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的禮貌到哪裡去了?(1 / 1)

和中國相同,日本大學生也不是畢業了才開始找工作。

如果沒有進一步求學的欲望,像是讀研究生之類的,那一般從大三結束後的暑假就得開始準備找工作了,參加各種“就職課”,聯係本校前輩請教就職經驗,買各種參考書、複習資料準備應對招聘時的筆試和麵試。

而且日本大學的畢業式普遍是在三月末,若是在此之前找工作,那身份是“新卒”,受到普遍歡迎,但畢業後了再找工作,身份就成了“既卒”,選擇麵猛然就狹窄了很多——學生需要在畢業前就找好工作,拿到“內定”,如果拿不到就代表就職失敗了,可以向學校申請延後半年或一年的再畢業。

這點和中國不同,中國和“新卒”相對應的應屆畢業生,時效要長很多,畢業了起碼還能頂一年。

就職過程相當繁瑣——

首先從參加說明會開始,也就是企業公司為學生介紹公司背景、企業文化、部門構成、主要業務等等。

等學生們選好了心儀的公司後,就可以投簡曆了。

從網上下載簡曆,除了普遍都要填的個人信息和履曆外,一般還有一些特彆問題,比如“求職動機”、“從業目標”、“學生時代最努力的一件事”、“對該行業最想改變的是什麼”之類——不能瞎填的,比如想進入某出版社,該出版社留個“本社出版的書都讀過哪些”的問題,而求職者在網上查查,簡曆上洋洋灑灑寫上一大堆,自以為聰明,但等麵試時被問上一句“請談談對《XXX》的看法”時,當即傻眼,馬上被刷。

連誠實都做不到,何談忠誠?

簡曆過關後,就是筆試了。

網上先考一輪,或者提供TC(能力測試中心)考試成績——這個是日本考試中心直接發給企業的——然後通過了再去公司筆試基本能力一輪,專業能力一輪……

筆試成績通過了後,進入小組討論選撥,也就是幾個人一組,圍繞一個某個題目進行討論,各抒己見後得出結論或是解決問題——公司派員旁觀,基本隻記錄不吭聲,研究一下求職人員的團隊適應性、有無領導才能以及脾氣性格之類的。

分組討論通過後,最後才進入麵試環節——初麵一對多,二麵一對一,三麵多對一……

當然,各公司依據本身情況,順序上會略有差彆或是增減,但基本套路便是如此了——公司越大越嚴格,要是打算去搬磚或是進黑心公司就無所謂了,不過花了大錢念完了大學,甚至是借了助學貸款念完了大學,誰打算去打零工一個月賺十幾萬円?那麼不是傻麼……

求職這件事很嚴肅,在日本這其實是另一次高考,也會影響終身命運,不得不重視——日本大公司喜歡終身製雇員,對忠誠度要求很高,甚至隨意跳槽都算是汙點,工作會越找越差勁,所以進入某間公司後,不是熬不下去了是不太好隨便換的。

特彆是剛入職就辭職更是大忌中的大忌,那再找工作時下一家公司就得問問了——我們花三四個月的時間考察你,你會不會乾上兩天又走人了?不給公司創造利潤,那公司投入的成本怎麼辦?風險太大,不要不要!

所以,真就職了,就算不滿意一時半會兒也難走,必須好好選。

而這一套就職程序下來,每個環節中間都略有間隔,大約會耗時三個月甚至半年,而私立大福學園搞的“特殊修業旅行”就是派學生們去看這個的。

感受一下求職之難,職場競爭之激烈,了解一下日本特殊的學曆崇拜所形成的透明天花板,然後回來積極主動的學習,效率大增,奔著名校就一路狂奔。

大巴車上帶隊的教師娓娓道來,而北原秀次和冬美都聽的很認真——他們兩個也都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冬美心生向往,而北原秀次聽了也感覺漲了見識。

他對未來的道路還沒有選擇好,聽聽真沒壞處,就算將來想自主創業的話,他也得招兵買馬,知道這些總比不知道要強。

教師的介紹告一段落後,車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北原秀次想了一會兒修學旅行的事兒,又望了一眼車窗外,發現富士山若隱若現,白雪昭昭,玉冠戴頂,似乎快到東京了……

冬美坐在靠車窗的位子那,注意到了他的失神,小聲問道:“你在擔心家裡嗎?”

北原秀次回了神,笑道:“沒有,我在想馬上要到東京了,要不要抽時間去看看陽子。”

他私下裡吩咐春菜了,要是鈴木那妖精玩忽職守或是企圖搞事,馬上給他打電話,他三個小時就跑回去收拾她,所以完全不擔心家裡,反到是想到了在東京生活的陽子——在世田穀區,大巴車會路過,雙方這是越離越近了,但馬上又會越離越遠。

“陽子醬嗎?想去就去好了,約她一起吃個飯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冬美不明白北原秀次在猶豫什麼,他們這是去修學旅行,又不是去勞改,一整天的時間不好說,但想來抽個兩三小時的時間肯定沒問題。

北原秀次輕笑道:“到時看看吧!”

他以前很不舍的陽子被接走,當時還動了點兒私心,想直接夾著陽子跑路——做人論跡不論心,論心天下無完人,人有點私心也正常——但最終他還是將陽子交給神樂家了,而很幸運的是,陽子似乎在神樂家過的還不錯。

如果陽子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他當然義不容辭,手段儘出拚死一搏也得把陽子再搶回來,但現在她過的很幸福……這還有必要去打擾她的生活嗎?

