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平安就跑到了村診所,門口有一灘泥水,也留下一些血跡,有蒼蠅在周圍飛舞。
看熱鬨的人群還沒有散,三三兩兩,坐在路邊聊天,不時傳來誇張的大笑聲,不像剛死了人的模樣。
看到王平安跑來,坐在路邊的村主任王景義,衝他喊道:“二傻,你怎麼現在才來?你奶要是真死了,你豈不是連她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見到了啊,落水的時候,我看得清楚呢,你怎麼能憑口汙人清白?”王平安最容不得彆人冤枉自己,瞪著眼睛辯解道。
“你這傻小子,那是一個意思嗎?唉,我就跟你說不清楚,氣得胸口疼。”王景義感覺不能和他說話,一說話就氣得不行。
“哈哈!”旁邊的人,也笑得不行。
“那我奶奶到底怎麼樣了?”王平安皺著眉頭,耐著性子問道。
“醫生給她做了心肺複蘇,醒過來了,就是哭著喊腿疼,腿上還被啥東西刺了一個血口子,流了一點血,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她醒來後,鬨得凶,又是哭又是叫,把軍子祖宗十八代都罵一遍,罵他眼瞎了,才往河溝裡開,想要她的老命。”
“可能她右腿傷了骨頭,站不起來,軍子被她罵得沒辦法,隻好打了急救車電話,讓市醫院的車拉走了。”
村裡人七嘴八舌,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平安聽說奶奶沒死,就給父親王德貴打電話,讓他彆著急,因為奶奶受傷住院了,哪個子女都逃不掉,肯定會被她叫到醫院伺候幾天。
王德貴苦笑道:“嗬嗬,你電話打晚了,我剛接完你奶奶打來的電話,她嚷嚷著,讓我現在就去醫院陪護,順便帶幾千塊錢,把住院費給她繳上。”
“她現在還在救護車上的吧?現在就有精神打電話要錢了?”王平安表示震驚。
“隻要牽扯到錢,她肯定有精神的……
不過我現在已經打聽清楚了,你大伯也在市醫院骨科住院呢,你奶現在又住進去了,他家肯定忙不過來,於情於理,我都得去醫院照顧你奶奶。”
“……”王平安知道父親這人孝順,既然他決定好的事情,也不好再勸。
王德貴在電話裡說了,等會就回去拿錢,以及換洗的衣物,準備夜裡就去市醫院。
王平安回家的時候,在路上遇到村霸虎子。
他的手還沒好呢,纏著白色的繃帶,臉色有些蠟黃,可能蛇毒還沒有排清。
猛然看到王平安,虎子嚇了一跳,想裝作看不到,又不敢。
“那誰……二寶啊,你這是去哪了?”憋了半天,虎子才憋出一句話。
這話在村裡,隻是打招呼的一種方式,沒有真詢問對方去哪的的意思。
挨了打,被逼著被毒蛇咬,現在見麵還得主動打招呼,虎子覺得人生好黑暗。
可他覺得,這不是慫,隻是從心。
男子漢,大丈夫,必須能申能屈,能長能短,能硬能軟。
“我去……我去哪關你啥事啊?又欠揍了嗎?”
王平安正煩著呢,看到虎子就來氣,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前幾天挨了打,現在見麵,不該找我報仇,不該找我打架嗎?
王平安正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呢,看到虎子,就眼睛放光,揉了揉拳頭,嘎嘣響,想要再打他一頓。
“你這人……咋這麼暴力啊?我最近又沒得罪你,有啥誤會,大家好說好講的擺道理,不行嗎?”
虎子快嚇哭了,尼瑪,還讓人活嗎,以前都是我欺負二傻,現在二傻居然想欺負我,這可咋辦呢?
“你問我去哪,乾啥?”王平安舉著拳頭,猶豫著,要不要打下去。
“對不起,我問錯了,以後不問了,還不行嗎?”虎子陪著笑臉,決定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你是村霸啊,咋不知道反抗呢?咋不知道頂嘴呢?唉,想打你一頓,都找不到借口!”王平安歎息一聲,非常失望的離開了。
“……”尼瑪,咱們倆到底誰才是村霸啊?
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都是法製社會了,怎麼還有你這種暴力狂?動不動就想打人,這不好,一點也不和諧!
王平安這口悶氣沒有發泄出來,一路上不知道踢飛了多少小石子,直到大黃狗從屋角的草叢後麵躥出來,王平安的心情才好一些。
“汪汪,汪汪!”大黃狗搖頭擺尾,圍繞著王平安轉悠。
王平安看到,大黃狗身上有點臟,又出現兩處傷口,不過傷勢比前幾天輕多了。
“又去和什麼狗打架了?你呀,可真不省心。”王平安說著,已經帶著大黃狗進入自家院子。
母親已經回到家裡,正在院子裡洗衣服,王平安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到奶奶摔進河裡的時候,王平安發現母親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笑意,這是錯覺?
當王平安說到奶奶要讓父親去拿錢住院,以及連夜陪護的事情時,母親隻是平靜的說聲知道了,然後起身到屋裡擺弄一些什麼。
王平安怕母親生氣,沒敢跟進去,隻蹲在院子裡幫大黃狗清理傷口,沒看母親在屋裡忙活什麼。
不多時,天色微黑時,父親王德貴才騎著自行車,匆匆忙忙的回到家裡。
他臉都顧不得洗,茶也顧不得喝,進屋就喊道:“老婆,快給我收拾幾件衣服,拿五六千塊錢,咱娘受傷住院了,我得去陪護幾天。”
剛剛洗完衣服,在屋裡吃西瓜的蘇文婷,似乎剛聽到這事,驚訝的說道:“哎喲,咋弄成這樣啊?發生啥事了?彆急,先吃塊西瓜,給我說說咋回事?”
“呃,二寶回來沒給你說嗎?”王德貴一臉疑惑的問道。
“沒有啊,二寶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頭腦不清楚,能指望他學什麼話?”蘇文婷說著,已經把一塊西瓜,送到王德貴手裡。
王德貴也確實渴了餓了,稀裡呼嚕,把一大塊西瓜吃完了,又拿了一大塊,才勉強把事情經過說了一個大概。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蘇文婷一臉遺憾的說道:“這樣啊,那可真有點不巧,家裡的現金我全存銀行存折上了,隻留一百多的零花錢。現在銀行也下班了,要不明天再取?”
“這……這可咋辦呢?要不,我先去醫院吧,等明天再取錢,你給我收拾幾件衣服,我去推三輪車。”王德貴說著,就去找摩托三輪的鑰匙。
可是,那平時擺放在桌子角的鑰匙,也神奇的消失了,怎麼找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