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大三巴牌坊附近---
遊行隊伍在繼續。
這些隊伍成員高舉“拖欠薪資”,“為富不仁”等條幅,要求富麗華酒店給他們一個說法。
當然,在這隊伍中魚龍混雜,準確地說,大多書員工是被人煽動,這才一起出來遊行示威的。
沒辦法,如今富麗華酒店生意不好,生意不好,員工的薪水就很難發下來。
這才拖欠不到半個月,員工們就被一些有心人糾結起來搞臭傅家。
這次示威中領頭的人物叫曹金旺,他是地地道道的澳門人,今年三十五歲,他一直在澳門富麗華大酒店的後廚工作,作為一名廚師,他在酒店足足工作了三年。
就在不久前,曹金旺工作完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小汽車截停,然後車上下來一人,那人掏出一遝錢告訴曹金旺,隻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那麼等事成之後還可以收到一萬塊。
曹金旺本來就是個貪財的角色,尤其在澳門男人沒有不好賭的,他也經常在賭桌上玩,可惜最近手氣很差,已經輸了很多錢,現在突然有人送錢過來,這簡直是不賺白不賺。
於是曹金旺毫不猶豫地接了這筆錢,事後才知道,對方要他幫忙搞示威,抹黑傅家。
這人最怕的就是一個窮字,像曹金旺這種人,除了怕窮什麼都不怕。當即他就召集後廚的一幫人,請客吃飯,在席間煽動大家說,酒店已經欠了大半個月的錢,看樣子是不打算給大家發放了,大家都有兒有女,生活都不容易,與其被拖欠工資,不如合起夥來討要工資。
和曹金旺混的,基本上都是賭桌上的常客,廚師嘛,賺錢容易,賺的快也花的快,何況他們都是有手藝的人,離開了這家酒店,就去那家酒店打拚,一技在身,不會失業。
何況大家也都喝多了酒,曹金旺又拍胸脯保證自己會承擔一切示威的費用,事成之後他還會請客吃飯雲雲。
澳門男人天生就賭性重,何況曹金旺又有一條三寸不爛的舌頭,大家都急著用錢,最後還真就又叫了一幫人,製作了橫幅,然後也不去政府登記,直接在大街上遊行示威起來。
不得不說,這一舉動真的把澳門人給驚住了,澳門地方不大,不像香港,難得有什麼示威啊,遊行啊,還有暴動什麼的。
因此澳門的市民對此都很好奇,一好奇就忍不住圍觀,一圍觀就忍不住助威吆喝。
這讓曹金旺等人忍不住興奮,感覺自己像是個演員,走在遊行隊伍中很有成就感。
可惜,這種超好的感覺沒持續多久,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等他們舉著橫幅快要走到新街的時候,天空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周圍行人沒工夫看熱鬨,都開始忙著躲雨。一些調皮的小孩子則跑在細雨中追逐,嬉鬨。
曹金旺瞅一眼身後二三十人組成的示威隊伍,大家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情緒高漲,原本亢奮的情緒都被這該死的雨澆滅了不少。
眼看著細雨越下越大,與曹金旺關係最為要好的後廚切菜師傅阿德,忍不住對曹金旺說:“阿旺,不如我們撤吧,這雨眼看要下大了!”
曹金旺就撇撇嘴,說道:“撤什麼撤!拜托,我們雖然是廚師,但做事情也要有始有終。”然後指了指前麵說道,“這裡距離澳門最大的報館已經不遠,我們隻要再走幾步路,就可以達到,到時候再休息不遲。”
阿德苦著臉,“還要走啊,我都快走不動了。我說,我們這樣做已經差不多了,估計那傅家也開始著急了,不就是要工資麼,犯得著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曹金旺聞言,瞪他一眼:“你不走,那就把欠我的錢還給我!”
阿德一聽這話,就忙說:“我跟你開玩笑,淋雨嘛,小意思啦!嗬嗬!”
曹金旺這才哼了一鼻子,心中盤算,那個叫阿勇的說了,隻要到了報館,他就會幫忙把事情搞大,自己隻要再堅持一下就完成任務,嗯,一萬塊也不是小數目,又夠自己去賭場玩一把。
就在曹金旺心中暗爽之際,忽然就聽身邊阿德叫道:“不好,咱們被人給堵住了!”
嗯,什麼?
誰敢堵住隊伍?
