽得一手好簽啊!”
式島葉也看著對陣表在出神,聞聲道:“福澤學妹不要大意,北條實力不錯的……走了,先去吃飯,晚上比賽!”
她說完領頭往通道口走去,而北條鈴一夥人也正過來,雙方在通道口遇了個正著。北條鈴皮笑肉不笑的當先打招呼:“式島大小姐,咱們又碰麵了!”
式島葉看了她一眼沒接話,她十分厭惡這個人,而北條鈴後麵有個女生臉上貼著膏藥,恨恨望著雪裡,雪裡也鼓起了腮幫子,上前直接問道:“昨晚是不是你們害我們?”
北條鈴吃驚道:“你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副非常驚訝聽不明白雪裡說什麼的樣子,這直接讓雪裡困惑了,但北條鈴身後有一人先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北條鈴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著式島葉說道:“昨晚算你運氣好,不過今晚一樣送你回家,趁現在回去把行李好好收拾一下,彆晚上來不及了!”
式島葉臉上一片陰雲,冷聲道:“多謝你關心,北條!三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今晚我倒要看看你這三年長進了多少!”
她也是一腔怒火,隻是做為領隊和部長,不方便直接發泄出來,免得事態升級到不可控。
北條鈴臉色一黑,看了看式島葉左右,冷笑道:“另一個三年級都上不了場了還這麼囂張,這些年你還是沒變!可以,式島大小姐,咱們晚上見!”
說完她招了招手,帶著同伴們走了。冬美氣不過,要追上去再懟上幾句,結果被北原秀次一把揪了回來——這裡是賽場,要是鬨出個大新聞就難看了。
而雪裡有些委屈的走到了他們身邊,低聲道:“秀次,姐姐,我好生氣,怎麼辦?”
北原秀次還沒說話,冬美已經暴跳如雷道:“還能怎麼辦,比賽時宰了她們了!”
雪裡重重點頭:“我明白了,姐姐!”
她目光放到了正說說笑笑離去的北條鈴一夥人身上,眼神有了些殺氣——姐姐說了,宰了你們!
…………
劍道比賽需要的場地不大,是個邊長九米的正方形,連上邊線外必須保留的安全間隔,一個場地大約占地約一百平方米,而整個體育館被分成了十六個賽場也就是十六組同時比賽,最終每個賽場出線一支隊伍進入決勝圈。
這種比賽運氣成分也很大,有過那種倒黴蛋和前三年優勝分到同一個組過。當然,那前三年優勝的三支隊伍更慘,稀裡糊塗就落到了死亡之組裡。
吃過了晚飯,式島葉領著女子隊選手按規定時間抵達賽場,然後換好衣服穿好護具進入待機區等著輪到她們,至於男子隊等人或是休息,或是做輔助工作,而家屬團也在觀眾席上準備給她們加油助威。
北原秀次主動充當了輔助人員,很快第9賽場就要輪到了大福VS雪之風了,工作人員通知她們準備,雪裡包好頭巾戴上了麵甲,掂了掂手裡的三十八號竹劍,鬱悶道:“這東西太輕了,輕若鴻毛,根本也打不了人啊!”
北原秀次拍了拍她的麵甲,給她檢查身上的係帶是不是都紮結實了,會不會影響行動,又揪了揪背後的紅布帶看看會不會脫落——這不是雪裡的護具,這家夥在家練習也不穿護具的,現在更連劍道服和大袴也不是她的,而她帶著兩隻大兔子和普通女生身材差距巨大,並不是太合身。
北原秀次手上忙著,對雪裡的抱怨充耳不聞——這是體育比賽,不是讓你行凶,你還準備用你那把能打斷骨頭的巨型木刀不成?要用也沒得用,又沒帶來!
隻是叮囑她道:“保持冷靜,記得規則!特彆注意一點,裁判要是下了令一定要聽,千萬不能打裁判,明白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雪裡上場比賽他好緊張,總害怕會出事——這是一個善良天真但有能力製造一場血案的奇女子啊!
雪裡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秀次,我會好好乾的!”
姐姐說了,宰了對麵,但肯定不是真殺人的意思,應該是狠狠打!為了受傷的方汁姐姐,為了姐姐的命令,必須狠狠打!
