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這可真是個難題(1 / 1)

聖人說的好,朝聞道,夕死可矣。

眼見有更好的釀酒技藝,安芸英助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藝不輕授,他無論怎麼想,都感覺北原秀次不可能輕易便把苦心鑽研出來的密技教給他——放在一般酒造裡,背米洗米先乾滿三年再說,然後一步一步往上升,等再乾個十年八年的,真正得到信任了,才會了解核心工序如何操作。

更何況這技藝裡麵還涉及到巨大的利益。

以安芸英助對清酒行業的了解,隻要北原秀次把酒送去參賽,隨後純味屋的大門就能被蜂擁而來的酒造老板擠倒了。

誰都希望自家的酒最好,而釀酒行業要是做好了,有了名氣了,真的是暴利的,沒看曆史上沒事就發“禁酒令”還止不住私釀偷釀麼!

人類曆史上因為追逐這份暴利,被砍掉的腦袋少說也有幾萬顆了。

而就算不是為了這份暴利,隻要是釀酒的人,就必然會好奇北原秀次的釀酒過程和自己的有什麼不同,就必然想試一試他手裡的新酒曲,甚至連他酒窖裡的泥巴都想挖出仔細化驗一下。

在這種情況下,安芸英助在第一次請求失敗後,感覺苦苦哀求、死纏爛打根本不會有用,而收買北原秀次……看看純味屋生意的興隆程度,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那資本,所以隻能希望通過熟人介紹了——他不敢奢望北原秀次直接把曲種交給他,但能讓他旁觀一下釀酒過程,親口指點一二也是極好的。

要是能去他的酒造當顧問,一舉把“雪見冬藏”的品質推上高峰,那就更好了,甚至有了品質做基礎,以前的惡劣名聲都可以不管了。

彆說什麼好酒也怕巷子深,怕巷子深的那絕對不是好酒。酒鬼們的力量是無窮的,真有好酒在深巷裡,酒鬼們能把巷子鏟平了。

隻要酒真的品質好,酒鬼們自然會找上門來,攔都攔不住。

他希望女兒能是北原秀次的朋友,女兒能充當介紹人,可以讓北原秀次允許他去免費乾活學點手藝,但安芸愛有點懵,她才剛剛轉學來,能和女生們混成普通朋友已經很了不起了,這男生怎麼也不可能。

她趕緊搖頭:“隻是同學,並不太熟。”

安芸英助聽了一陣失望:“啊,是這樣啊……”

安芸愛看了看老爸手裡的酒瓶,遲疑著問道:“爸爸,您是真要請北原同學去酒造打工嗎?”

她也聽到安芸英助拜托北原秀次去當酒造顧問了,隻以為是要請北原秀次去打工或是起了愛才之念,倒沒往彆的方麵聯想——老爸釀酒的時間應該和北原秀次活的時間差不多長,總不能自己老爸釀了這麼多年酒,釀到狗身上去了吧?

顧問應該是個好聽的名頭,本質上應該是想收為弟子。

安芸英助愣了一下,直言不諱道:“不是,我是想跟北原桑學習釀酒技法!”

安芸愛頓時愕然無語,您這十幾年還真是釀到狗身上了啊?她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敢信,問道:“他釀酒……很厲害嗎?”

這沒道理啊,自家老爸是釀酒達人,得過協會獎的,怎麼會向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學技藝?

安芸英助愛惜的撫摸著酒瓶,溫柔道:“這不能說厲害,應該說超凡脫俗。愛醬,你不懂的,真正的釀酒師會通過酒來認識另一個釀酒師……”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輕喃喃道:“通過這瓶酒我就能看到真正的北原桑!他是位頑強的鬥士,是個了不起的人!他不畏懼失敗,願意主動迎難而上,會為了精益求精絞儘腦汁,努力追求卓越,儘一切可能的達到完美——這是一次痛苦的旅程,旁觀的人會覺得他是個傻瓜,嘲笑他、同情他、可憐他,一起工作的同伴會無法忍受反複嘗試,咒罵他、厭惡他、憎恨他,但當這瓶酒出世的那一刻,一切都改變了,任何人都需要膜拜他、感激他、讚美他!”

他又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選擇了超越,在將前人的路走到了儘頭沒有得意洋洋,反而披荊斬棘打開了一片新的天地,讓這酒達到了至高境界。更讓人敬佩的是,他沒有急功近利的向世人炫耀他的成功,沒有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為了讓酒達到完美,他妥善窖藏了兩到三年的時間。這太了不起了,很難想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做到這樣的地步,釀酒師之魂無可挑剔,讓人忍不住敬佩!那時候他也就和你弟弟一般大小吧,看看他,再看看你弟弟……”

他確實是有感而發,他是相信這酒是北原秀次釀出來的,僅憑北原秀次的廚藝他就不信北原秀次會是個信口開河,胡亂吹牛的人,但他想像不出一個十七歲少年是怎麼達到這種雙重高度的。

隻是事實就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隻是感歎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創造奇跡,就是為了成為某群人的信仰,就是用了歡呼歌頌而存在。

在他看來,這瓶酒也就那些神話傳說級彆的名酒可以略勝一籌了,應該是人力所能達到的極限狀態了,反正他是沒喝過這樣能稱一聲“完美”的清酒,北原秀次當得上這種評價。

而他也有兒女,現在看看北原兄妹,一個十七歲,一個十五歲,小小年紀已經獨當一麵,能人所之不能,那自家女兒先不提,算是很努力很上進了,在模特界略有名氣,但讓兒子無薪去背米竟然發脾氣不想去……這不是養廢了嗎?

