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宋誌超惡魔般的微笑,還有這絲毫不做掩飾赤-裸-裸的威脅,戚萬達第一時間打了一個寒蟬。
作為江湖中人,作為香港人,作為江湖人中的香港人,戚萬達能夠在爾虞我詐的江湖中生存這麼久,第一法則就是“識時務”。
說難聽點叫“認慫”,說好聽點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所以在遭受宋誌超這原形畢露的威脅後,戚萬達猛地縮縮身子,做出一個自我保護的動作,然後說道:“那個,其實我隻是隨便問問。仲有,謝謝你的跌打酒。”衝著宋誌超揚了揚手中的紅花油。
宋誌超這才把自己壓迫性的眼神移開,原本的淩厲,變成了溫和,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笑眯眯地拉了一下椅子,在戚萬達對麵坐下,說道:“唔用謝,一定要保重身體,要知道,現在你的身體可不是你自己的。”
“啊,咩意思?”
“意思就是---”宋誌超伸手入懷,把那張戚萬達打的欠條掏了出來,然後在戚萬達麵前打開,說道:“意思就是你必須要把這筆賬還清了才行。”
戚萬達剛剛憋下去的怒氣再次升騰,看著宋誌超那笑吟吟的嘴臉,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宋誌超盯著他,“看你情緒,現在是不是很想打我?”
戚萬達不說話,咬著牙,閉著嘴,眼神說明一切,“撲街,不打你打誰。”
“可是你又不敢,不是嗎?”宋誌超小心翼翼地把那張欠條折疊好,“所以隻能對我瞪眼睛啦。”
戚萬達再也忍受不了,“為咩?”
“什麼為咩?”宋誌超明知故問。
“你為咩要害我?”
“我為咩要害你?”
“你一路算計我,究竟為乜嘢?”
“為乜嘢?”宋誌超伸手安慰地拍了拍戚萬達的肩膀,“其實原因很簡單,邊個讓你是香港人呢!”
戚萬達都快哭了,“是香港人就有罪咩?就能被你陰到死?”
“陰到死不至於,不過你要是不乖乖聽話,那麼就說不準了。”宋誌超起身,把手中茶杯遞給戚萬達,“喝點水先---一進來就問這麼多,口不乾嗎?”
戚萬達不服氣地抱著茶杯咕嘟嘟喝了一氣,這才抬頭盯著宋誌超說道:“你猜到我會來找你?”
宋誌超隨手從桌子上摸起煙盒,抽出一根香煙對著煙盒磕了磕,嘴角勾勒出一絲怪笑:“像你這樣自大,自負,又自以為很了不起的香港人,吃了這麼大的虧,當然會急著問清楚原因,你不找我,找邊個?”
戚萬達苦笑,“被你猜對了!我是很不服氣,所以才過來找你,我一直都不相信,自己會被你算計,被你當猴子一樣耍。”
“千萬不要這麼說。”宋誌超搖搖頭,“猴子可比你聰明多了。”
戚萬達咬著牙,忍著屁股疼從椅子上站起來,小眼緊盯著宋誌超:“你就不怕我不來找你,直接跑掉?”
“跑掉?”宋誌超劃燃一根火柴,把香煙點著,吐一口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你這話是乜意思?”
“意思就是,我對你戚萬達的底細一清二楚。”
戚萬達笑了,笑容有些怪異,“真的嗎?除了知道我叫戚萬達,你還能知道什麼?”語氣充滿諷刺和不屑,“如果我現在去報警找公安,你說,最後倒黴的會是邊個?”
對於戚萬達來說,這是自己最後的底牌,那就是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香港人,香港人在大陸就是貴賓,是保護品種,是不能被當地土著欺負的香港僑胞!
麵對戚萬達突如其來的反威脅,宋誌超明顯表情僵硬了一下。
戚萬達看在眼裡,痛快在心裡,反擊,我要反擊!
“你知道的,我可是香港人,隻要我去找公安,分分鐘都能把你抓起來;仲有那個光頭佬,我也會讓他死的很難看!哈哈哈!”
興奮的笑,痛快的笑,睚眥必報的笑。
宋誌超叼著香煙,沒了之前的囂張,默不作聲。
戚萬達感覺自己終於抓到了對方把柄,占據了上風---戳人軟肋的感覺,真好。
他一掃之前的陰鬱和認慫,湊近宋誌超一把抄過宋誌超嘴裡咬著的香煙,然後用自己狡詐的小眼睛緊盯宋誌超道:“你冇想這些吧,還真以為我這個香港佬好欺負!”
“講真,我還真沒有想過這些……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報警的。”宋誌超搖搖頭,輕輕地說。
“我不會報警?我為咩不報警?我偏要報警名,偏要釘死你們!”戚萬達把香煙折成兩段,狠狠擲到地上。
宋誌超的表情有一絲愕然。
戚萬達笑了,笑得很邪惡,“所以說,你求我呀,你求我放過你,說不定我仲會心軟……”
宋誌超笑了笑,重新恢複之前的淡然,模樣顯得無所謂。
戚萬達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說我要報警找公安,難道你不怕?”
“怕,我當然好害怕!”宋誌超一本正經道,“害怕你會被抓起來,然後遣返回香港,再然後你不被關進監獄,也會被人拿刀砍死……”
戚萬達忍不住一驚,看著宋誌超。
“看我做咩?人有三衰六旺,無人成世順風順水的,咬緊牙關,做好自己,過了好運自然來。”宋誌超分明話中有話。
戚萬達不隻是吃驚,而是驚慌了,“你到底知道乜嘢?!”
宋誌超用小手指掏掏耳朵,吹了吹指尖,“你是香港人冇錯,可你卻在香港得罪了人---記得不錯,那人叫‘高利貴’是咩?”
戚萬達的表情頓時像是日了狗,瞪大眼,難以置信:“你怎麼知道?”
宋誌超眯著眼,隻是微微一笑:“記住哦,人在做,天在看;欺人欺鬼,莫欺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