北原秀次查了一圈沒問題,再次拍了拍她的麵甲,笑道:“加油,雪裡,你一定能行的!”說完他又跑去幫著彆人檢查了。
隨後上場,雪裡做為前鋒戴了麵甲,對麵的前鋒也一樣,而其他人都露著臉,在裁判口令下雙方不情不願互行了禮,然後又轉身對著觀眾席行了一禮,然後全體退到了邊線外,隨後雪裡做為前鋒再次進入賽場,對麵前鋒正是昨天挨了她一巴掌的那名少女,這會兒隔著麵甲望著雪裡眼中滿是恨意。
雪裡多少也知道點劍道比賽是什麼樣的,畢竟也混過幾節劍道課,蹲踞在起始線前中段持刀,但感覺很不習慣,覺得這樣沒辦法猛然竄出去突襲,嘴裡還念念有辭:“狠狠打!狠狠打!彆犯規,彆犯規!”
她正在那裡自言自語,而裁判已經一聲令下比賽開始,對方隨即撲了上來,怒吼一聲就一記擺劍打麵。雪裡中段架構被打歪,但眼睛猛然一亮——破綻,對方側翼沒防備,這時一個轉身踢腿不但可以避過這一劍,還會把對方踢得失去平衡,隨後就可以擊敗對方了!
她本能就做了,而做到一半又想起來不對,好像不能踢對麵的,趕緊又擰身格擋,但卸開力卻來不及了,雙方直接撞到了一起,竹劍相交。
雪裡剛才的動作像個反應遲鈍的菜鳥,而對方把頭頂在她的頭上,麵甲互相摩擦——對方三年級,身高和她相當——嘲笑道:“混蛋,也就這水平嗎?昨晚打我時沒想到吧?”
雪裡還在思考一膝頂過去犯不犯規,直接把手方掀飛了犯不犯規,而對方推了兩下沒推動,而且雪裡手裡竹劍轉動著無機可尋。對方那名少女心中詫異雪裡的力量,嘴裡存心激怒雪裡,想讓她心浮氣燥,小聲道:“知道昨晚地上的肥皂是誰塗的嗎?”
雪裡一呆,維持著防守狀態問道:“誰塗的?”
“是我!”對麵那少女借她失神時,猛然怒吼了一聲想用力推開她順勢打麵,這一聲就算是氣合了,但推了一下還是沒推動,反而自己微微後退了半步。
“是你?”雪裡愣了愣反應了過來,開始生氣了。真的是你們,好卑鄙!
她怒火猛然而起,大叫一聲:“姐姐讓我宰了你們!”她怪力爆發就把對麵推了個差點仰倒,踉蹌後退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倒,而雪裡追上去手裡的竹劍更是毫不客氣,直接迎麵就劈在了對方麵甲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打擊聲。
被這股怪力擊中,對麵本就控製不住體態了,直接坐倒,而那三名裁判毫不猶豫一起舉旗宣布是雪裡獲勝——雪之風一方失去了平衡,不存在反殺之力,而雪裡竹劍打得實得不能再實了,同時也伴有大吼,雖然不是叫的打擊位置而是莫名其妙的話,但氣勢極足也算氣合,這氣體劍一致該得本!
但雪裡根本沒注意裁判,她以前練習也沒裁判在一邊看著,上劍道課更是當個遊戲玩,從沒認真過——她在學校上正經課都不怎麼上心總走神的——斬完後看對手坐在地上很狼狽,但心裡那股氣還沒下去,直接竄起,以泰山壓頂之勢直接向對手砸去,手裡舉著竹劍筆直插下,堅持要補刀讓對手死得不能再死了,同時嘴裡再次大叫道:“死!”
這個“死”字她叫得又響亮又霸氣,直接震撼全場,都像是有了回音,而裁判懵B了,根本都沒反應過來——你都拿到本了還要乾什麼?
全場觀眾有一多半的目光也投射到了9號賽場,隻見一個穿著黑甲的女生正撲到另一個穿著白甲女生身上,砸那名白甲女生如殺豬般大叫——叫聲之慘聞者傷心聽者落淚——而那名黑甲女生還不罷休,騎在白甲女生的身上拿著竹劍拚命下插,反複補刀,大有今天看看是你麵甲硬還是竹劍利的架式。
全場觀眾瞬間紛紛起立,連成了一片人浪,驚呼聲一片,誰都沒想到一回戰就有這麼勁爆的場麵。
私立大福場邊眾人也懵了,式島葉張大了嘴,北原秀次捂住了臉,而北冬美霍然起身大怒道:“混蛋,你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