北原兄妹能有今天,以前吃過的苦,受過的累,經受過的委屈不比背米難受一百倍?這點小苦頭都不想吃,這兒子絕對養廢了,明天打也要打到他背米為止!

安芸愛聽著聽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瞪圓了。她還從沒有聽父親這樣誇讚過一個人,頓時望著那半瓶酒也有些敬畏起來。

文能一位,名校預備役,武能奪旗,製霸全日本,業餘打工是名店主廚,結果還是個釀酒達人嗎?再過上幾天他還能做到什麼?

自己應該就是高校生中頂級優秀的一批了吧,怎麼突然感覺自己矮了一頭?

莫非東京高校水平不行,名古屋的高校才是精英戰場?

她一時失聲,而安芸英助腦子在兒子身上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正軌,“在釀酒行業,酒就是唯一真理,所以愛醬你也不要吃驚。北原桑釀出了完美的清酒,那就值得任何釀酒師尊敬,值得任何釀酒師向他學習,所以……”

安芸愛猛然懂了,輕聲問道:“您是希望我能拜托北原同學指點您一下嗎?”她感到很為難,這也不太熟,根本不好開口,“爸爸,不能通過其他人介紹嗎?”

安芸英助搖了搖頭,隻是滿是期盼的望著女兒——北原秀次還沒有公開售賣這種完美清酒,那現在應該還沒人知道北原秀次釀酒技藝如此了得,他不想和彆人分享這個秘密。

至少在他得到指點之前,他不想多出幾個幾十個競爭對手。

看著老爸期盼的眼神,安芸愛想了想,隻能勉強說道:“那好吧,我儘量試一下。”

老爸也沒彆的愛好,就是喜歡釀酒,做為女兒,為難也應該幫幫忙的。

“拜托了,女兒,一定要成功!”安芸英助精神一振,準備成功了給女兒買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反正以後要對兒子進行斯巴達教育了,零用錢也應該取消掉,那轉到女兒頭上好了。

…………

第二天,安芸愛在她老爸滿是期盼的眼神中,硬著頭皮去上學了。

今天周六,隻上半天課,學園裡的氛圍比較輕鬆,不少人在商量下午搞什麼活動,而安芸愛一路點頭,對主動和她打招呼的人都送上了天使級彆的微笑,讓這些人在一天開始時就有個好心情。

她進了B班教室,第一眼就去尋找北原秀次,發現還是老樣子——北原秀次那個小團夥還是湊在一起。

日本高校內喜歡搞圈子,一個大圈子裡麵再套小圈子,而一但固定了,通常會持續三年時間,基本上牢不可破。要是高校一開學她就在這個學園這個班級,她覺得自然而然融入北原秀次的圈子沒有絲毫問題,但這圈子都固定了,想再擠進去就有點事倍功半了。

她路過北原秀次身邊時,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北原同學,昨晚辛苦了,多謝款待。”

北原秀次訝然回頭,客氣道:“稱不上款待,安芸同學還滿意嗎?”

這種掏錢痛快的客人,雖然鬨心了一點,但他是不嫌多的。

“料理一級棒!對了,酒好像是北原同學釀的吧?”安芸愛誇了一句後又眨了眨眼,狀若好奇的問了一句。

北原秀次點了點頭,笑道:“釀的不多,安芸先生要想再喝隻能等以後了。”

還剩下十五瓶,他準備留著以後招待特彆挑剔的客人,定個超高價出售,算是報複性宰客,不想再消耗到安芸英助身上了——宰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想喝等以後春菜能自己釀的時候再說好了。

安芸愛再次確認酒確實是北原秀次釀的了,有心想開口直接把她老爸的拜托說出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

內田雄馬和式島律在一旁好奇觀望是一方麵,感覺有點丟臉,另一方麵是她感覺現在說了,恐怕會被北原秀次一口拒絕,那以後再開口請求就更難了。

必須關係更熟一點,一次請求成功,而且還得想想拿什麼東西交換這請求,萬萬不可讓他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

做為天使,當然要純潔無暇,交男朋友那可不行。

她衝北原秀次甜美一笑,又和內田、式島兩人柔柔打了招呼,就去自己座位坐下了。

好了,現在問題是怎麼和這個家夥更熟一點了……這可真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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