曹金旺心中詫異,於是就放眼看去---
然後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車牌號竟然是很牛氣的四個“三”,停靠在隊伍前麵,阻擋住了隊伍的去路。
“該死,誰這麼大膽……”不等曹金旺罵出聲,就見那輛車車門打開,然後一隻黑色的皮鞋踏出,地上的雨水飛濺開開,一個挺拔的身影從身上下來,這時有人上前撐開黑色雨傘,幫他打著,免得雨水淋到他。
曹德旺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大聲喊道:“你是哪個,知不知擋住我們的路了?”
阿德也狐假虎威:“滾開,彆擋路!”
細雨朦朧中,看清楚那人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看模樣,怎麼看都是個大學生,可是那姿態,還有那睥睨一切的神情,卻讓人不敢把他當成一般人的學生對待。
“你們是富麗華酒店的員工嗎?”那人問道。
曹德旺一怔,“我們是,你是誰?”
那人就微微一笑:“我叫宋誌超,是酒店的行政總監!”
此話一出,曹德旺和阿德等人立馬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是酒店總監?我們怎麼沒見過你啊,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麵對眾人的無視和嘲笑,宋誌超不緊不慢地朝身後招了招手,立馬有人把一個皮箱子給他。
宋誌超拿了皮箱,然後對曹德旺一夥人說道:“你們信不信我沒關係,你們之所以遊行不就是為了錢嗎?這裡有欠你們的兩倍錢---”說完,就舉起那皮箱。
“現在,你們聽清楚我的話,要麼拿了裡麵的錢離開,要麼一道和我去警察局!”
“警察局?我們為什麼要和你去警察局?明明是你們欠了我們的工資!”
“是啊,你們這是不講道理。”
“講道理嗎?”宋誌超笑了,在雨中指了指對麵遊行的隊伍,“你們一個個問問自己,有沒有得到政府許可,就出來遊行示威?沒有搞清楚事實真相,就汙蔑公司不給你們發工資?你們這樣做算不算誹謗?”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誌超繼續說:“你們再摸摸自己的良心,酒店待你們到底怎樣?陸阿才,你結婚的時候,公司給你隨禮500塊;馮招娣,你生病住院是公司幫你墊付了醫藥費一千七百塊;還有彭家駒,你來賭輸錢,被高利貸追債,最後也是公司幫你擺平的……可是現在,隻因為公司晚發了半個月的工資,就讓你們這些人集合起來搞這麼隆重的遊行示威---你們拍拍胸口,你們還有良心沒有?”
陸阿才,馮招娣,彭家駒,還有其它人都默不作聲了。在雨中,低下了頭,不敢看宋誌超一眼。
宋誌超目光淩厲地掃視一周,見周圍人群越久越多,大家都打著雨傘,聚集在周圍看熱鬨,一些模樣像是報社的記者也拿了照相機在劈裡啪啦拍照。
嗯,差不多,該結束了!
想到這裡,宋誌超就大聲說:“好了,還是那句話,如果覺得自己還是人,那麼就立馬拿了錢離開,如果你覺得自己連做人都配,我也無話可說!”
說完,宋誌超啪地一聲,把手中皮箱打開,成遝的鈔票嘩啦啦倒了出來,砸在雨水中,濺起水花。
原本沉默的遊行隊伍變得騷動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首先上前撿起了地上的錢,然後對宋誌超說了聲謝謝。
宋誌超衝他點點頭,讓他在後麵登記。
有人做了領頭的,後麵那些人就再不猶豫,也衝了上來。
眼看人越來越多,曹金旺想要攔也攔不住,就連跟他最要好的阿德,竟然也去地上撿錢。
旁邊那些記者全都劈裡啪啦拍照,在雨中亂成一團。
曹金旺張大嘴想要叫喊,卻發覺無濟於事,所有人都已經不聽他的指揮。
怎麼辦?怎麼辦?
這樣該如何交代?
曹金旺張著嘴,嗓子都喊啞了,卻沒人肯聽他的。
這時,也不知道是誰撞了他一下,曹金旺一個不留神,就跌倒在了雨地上,雨水弄濕了他的衣服,臟水濺了他滿臉。
曹金旺眯著眼,卻見麵前遞過來一張紙巾。
曹金旺忙接過,說了聲:“謝謝!”,忙拿了紙巾擦臉。
等他的眼睛睜開的時候才看清楚,遞給他紙巾的竟然是那個叫宋誌超的行政總監。
細雨中,宋誌超在雨傘下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對他說:“不用謝---因為你已經被開除了!”