畢竟她十歲以前過的很差勁,自己出現會不會讓她又記起那些不好的回憶,記起她是小野陽子,是個私生女,而不是始終都是神樂陽子那種理直氣壯的千金大小姐。

畢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啊……

冬美還是有點困惑,剛要再問問就聽斜後方傳來一聲訓斥:“北原,福澤,安靜點,不要不守禮儀打擾大家休息,給咱們劍道部丟臉!”

北原秀次眉頭輕皺,馬上回頭望了一眼。

這次特殊修學旅行不隻是北原秀次他們這個新編組的班級來了,還有二年級的一幫人,其中就有他以前在劍道部的“前輩”,奪玉龍旗時的“隊友兼主將”小由紀夫——大概學園覺得的機會難得,想把二年級學力比較高的一批也送去激勵一下。

而在去九州參加玉龍旗比賽時,北原秀次就和這小由紀夫起過小摩擦,但回了學校後他沒再去過劍道部,雙方年級也不同,兩個人幾乎碰不到麵,他都把這事兒忘了,沒想到這會兒又冒出來了。

他也不知道小由紀夫哪來的那麼大脾氣總針對他,沒事就想擺擺“前輩”的譜——真的是針對他,現在大巴車裡五十多號人,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他和冬美說話聲音又不大,說影響彆人休息也過於誇張。

小由紀夫的眼神相當嚴厲,式島葉畢業了,他現在是劍道部部長了——冬美不想當,北原秀次也拒絕了,式島律和長穀川繼良脾氣都好沒想爭,最後他搶了搶,部長就是他的了——他覺得他有資格管束北原秀次和冬美,這兩個人名義上還是劍道部成員。

就算不是劍道部部長,他一個二年級的訓斥一年級的,一年級的也得老實聽著。

冬美被訓了一句,有點莫名其妙,但馬上小臉一黑站起來就要抗議,而在豪華大巴車上,她坐著和站著差不多高,猛然站起來倒不是特彆顯眼,北原秀次回過頭來輕輕一按把她又按坐下了,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彆激動——在高校裡公然罵前輩可是有許多麻煩事的,要罵也得他來罵,不能讓冬美出這個頭。

他按撫好了冬美,扭頭淡淡說道:“小由前輩,你是在偷聽我們談話嗎?你說打擾到了大家,大家都是哪幾位?”

他目光沒有落在小由紀夫臉上,而是緩緩掃過他身邊的人,倒沒目露威脅之意,僅僅隻是平靜的依次看過,想瞧瞧誰敢公然和他過不去。以他現在的聲望和實力,他不去欺負彆人隻能說明他人品過硬,他倒真想瞧瞧誰敢黑白不分欺負到他頭上來。

其實依他的魅力值,給小由紀夫說句軟話,笑上那麼一笑,把麵子給小由紀夫做足了,估計小由紀夫就不怎麼針對他了,但他還不樂意呢!

他又沒什麼對不起這小由紀夫的地方,就算以前有點小摩擦,但他帶著這小由紀夫拿了玉龍旗,學校也是給了這家夥獎學金的——雖然是團體戰,但小由紀夫不來,可以再抓一個充數,而北原秀次不來,估計男子組能不能打到兩回戰都不好說。

北原秀次真沒覺得小由紀夫為玉龍旗奪旗出過多大的力,但刷履曆拿獎學金都有這家夥的份,已經相當可以了。

那依以前那點小恩怨,隻要是正常人也該一筆勾消了,這沒惹這家夥又要跳出來找事,那他也不想客氣了——做人要低調不假,但不能低調成軟柿子給人隨便捏來捏去。

北原秀次看了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麵露驚訝之色,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而少數人輕輕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滿意北原秀次“以下犯上”,還是覺得小由紀夫沒事找事討人嫌。

但不管表情如何,沒人跳出來聲稱被打擾了——北原秀次目光很平靜,但勢有心生,他對上這些二年級的學生也有絕對自信可以全方位吊打,目光中依然極有壓迫力,而他在學校裡風頭正猛,沒什麼太大衝突的情況下,二年級的也不太想招惹他。

小由紀夫沒想到北原秀次敢回嘴,一時愣了。

他隻是看北原秀次不順眼。玉龍旗他是大將,結果打贏了比賽按理來說他應該是功勞最大的,但剛在班裡吹噓了幾次,馬上就有他在玉龍旗上什麼也沒乾,純粹是去充人數的謠言傳開,最後牛皮沒吹成,還落了個“飲水機大將”的外號。

他覺得是北原秀次散布的,怕自己搶了他的風頭故意摸黑自己,但式島葉嚴厲警告過他不準找北原秀次的麻煩,他一時也不敢造次,但現在他馬上是三年級了,學校裡的大前輩,劍道部的部長,那隨口訓斥北原秀次兩句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他隻是想罵上幾句消消氣,順便在同學麵前展示一下劍道部部長的威嚴,告訴他們自己這個主將是名副其實的,同時也警告北原秀次應該尊重他——上車時他先上來的,還等著北原秀次和冬美來問候他來,結果這兩個人沒來,感覺已經沒把他放在眼裡了,隻是他涵養好才沒當場發脾氣。

現在還敢回嘴?是要反了嗎?在高校,前輩罵你是關心你!

他直接大怒道:“北原,你的禮貌到哪裡去了?”

北原秀次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他,輕聲問道:“那偷聽我們談話,小由前輩你的禮貌又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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